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本来被这情话硌得有点牙疼,但看见郁凛州那全心全眼都是自己的样子,忽而又觉得自己很矫情。
他这么喜欢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
就为了那点可笑的矜持?
郁凛州继续道:“你不喜欢这些话,我以后就不说——”
江黎突然俯身吻住了他。
郁总的话音戛然而止,睁大眼睛看着江黎近在咫尺的、小幅度颤动的睫毛,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睫毛很长的狗崽子。
活泼又充满生机……
江黎咬了他一口:“你在想什么?”
郁凛州“嘶”了一声,没留神条件反射地说:“在想小花……”
江黎:“小、花,是谁?”
郁凛州猛地回神,发觉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急忙亡羊补牢地说:“那个,小花只是我以前养的一只宠物,不是人名。”
江黎关注点不在此:“什么宠物?”
郁凛州纠结道:“是条很漂亮的德国牧羊犬,但是早就死了。”
江黎大怒:“说的那么好听,其实就是说被我亲像被狗舔吧?你就是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吧?”
郁凛州竟无言以对。
江黎更生气了,就要翻身下床怒气冲冲地离开,结果被郁总拽了一把。
“砰!”
两人手忙脚乱地砸到了一起,把病床砸出沉闷的声响。
江黎好不容易爬起来,抬头看见郁凛州在抿着嘴唇忍笑,正要发怒掐他的脸,就被强硬地搂住、继续了之前的吻。
初春的天气不算寒冷更谈不上炎热,一阵风吹过,掀起病房洁白的床帘。
——隐隐约约能看见病床上相互依偎的两个人。
郁凛州用没打吊针的手揽着江黎,轻声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江黎笑道:“试试吧。”
我可以试试,因为对方是你。
只有你。
郁总近期心情非常愉快,小林助理和孙老师来医院探望时纷纷惊异地表示“郁总你怎么胖了”“郁凛州你咋回事啊红光满面的”,然后都被塞了一嘴狗粮。
郁凛州兴高采烈道:“以后你们要有嫂子了,高兴吗?”
小林助理:“高兴,恭喜郁总。”
孙越:“……”
草,这厮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脱单了?难道住院还会有桃花运?
他不禁怀疑道:“你是真在搞对象还是又包了个小情人?”
郁凛州顿时咣咣砸床:“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满身花花肠子,你嫂子就是江黎,下次再说这种话小心我不给你撮合——”
他瞟了眼小林助理。
孙越:“卧槽你卑鄙无耻!你就会用这个威胁我!”
小林助理没有看懂他们的意思,照旧和郁凛州汇报工作。
汇报完,郁总特地问:“江黎最近很累吗?他昨天都没来看我。”
小林助理点点头:“最近公司里各种积压的事务繁多,江……夫人在处理那些琐事,忙得脱不开身。”
郁凛州似乎叹了口气。
气氛凝固之时,突然有人推开了病房门:“夫人是什么鬼?”
郁总顿时惊喜地望了过去。
江黎没好气地走过去揪了两把他的脸,因为对方是伤号而不敢太过用力,看上去反倒像是在调情。
郁凛州任捏了一会儿,埋怨似的说:“我都让你不必那么尽心尽力了,现在倒好,每天累死累活没时间来看我,去管公司里面那群酒囊饭袋!”
郁总第一次谈恋爱就被这么忽视,简直想现场表演个猛男委屈。
江黎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发出了经典渣男语录:“我把公司安置好了再来看你,乖啊,你不会和公司争宠吧?”
郁凛州:“…………不渝酒馆”
江黎接着说:“那就这样啦!”
三言两语确定了郁总的二房地位,小渣男黎黎愉快地把捎带来的营养午餐给郁二房放好,伺候吃饭。
郁凛州虽然哭笑不得,却知道公司里的事已经足够让江黎身心俱疲。
他怪心疼的。
于是整个中午、江黎好不容易挤出来时间看郁总的这个中午,郁总都乖巧懂事得仿佛一个200斤的孩子。
用完午饭,郁凛州总算能借闲聊的时间和江黎分析:“郁氏内部蛀虫虽然被清理干净了,但相应的漏洞还没有补全。”
江黎点头:“对,没有上行下效,现在公司底层很乱。”
郁凛州道:“你之前做的非常好,但现在需要的是破而后立。”
江黎疑惑道:“怎么破?”
