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我?甜的?◎
上大学的时候, 宋洇曾经刷到一条知乎问题。
问题描述是“强迫喜欢的男孩和自己在一起,会有好结果吗?”
她记得高赞的回答是“强扭的瓜不甜”。
1.7w赞。
答主语重心长地评论区劝:“妹妹,再喜欢的人也不喜欢被挫伤尊严,哪怕这个男孩有那么一星半点喜欢你, 你这么一闹, 也只会剩下怨恨。感情这个东西自由心证,全凭感觉。厌恶一旦生长便难以退却, 听哥一句劝, 千万不要强迫别人, 除非这个人已经跪到你面前,没有任何尊严了。”
七年后, 宋洇在傅晏的家中又刷了这条回答。
她莫名觉得这个回答不是那么准确。
彼时夜色已深, 万家灯火在窗外尽收眼底。
傅晏的家在市中心最繁华昂贵的地方,千楼万阙, 车流如水。
宋洇丢下学长传来的诉讼建议, 想起来很多年前她逼迫傅晏跟她在一起的样子。
她一直都是个聪明人,不会蠢到看不出来傅晏喜欢她。
可恐怕最过分的事也在于她明明知道一切的根结, 却还是一意孤行, 不论后果,强行修改了另外一个人的意愿。
傅晏不是不想跟她在一起,是不能。
窗台下,女人不再是七年前青涩的模样,明艳的感觉更甚。
纵然是素面朝天,长发散肩, 也动人得叫人心惊。
宋洇倚靠着栏杆, 突然想跟傅晏开玩笑, 打开微信逗他。
【因因:哎, 傅晏,你说强扭的瓜甜吗?】
手机震动了几声,宋洇纤细的腰肢塌下去,垂眼去看。
【FY:怎么了?】
回得及时。
【因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觉得强扭的瓜好像也挺甜。】
一顿,又补充。
【因因:哪怕晚熟好多年。】
她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听到微信“滴”“滴”的提示音。
傅晏直接给她发了语音,1''。
又紧跟1''。
宋洇点开。
“在说我?”
“甜的?”
宋洇在周起樾和周玉笙那里受得气突然都消散得干净。
她软声给傅晏回语音:“你不要胡乱对号入座,我说瓜,没说你。”
“真的?”
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几分失真,宋洇被问得心头一颤,搪塞一句“真的”,不再搭理他。
下午,许屹那边已经代理上诉,按部就班告周氏药业,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唯一意外的是宋洇没等到周氏药业宣布“取消婚约”的消息。
傍晚时分,宋洇给周玉笙打了电话催促,对方显然并不愿意待见她,问她这么着急做什么。
周玉笙冷声说:“才几个小时,宋洇,这是有了靠山就忘本?这么着急摆脱我们周家?”
宋洇知晓周玉笙那张颠倒黑白的嘴,也没生气,重申:“周玉笙,你答应我的。”
周玉笙这才懒着声音说:“后悔了不行吗?起樾不是去找过你了吗?这孩子以往不怎么喜欢你,现在要分了,突然就意识到你的好,你要不然再考虑考虑他。”又说,“宋洇,我就这一个儿子。周氏药业不会倒,也不能倒,以后整个周氏药业都是他的,你嫁进来,和起樾一起拥有仁心基金会和周氏药业,不好吗?”
这套说辞宋洇不信,甚至觉得恶心。
女人笑了,倒也没拆穿,只是反问:“仁心基金会原本叫什么,周玉笙,你不会忘吧?”
她抬眼,下了最后通牒,“周总,上午和你的交涉我录了音,我想如果舆论威逼,公众如何抉择并不是什么难以判断的事,经历了这样的磨难,那时的周氏药业何去何从,你心里早就该有判断。”
“周玉笙,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主动宣布取消婚约,或者我自己来。”
宋洇冷声,“做与不做,随你。”
然后把电话挂了。
现在几个小时过去,宋洇扫了眼微信的好友申请,周氏药业那边已经有人来对接,说是为新闻发布会的事。
应该就是她所期待的“取消婚约”。
宋洇通过了请求,手机上方跳出电话邀请。
是傅晏。
她以为他会揪着“瓜”的问题继续闹她,没想到是句报备:“洇洇,我晚点回去。”
“好。”
傅晏晚上要去一趟傅家,说是傅成煦身体不行了,他本身就有一堆慢性病,尤其是肾脏功能,衰竭得厉害。
好像是吃抗抑郁药的副作用。
傅家的年轻一辈也不怎的,坐牢或是迁居海外,宋洇隐隐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不想去深究。
“不是什么大事。”傅晏在电话那头,提起傅家人声音没什么起伏。
宋洇应声:“嗯。”
她轻声安抚:“好好去处理吧,等你回来。”
-
傅晏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宋洇没睡多久,梦浅,听见声响便醒了,看了眼手机的时间苦着脸,踩棉质拖鞋跑到外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还没睡?”
