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货轮上的血腥爱情故事>第7章 第七章 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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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起来特别累,夜里梦魇不断,睡觉中途还掉到地上,枕着床边的一箱可乐不知睡了多久。等到醒来感觉脑袋放的位置不对劲,才在迷迷糊糊爬回床上。

  然后就落枕了,成了颗歪脖子树。

  沈砚龇牙咧嘴揉着脖子,刷牙嘴都张不开,下颌骨“咯噔咯噔”响,给这大风大浪中船儿的飘摇打节奏似的,张嘴“咯”一下摇到左边,闭嘴“噔”一下摇到右边。

  他离开宿舍,歪着头跟走廊上路过的同事打招呼,再去餐厅吃早饭。但一想到自己酸胀难忍、尽给浪头打节奏的下颌骨,还是算了,去库房拿了一杯即食黑米粥当作早餐,热的豆浆包子牛肉锅盔是给莽虎带的。

  沈砚咬着吸管嘬甜粥,敲响莽虎的房门。

  没开,估计干活去了。居然没等我!

  沈砚急着找莽虎,要给莽虎展示自己的“歪脖子”。因为莽虎对船上的大小事样样精通,无所不能,让沈砚一有问题就想找他。莽虎还对运动按摩颇有一番见解,指不定身体的这点小问题也有办法。

  沈砚先去甲板部,问了已经到岗的同事,都说没看到莽虎。没看到就没看到吧,但他要走,这些人又嘴角上斜要翘不翘,彼此之间交换怪异的眼神。

  妈的不老实,一看就有问题,是不是又整莽虎了……沈砚狐疑地撇过他们,来到机舱,此时手里的早餐已经半凉。

  机舱集控室,主控台前坐满了人,轮机员们正在工作。沈砚喊了一嘴,大家都转过头来,沈砚看莽虎不在这儿,便扭头要走,然后被轮机长叫住了。

  其他人对沈砚的态度也异常热络,还有人起身专门迎接,问这问那问沈砚吃饭了没,神情中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这让沈砚愈发觉得有猫腻。

  他问:“我找哑巴,你们看到他人没?”

  这话让轮机长笑容加深,他指向门口:“在对面忙着呢,哎呀,你这还专门给他带早饭啊……”

  不用说,莽虎又在替人干活呢。

  沈砚微笑告辞,不想和这些人多说。他拿着早餐走出集控室,在机舱里围着作为船舶心脏的巨大主机转了一圈,穿梭于大型机械组成的道路之间。

  前方噪音隆隆作响,是从分油机套组那高速旋转的巨大菱形罐装备件中传出的。套组上方安置着工人通行的铁板以及防护栏杆,莽虎就站在铁板上俯趴着,半个身体探出栏杆,正在擦拭分油机顶部。

  机舱里温度高,莽虎连体工服的上衣褪下去,袖子系在腰间,里面穿着失了弹性的白背心。他的前胸后背已经全部汗湿,背心牢牢黏在身上,透出深沉的肌肤。

  莽虎的灰色工服和背心上染有不少黑色油渍,被汗水浸得亮汪汪的手臂伸展着,也脏兮兮,他连脖子上都有污痕。

  但怎么说……就是这汗淋淋的、沾染污渍、套着松垮背心的壮实体魄——爷们啊!

  沈砚看得羡慕,同时心里火气上窜。

  妈的机舱里除了莽虎压根找不到第二个人!

  轮机员全在集控室里坐着,让莽虎一个人在这里擦机器!莽虎左手有伤,右手拿着抹布,一只脚勾着下面栏杆,再用左胳膊夹住上面的栏杆维持平衡。但由于左手没法抓握,他但凡有个重心不稳,就得栽到地上砸得头脑开花!

  沈砚看莽虎趴在那上面就心惊胆战,等莽虎也看到自己才敢出声,生怕莽虎一个分心出事故。沈砚歪着脖子举起手中塑料袋朝莽虎抖:“早餐吃了没,你手有伤还爬这么高!你先下来!”

