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客厅,林玥和戚年带到母亲身前,有些局促道。

  “妈,您好些了吗?”

  沐婉禾正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看电视,眼皮也不抬,冷淡道:“还那样,看不到我腿上的石膏吗?”

  “……”

  林玥沉默不语,似乎已经习惯了母亲的冷言冷语。

  戚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只知道林玥和母亲关系不太好,一直以为可能问题出现林玥身上,毕竟林玥性格孤僻,不善言辞。

  没想到,林玥在母亲面前如此谦卑,简直变了一个人。

  而他如此讨好般的态度对待母亲,母亲却对他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阿姨,这是给您的。”

  戚年将另一份礼物俯身递到沐婉禾身前。

  沐婉禾终于放下遥控器,抬眸看向戚年,漆黑的瞳孔猛地震了震,盯着戚年脖子上的六芒星项链,激动道。

  “你,你项链哪儿来的?”

  这个项链化成灰她也记得,是在林玥和宋繁星还没有出生时,她和宋琳菲找人定制的,独一无二的。

  六芒星和月牙,如果两人的孩子是一男一女,就定个娃娃亲,如果是同性,就做姐妹或者兄弟。

  “啊?”

  戚年有些懵,抬手摸了摸六芒星吊坠,微笑道:“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我身上了。”

  沐婉禾眼眶逐渐湿润,握住戚年的手,哽咽道:“繁星,我和你妈妈一直在找你,找了好久好久……”

  “?!!”

  戚年更加迷茫,“繁星?”

  “妈,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林玥也搞不清状况了,他从来没有从母亲和宋姨口中听过繁星这个名字。

  沐婉禾吸了吸鼻子,转头朝厨房喊:“菲姐,你快来,我找到繁星了!”

  闻言,宋琳菲这次顾不得洗手,把刀往菜板一丢,急匆匆出了厨房。

  “你看,项链!”

  沐婉禾拽着戚年的项链,笑着展示给她看,眼泪依旧止不住往下流。

  宋琳菲愣在原地。

  用力掐了掐了手腕的嫩肉,很疼,确定不是在做梦,才冲过去紧紧抱住戚年。

  温热的液体浸湿衬衣布料,落在肩膀。

  戚年更加无措,挣脱她的怀抱,茫然问:“繁星是我吗?到底怎么回事?”

  宋琳菲紧紧抓着戚年的手,用力点头,努力克制情绪,红着眼解释道。

  “十一年前,我把你寄宿在你沐姨家,你和阿玥背着保姆出去玩,就没有再回来。”

  “这些年,我和你沐姨一直在找你,可是完全没有一点进展。”

  戚年努力回想,有关眼前女人的记忆,可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小声道。

  “你是我妈妈?”

  宋琳菲心如刀绞,“你不认识我了?”

  “繁星,你也不记得我吗?还有阿玥,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沐婉禾一把将林玥拽过来,让戚年看。

  繁星走失的时候已经八岁了,不可能完全不记得她们。

  戚年艰难地摇了摇头,虽然还没有想起,但可以确定是,他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家人。

  鼻腔一阵酸涩,愧疚道:“我被警察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之后,因为头部受到重击,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对不起……”

  “该道歉的是我,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繁星,妈妈对不起你……”

  宋琳菲抱住戚年,生怕儿子再次消失不见。

  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线索,原来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琳菲完全不敢想象,这些年儿子是怎么生活的,会有多艰难……

  戚年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犹豫着伸出手抱住母亲单薄的身躯,眼眶湿热,哑声道。

  “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只是很想你……”

  在没有找到家人之前,他曾经怀疑过自己是被家人抛弃的,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心有怨恨和不甘。

  但事实是他自己不小心走丢了,母亲一直在找他,他怎么还能怪母亲。

  见到此景,林玥头痛欲裂,模糊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奔涌而来。

  努力地想要拼凑成完整的画面,换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痛楚。

  空气中飘来一股焦糊的烤肉味。

  沐婉禾看向厨房,提醒道:“菲姐,菜,菜糊了!”

  宋琳菲这才松开戚年,抬手擦了擦眼泪,笑着道:“我先去做饭,等我。”

  戚年重重点头。

  一小时。

  十菜一汤,整整齐齐端上桌。

  宋琳菲临时加了几个戚年小时候爱吃的,小心翼翼问。

  “繁星,你现在还爱吃甜的吗?”

  戚年坦诚道:“爱吃。”

  宋琳菲夹了一片糖藕放到戚年碗里,又夹了一块给林玥。

  “我记得你们两个小时候,就特别爱吃这个,总缠着我给你们做。”

  戚年低下头,咬了一口,软烂的藕片里面夹着香甜的糯米,好好吃,好吃到想要流泪,十一年了,终于吃到母亲煮的饭。

  努力不让眼泪再留下来,将整个糖藕塞进嘴里,含糊道:“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宋琳菲和沐婉禾不断给戚年夹菜,生怕戚年饿到,好像要一次性把多年来的遗憾全都补上。

  戚年连干了三碗饭,实在撑得不行,求饶道:“我真吃饱了,妈,沐姨,别再给我夹菜了,给林玥吧。”

  “!??”

  林玥一脸不爽地瞪向戚年,给我干什么,我也吃了三碗好吗?

  “不用管他,他最近都胖了两斤。”

  沐婉禾无情吐槽,好像戚年才是自己亲儿子,林玥只是捡来的一样。

  “我给你洗点水果。”

  宋琳菲起身再次进了厨房。

  沐婉禾则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一张黑卡,塞到戚年手里,嘱咐道。

  “繁星,这卡你拿着,没有密码,阿姨腿不方便,你想买什么就去买,不够了再和阿姨说。”

  戚年被这张起存最低额度就是七位数的卡吓到,推辞道:“不用,我钱够花的。”

  妈妈的好闺蜜对自己也太大方了吧,上来就是黑卡,这么豪横的吗?

  “一张卡不够吗?我还有的……”

  沐婉禾又拿过钱包,开始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