傅晏进门小心,动静不大,可还是闹醒了她,几分歉疚。
男人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少见地戴了眼镜。
是金丝边的。
“也没有。”
宋洇仰头咽下水,她乖巧地穿了棉质的长款睡衣,跟之前傅晏见到的那件不一样,“正好渴了,来喝水。”
她给傅晏也倒了一杯水,问他:“要不要喝啊?”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贴身的羊绒毛衣,在室内唯一一盏灯光下,被镀上朦胧的暖光。
他接过水捧着,偏偏要拆穿她:“等我很久了?”
宋洇否认:“怎么可能?”她有一堆借来论证的例子,“晚上回来跟学长聊上诉的事情,聊到凌晨一点,很困,白天还要去见他,哪儿有时间等你?”
她很忙的。
男人静静看她,浅色的眼睛透过金丝边的眼睛,就如同静水流深一般看她,像是掠过七年的光阴,在窥探居住在宋洇躯壳里的灵魂。
“宋洇。”
他丢了玻璃杯,凑了过去,宋洇也不知道傅晏干什么要抓她的手,他的手那么用力,她根本拽不开。
想要生气,可是他拉着她的手去摸玻璃杯。
“烫的。”傅晏一字一顿,抬眼看她,“露馅了。”
一击毙命,满盘皆输。
宋洇咳嗽一声,不说话。
许久,支支吾吾:“不懂,可能是你们家的玻璃水瓶保温效果好,我都睡了三个多小时了,还那么烫。”
她偷偷看傅晏,男人目光不移。
宋洇干脆自暴自弃:“算了,是又怎么样?”
她一个寄人篱下的,等等家里的主人怎么了?
宋洇嘟囔,漂亮的眼眸潋滟有水波,生动地瞪他:“我说过了,要‘等你回家’。”
她说到做到。
只是不像是说什么体贴的话,倒像是埋冤。
傅晏看她把手一点点缩回去,就撑着下颌静静看她,然后笑出声。
宋洇瞪他的凶狠眼神更明显了。
傅晏说话她都不搭理了。
男人即时认错:“我错了。”
宋洇表情舒坦起来,“错哪儿了?”
“不该错怪你。”
“你错怪我什么了?”
“喝水的事,是我家的玻璃水瓶保温效果好。”
宋洇冷哼声:“这还差不多。”
女人面色散漫,起身,继续说谎话,“行了行了,我要回去继续睡觉了,睡觉口干,醒过来人都饿了,不知道睡不睡得着了。上午九点还要去律师事务所再看看。”声音带着软,打了个哈欠,眼尾坠着惺忪的泪。
她摇摇晃晃进了客房,盖上自己从花园小区搬出来的软被,刚被睡意席卷,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不许进。”宋洇没睁开眼睛,“有事吗?”
“吃点水果?”
声音从门旁边传过来。
宋洇疑惑,睁眼:“吃水果干嘛?”又大发慈悲,说,“进来吧。”
周遭一片黑暗,只有模糊的傅晏的轮廓。
“不是饿了吗?垫垫。”傅晏沉着声音同她讲话,“一直饿着会睡不着。”
宋洇迷蒙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确实饿了,都快贴后背了,但是困意站了上风,更困。
“不吃了,会胖。”宋洇在床上扭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而且我刷牙了。”
记忆就在那里断片了。
宋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她偏了头就看见放在床头的水果。
有草莓、樱桃、蓝莓,还有几块甜瓜。
傅晏切得精细,旁边放了一根银色的叉子。
垫了张纸条,应该是他去公司之前留的,笔墨尚新,没有完全干。
【可以试试,瓜甜不甜。】
宋洇一顿,立马联想到她同他开玩笑说的“强扭的瓜晚熟且甜”,他哪里是在说瓜。
宋洇拿出手机,告诉他。
【因因:不甜。】
回复稍慢。
【FY:为什么?】
【因因:你这些甜瓜都过了夜,水分都干了,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
她又在装傻。
【FY:那你还想再试试吗?】
消息发过来,宋洇心尖子都跟着颤抖,像是吃了好几块松软的棉花糖。
宋洇认真地拒绝。
【因因:暂时不吃了。】
【因因:现在还不是吃瓜的时候。】
【因因:傅晏,等我解除婚约,我会期待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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