郁凛州深深地望进他眼底:“设个圈套,把人诱导出来。”
次日。
郁氏再次召开了大会。
江黎在开会时突然接了个电话,回到会议室后便焦急地说:“暂停会议,下午继续。”然后匆匆忙忙地跑出郁氏大楼,据前台说,他急得差点把鞋都跑飞了。
郁平虽然前不久被赶出了郁氏,却依旧不死心,有时间就来郁氏附近晃荡。
今天他正巧看到江黎那焦虑的模样,立刻兴奋地当街拦个出租车就跟了上去,一路跟到医院。
江黎飚车到医院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手术室外。
郁平在不远处的墙角看了半天。
他随手拽了个医生问:“手术室里是谁?出了什么事故?”
医生似乎笑了一下,但郁平仔细看过去时,对方还是那副认真负责的模样:“里面是一位姓郁的病人,大概是伤情复发了吧,情况不太乐观。”
郁平瞬间亢奋不已——郁凛州要不行了,依附他的江黎自然而然就会被自己解决,郁氏很快就能落到他手里了!
他太兴奋了!
顾不上对医生说谢谢,他十万火急地赶回郁氏,就想赶在江黎之前把郁氏握在手里。
他走后,医生把口罩一摘,从口袋里摸出金丝边眼镜戴上。
赫然又变成了斯文败类孙老师。
手术室的灯也灭了,里面走出几位真正的医生。
江黎笑道:“多谢各位。”
医生们纷纷摇头:“我们这家私人医院,郁总在投资里占了大头,现在用的这栋住院楼都是他投资的。”
孙越走过去拍了拍江黎的肩膀:“郁凛州可是金主爸爸,你就放心吧。”
江黎:“……他为什么没告诉我?”
孙越:“……他没告诉你啊?啊哈哈哈,那那那我先走了。”
说罢他把白大褂脱给医生,自己火急火燎地跑了。
郁凛州:“阿嚏!”
郁总还在拿纸巾擦鼻涕时,江黎就气冲冲地冲进了他的病房,道:“亏我还担心了半天计划泄露该怎么办,没想到金主爸爸早就有底气了啊。”
郁总:“??”
江黎大刀阔斧地往床边一坐,攻气十足地质问道:“郁总,我需要一个解释。”
郁凛州挪了挪屁股,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温柔地说:“黎黎,你想想看,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
江黎:“是——又怎样!”
郁凛州耐心道:“对于你,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江黎被忽悠住了:“但是下次不能我不问你就不说呀。”
郁凛州郑重点头:“嗯,没有下次了。”
几句话之间,年长的恋人就把比他小了七八岁的爱人忽悠得七荤八素,再怎么攻气也变成了受气。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啊。
郁平赶回郁氏,和前台随意打了声招呼就要往里走,却被保安拦住了。
他现在心情很好,不想和这些保安计较,便拿出了自己曾用的办公证拍到他们面前:“行了吗?”
保安们想起刚刚接到的郁总的电话,两两对视一眼后,点头放行了。
郁平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只沉浸于自己即将走上人生巅峰的幻想中,甚至已经开始想之后要怎么处理一直和自己作对的郁凛州小情人。
他长得那么好看,不知道扔给销金窟里的人贩子……能卖多少钱呢?
哦对,他名下还有两家公司,到时候也一块儿吞并过来吧。
郁平越想越兴奋,走进会议室时神色甚至都有些癫狂:“你们还在这等什么呢,郁凛州马上就不行了!”
几名职位较高的经理不解地看着他:“郁先生,你在说什么啊?”
郁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你们的消息太滞后了,看见江黎走得那么快了吗,就是去医院见情人最后一面,郁凛州要死了!”
一位女经理皱眉道:“郁先生,那为什么你不也去看看你亲侄子,而是到这里来和我们扯皮?”
郁平冷笑:“他算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去看望他?”
另一名经理不可思议道:“难道你道不顾及骨肉亲情吗,郁平,我直到今天才发现你是这种人。”
亏得自己之前还和他是同事!
郁平肥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表情:“现在就算是老爷子在医院里,我也要得到郁氏,郁凛州这个杂种早就该退位让贤了。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拦着我……”
他话还没说完,后面就传来一声苍老却威严的怒音:“郁平,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沉浸在喜悦中的郁平没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自顾自地说:“郁氏本来就该是我的,谁都别想拦着我,谁都别——”
突然间,他好像被掐住了喉咙。
几步之外的老人神色淡漠地看着他,赫然是郁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