吉奇小说>现代言情>撩到死对头【完结】>第28章 勾搭

  宋柚顶着潮湿的头发, 裹着睡衣,肩上搭着浴巾,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半湿不干地敲季时淮家门。

  从佳迪西餐厅回来后, 她实在太累, 迷迷瞪瞪窝沙发睡了一觉,这一觉直接睡到十一点, 浑身黏糊糊, 洗澡半途, 好巧不巧淋浴喷头坏了, 只能随便抹一把,带着零星没冲散的泡沫来找季时淮求救。

  哪知敲了几下门, 没人应。

  穿堂风一过,宋柚鸡皮疙瘩顿起,冷不丁打了几个喷嚏。

  如果没记错,那会迷迷糊糊睡醒时, 仿佛听到季时淮回来了。

  宋柚有备而来, 直接给季时淮拨了一通电话, 下一秒, 隔着轻薄的门板, 电话铃声叮叮从屋里钻出。

  意识到季时淮故意不开门, 宋柚本就因为一身潮湿心烦, 这会更是扭着一股劲, 把门拍得震天响。

  邻居的那条大黄狗特别捧场的叫唤,配着敲门声, 寂静的走廊跟演奏交响曲似的。

  估计也是怕街坊邻居一会全跑出来控诉,纹丝不动的门终于开了。

  今夜季时淮屋里破天荒只开了一盏壁灯, 屋里幽暗,他站在玄关处,脸庞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神情,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压抑。

  这副画面实在太过突然,宋柚一时怔愣住。

  他不是有黑暗恐惧症吗?

  “有事吗?”季时淮率先开口。

  宋柚回神,裹了裹身上的浴袍,神态自然地说:“我浴室的喷头坏了,向你借下浴室用用。”

  她语气自然而然,坦荡地让人觉得天下人就应该理所应当围着她转。

  “有意思吗?”

  “你说什么?”宋柚借着走廊灯,终于注意到他冷冰冰的脸色。

  他无声无息站在玄关处,像长在黑暗里,声音更是颓得气若游丝。

  宋柚心思敏锐,第一时间察觉出异常,皱眉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季时淮没回应他,仍旧抛出那个问题:“有意思吗?”

  宋柚眉头越蹙越紧,她头发半湿半干,风一吹,头皮发凉,生理上的不适带起心里的薄怒,语调骤降好几度:“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柚。”季时淮轻笑唤她,宋柚脊背蓦然一麻,只见季时淮朝她走近一步,英俊冷淡的面容一半露在明光里,光影把他轮廓氤氲的越发幽深。

  他盯着她,冷笑着说出尖锐可憎的话,“你怎么这么随便。”

  “你再说一遍。”宋柚眼神骤冷,下一瞬又想起了佳迪西餐厅的事。

  心里突然冒起来的火瞬间熄灭,像被一阵清风拂过,饶有兴致地用哄人语气问:“吃醋了?其实......。”

  “谁跟你吃醋。”季时淮骤然打断她,脸上有一种陌生的冷嘲,毫无以往的绅士,像个冷漠到极致的野兽,能撕碎所有近身的动物,“你是不是挺得意的?每天换着不同的男人,我说你随便,难道我说错了?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太-随-便。”

  恶劣,相当恶劣!

  宋柚从没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被同一个男人羞辱。

  她个子不算太高,但踮起脚尖,轻松就攥住季时淮衣领,“季时淮,上次在这个地方你说我招蜂引蝶,现在又羞辱我随便,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一再羞辱我,若换成别的男人,我一巴掌早就扇过去了。”

  宋柚提着他领子,用力一推。

  宋柚这一下用了实力,季时淮径直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啪的一声,对面地门关了,走道刹那恢复寂静。

  季时淮任由衣领皱巴巴,头靠在墙上,黑眸轻阖,刚才的针锋相对像是耗尽了他所有力量。

  耳边嗡嗡立体环绕着宋柚的话——若换成别的男人,我一巴掌早就扇过去了。

  就好像,他季时淮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怎么有人如此会攻人心。

  季时淮缓了好一会,有气无力关上门,一个人又坐在昏暗静谧的屋子里,微弱壁光照出屋里淡淡轮廓,窗帘随风而动,掀起了一地月色。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一下一下敲在季时淮紧绷的神经上。

  他双手捂住脸,脊背弓起来,沉沉埋在膝盖上,渐渐的,他与朦胧的暗影融为了一体。

  过了许久,五分钟,还是十分钟,亦可能是一刻钟。

  季时淮压抑的双肩剧烈颤抖,隐隐有沉抑的低吼,像个困在牢笼的兽,拼命用爪子摩擦地面,企图找到生路。

  终于在某个瞬间,他再也承受不住,踉踉跄跄映着光开了灯,满屋瞬间亮如白昼,驱散一室黑暗。

  他靠着墙面,疯狂喘息,得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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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文这一天发现季时淮情绪很不对,虽然平时沉默寡言很少说话,但今日格外低沉,每次最多回应一两个字,就独自一人窝进机房做实验。

  沈满忆心思细,把板凳挪到季时淮身旁,担忧问:“是因为昨天帮我顶班的事吗?经理和我说了。”