  莽虎小心地往后退,稳稳站在铁板上,再沿着梯子往下爬。其实不高,梯子一共就三节,但是手滑摔了还是会很痛。

  沈砚张开手臂紧张地守在梯子后头,就这么仰头看的时候又抻着脖子了。他大叫一声,把早餐递给莽虎,龇牙咧嘴大叫:“痛痛痛痛……我我我直不起来了,你,你帮我看看……”

  莽虎把早餐放在旁边的地上,拿起挂在控制器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翻一面继续擦脸,从脖颈一直擦到锁骨和上臂,把皮肤上面的热汗和污渍都抹掉,然后招手让沈砚坐低点好帮他看脖子。

  莽虎还真会,他把右手搓热了,放在沈砚颈侧揉动,用手指按揉痛点,弄了十来分钟,左臂抱着沈砚的脑袋轻轻牵引,右手掌住沈砚头顶,一个快速的闪动,“咔”一声,脖子好了,能摆正了,僵硬和疼痛也瞬间消除。

  沈砚惊妈了,张着嘴左右转头,不可思议。他感恩戴德地合手对莽虎叩拜,殷切地捡起地上的早点双手上供莽虎。

  莽虎平静地接过,坐到一旁的马扎上吃早餐,吃完拿起抹布继续工作。在沈砚的三令五申下 ,他答应了不再往上爬,沈砚又去拿了块抹布帮他一起清理机器。

  下午,莽虎被大副叫到库房维修一些小工具,要切割电焊什么的。

  电工活沈砚不会,也帮不上什么忙,忍不住话多还影响莽虎工作,所以待了一会儿就识趣地走了。他去餐厅坐了一会儿,给自己冲了一杯香草拿铁。

  餐厅中间的位置,有两人在吃午餐。餐厅另一头2点钟方向,一伙人聚众坐在窗边,正高声喧哗开着黄腔。

  漂泊海上不能上岸,可把他们憋死了,致使这些人流露出沈砚无法理解的急躁和粗鲁。

  感觉他们一下船,就得拿猩红的眼紧紧盯住女人,朝着女人暴露出自己蓬勃的下体,再低声粗喘、流着哈喇子的被警察带走。就是说,已经不像人了,像猛兽,牲畜。

  沈砚良好的兴致被这几人粗鄙的言论一扫而空。咖啡热腾腾流入胃里,空转一圈进入膀胱。憋着一泡热尿,沈砚赶紧离开餐厅,远离那些猥琐的谈话转向厕所,又在这里听到了男人猥琐的哼笑和低语。

  沈砚眉头眉头微皱,站在小便池前开裆放水。他闭起眼把那些讨人厌的声音赶出脑海。他专心致志,像聆听遥远的怒涛一般听着自己的撒尿声。

  我不是一个触碰到“性”就羞怯回避的纯情少男。沈砚抖抖自己的东西塞回裤裆里,正气凛然地高仰头颅,把“前门”拉上。

  我是处男,还没做过,现在这年纪体内也聚攒了大量欲望和冲动,和朋友在一起也会满嘴挂黄腔。他走向洗手台,打开龙头冲洗双手,微微侧脸,带着明确而轻蔑的厌恶瞥向围在角落观看视频的男人。

  但我和我的朋友都有道德底线,从不欺凌他人。

  沈砚洗完手,轻轻甩动。他适度地皱了皱眉,对着镜子倾身,用湿手梳理头发。左右转头,确认自己的形象整齐无误,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一哼,双手插兜往门口走去。

  这时,那头围成一圈的脑袋同时瞥向他,猥琐的笑声也变了调,在身后鬼鬼祟祟说着什么。

  沈砚敏感地耸动耳朵,从镜子里注意到那些人的神情,想起了上午的同事。他越想越不对,于是脚尖调转,断然走向那些人。

  围在一起的男人都没反应过来,沈砚已经大力拨开最外侧两只紧挨着的肩膀,迅速夺过了亮着屏的手机。

  手机声音调得很轻,即使如此也听得出来不是什么好内容。

  沈砚将手机举在眼前,摁着调音键把声音开大。画面黑乎乎地晃动着好几张背影、好几条人腿,那些嚣张的带有侮辱性质的叫骂让沈砚皱紧眉头。

  接着,那几张背影退开,沈砚就这么目睹了浑身赤裸、扒着栏杆、撅着屁股的莽虎。

  他眼眶瞪大,尖利的声调在最后一个字破了音:“他妈怎么回事!”

  男人们像被抓现行的小贼,都紧张地看着他。他们想说什么又吞回肚里,过了几秒,脸上忍不住泄露出一种奇怪的笑意。

  沈砚盯着手机,把进度条往前拨,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愤恨地暗骂,扭头就跑。机主在身后喊:“哎,我手机!”

  沈砚看都不看,往后一扔,火急火燎跑去找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