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赶到的时候。

  戚年早在顾淮怀里没了呼吸。

  顾淮依旧将戚年抱上救护车,放低姿态求求医生救人。

  满心期待戚年只是暂时陷入假死状态,还有生还的希望。

  林玥没有跟上,而是跪在原地,盯着大理石地面戚年流下的一滩血迹。

  神情呆滞麻木,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

  沐婉禾和宋琳菲收到消息,火速赶往医院。

  尽管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去。

  面对的依旧是戚年的遗体。

  逼仄阴暗的太平间里。

  少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布,表情恬静,若不是脸色过分青白,几乎和睡着的状态没什么两样。

  宋琳菲见到这场面,脚下一软,若不是沐婉禾扶着差点跌倒。

  “繁星,你别吓我,你不是说你出去散心了吗?你醒来,看看妈妈好不好?”

  宋琳菲不敢掀开白布,隔着布料握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你不是说要留学吗?我还和你沐姨商量要去国外做生意呢,我知道我陪你的时间不够,我想好好补偿的。“

  “你怎么能不给我机会,就这样走了,繁星,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怎么能再一次抛下我……”

  宋琳菲悲痛得不能自拔。

  一旁的沐婉禾红着眼瞪向一旁的默不作声的顾淮。

  “到底怎么回事,是你害死繁星的吗?”

  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她和宋琳菲收到消息就急匆匆赶过来,根本来不及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玥告诉她,这几天带戚年出去散心,开学前就会回来。

  怎么一个好好大活人,突然就没了。

  顾淮脸色越发阴沉。

  握着的拳的手微微收紧,攥着的六芒星宝石项链尖锐的锋芒深深扎进掌心的纹路。

  殷红的血从指缝间溢出。

  冷笑道:“你要不要好好问问你儿子?他随身带着枪你不知道的吗?”

  沐婉禾脸色惨白,强掩饰心虚,颤声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玥有枪她是知道的, 也是默许的,毕竟林家是靠黑色产业支撑的,随身带着也是为了保命。

  但她笃定林玥绝对不会冲戚年开枪的,林玥对他的心意她再清楚不过。

  顾淮径直走向沐婉禾,赤红的双眼狠狠瞪着他,一字一句道。

  “你的好儿子,囚禁折磨了戚年整整七天,我去救人,他发了疯冲我开枪,然后就是你看到这样了,你满意了?”

  沐婉禾吓得身体不自觉后退两步,撞到身后的宋琳菲,跌坐在地,眼泪在眼圈打转。

  “不可能,你骗人,阿玥不是这样的,他不会的……”

  “……”

  顾淮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愿再对她多说一个字,冷漠地退出房间。

  “顾淮说的是真的?”

  宋琳菲转身茫然地望着沐婉禾,嘴角微微抽搐。

  沐婉禾用力摇摇头,“不是的,不会的!”

  捡起地上的手机,慌忙解锁屏幕,“我这就给阿玥打电话,顾淮骗人的,骗人的……”

  电话拨了过去,铃声响了十几秒。

  刚一接通,沐婉禾急声问。

  “阿玥,你在哪儿,繁星出事了,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吧,你和他又走散了是不是?”

  “……”

  林玥没有说话,沐婉禾只能隐约听到林玥沉重的呼吸声。

  “阿玥你说话啊,你回家好不好,妈妈听你解释,你不会做伤害繁星的事对不对,妈妈知道你……”

  “是我做的!”

  林玥打断母亲的话语。

  “阿玥你……”

  电话被无情挂断。

  沐婉禾不敢再看宋琳菲,深深垂着头,浓密的卷发散落到脸庞,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没脸再面对宋琳菲。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繁星。

  再一次因为林玥,让宋琳菲失去儿子,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永远的失去了,再也不会找回来。

  “……”

  宋琳菲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将目光再次投向戚年,眼神再无往日的光彩,只有深深的无力和哀伤。

  她该怎么办?

  要替繁星将林玥送去监狱枪毙吗?

  枪毙了之后呢,让她最爱的婉婉也和她一样承受丧子之痛吗?

  这是繁星想看到的吗?

  “对不起,菲姐,我,我这就报警,我这就报警……”

  沐婉禾抽泣地按下报警电话,拇指即将碰到拨号键之际。

  被宋琳菲一把抢过手机,苦涩道。

  “婉婉,让我一个人好好静静,你先出去好吗?”

  “好,我,我出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沐婉禾踉跄地站起身,连掉落在地上的包都忘记拿,失魂落魄地推开门。

  宋琳菲望着她羸弱的身影,呼吸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她不仅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也即将失去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