  昨天沈满忆感冒,实在扛不住,就拜托季时淮帮他顶晚班,一大早经理就给他打电话说了这事,话里话外倒是打听季时淮的情况,有点想要巴结的意思。

  他们三人关系铁,家里的事偶尔也聊,但季时淮却很少聊家人,他们对季时淮家里情况也不了解,只是从季时淮的个人生活习惯来看,季时淮家境应该一般,这一般又同季时淮身上清贵的气质不太符合。

  季时淮随口应付完沈满忆,脱白大褂去上专业课。

  季时淮上午赶计算机科学专业课,下午赶生物医学工程专业课,昨晚一宿没睡,晚上比以往早了三小时离开实验室,回了小区。

  九点钟,小区陆续还有闲逛的住户,路口小吃摊也还没收摊,小道上骑自行车的孩子三三两两。

  季时淮背着黑色书包,眼皮半耸拉,上楼梯的时候碰到了历史系副教授徐向阳。

  徐向阳应该是刚从学校过来,手上还提着文件包,风尘仆仆,和季时淮一同上台阶,看到他愣了一下。

  季时淮是学校出了名双修两门专业的牛人,又是田教授门生,徐向阳自然认识,他惊讶问:“你也住这里?”

  楼层感应灯应声而亮。

  “嗯。”季时淮靠着墙,让他先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落针可闻的楼梯间,断续响起叠加的脚步声,徐向阳见他不爱说话,也没强聊天,只是一路看着斑驳陈旧的墙面和租户堆积在门口的白菜废品等时,脸上的震惊没法藏。

  徐向阳不由小声嘀咕:“怎么住在这里。”

  季时淮腿长,步子也阔的大,先一步转弯上了一层,听到这话,轻瞥了徐向阳一眼,但心里也知道这话不是对他说。

  两个大男人没一会就齐齐立在六楼。

  徐向阳按照模糊不清的门牌号找了一圈,最后停在季时淮对面,再次惊讶道:“你也住这一层?”

  季时淮正在掏钥匙开门。

  钥匙卡进锁眼,哐当一声,门开了,季时淮回头看徐向阳,言简意赅还是一个字:“嗯。”

  徐向阳感慨之余,没想太多,核对好门牌号,敲了敲面前的门。

  很快,隔着门板响起踢踏脚步声,老小区就这点不好,一丁点声音,楼道口听得一清二楚。

  门只开了一点缝,屋里的女人没露面,只丢了一句话,便又响起拖沓的脚步声。

  “自己进来,冷死了。”

  女人的声音透着颗粒嘶哑,在夜里粒粒清晰,没有往日的尖锐与冷漠,像个没睡饱的懒猫。

  徐向阳推门进去,反身关门时,才发现季时淮仍站在门口,影子在地上拖了一个长长黑影,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不是早就开锁了吗?

  徐向阳正要秉承老师的关怀问一句,身后又传来宋柚不耐烦的催促,联想到季时淮内敛的性子,嘴里的话憋了回去,轻轻关上了门。

  一道门隔绝了一切声音和遐想,徒留一地寂静。

  夜里起了风,从一楼涌到了六楼,形成循环的飓风,吹得人有点冷。

  季时淮推开早已打开的门,进屋把灯全开,光芒照亮每个角落,连一点暗角也不放过。

  他最近似乎格外偏爱沙发角,把书包一扔,解开束缚后,人窝进沙发,胳膊搭在眼睛上,只露出削尖的下颌和漂亮的唇瓣。

  他保持这个动作,一动不动,明明人坐在光亮处,却好似身处茫茫黑暗,低沉、颓然、像受伤频死的野兽。

  另一边。

  宋柚裹着大厚被子,一边擤鼻涕,一边有气无力地控诉:“徐向阳,我两个小时之前就让你过来,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她用尽所有力气说完这话,徒然倒在床上,半死不活。

  徐向阳把一地纸巾踢到边上,拿起床头柜上的体温计,解释道:“实在抱歉,晚上系领导一直拉着我讲学习规划,这个度数是什么时候测的?”

  “半小时前。”

  “39.8°,烧这么高。”

  宋柚嘤嘤几声,难受地拱被子里,冷热交加,全身骨头像是被人碾碎,哪哪都疼,脑袋更是昏昏沉沉。

  昨晚被季时淮拒绝后,她浑身半干半湿,难受极了,一咬牙就用冷水洗了个澡和头发,到了后半夜开始头疼。

  一开始她没当回事,早上还让人闪送了体温计感冒药和退烧药,昏天暗地睡了一天,哪知道越来越严重,连路都走不了几步。

  她不可能让黄予梅过来,省得黄予梅看到她居住环境,又没完没了的哭。

  而几个闺蜜,各个都有事,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离她最近的徐向阳身上。

  徐向阳说:“那你赶紧换身衣服,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宋柚有气无力嗯了一声,等徐向阳关门出去后,她挣扎爬起来,拖着灌铅的双腿,从衣柜里挑来挑去,挑了一件连衣裙和休闲西装外套穿上。

  徐向阳在外面等了半小时,见宋柚还没出来,敲门催她。

  “等等。”

  屋里的女人跟游魂一样,声音虚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