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明星稀。

  昏暗的白炽灯悬在天花板。

  戚年坐在窗前的小板凳上,低垂着头,安静地用方巾擦拭银色碳素网球拍。

  “哥哥,你明天要去打球?不做兼职了吗?”

  周小渔从戚年身后温柔地环住他的脖颈,下巴轻轻蹭着他的肩膀。

  戚年手上的动作不停,淡淡道:“做完兼职去做网球陪练,一周两天。”

  周小渔脸色微变,心疼道:“哥哥会不会太辛苦哇,你都好久没有打球了。”

  戚年将球拍收好,放到书桌下:“不会。”

  周小渔又凑过去,拉着戚年的手,试探性问道:“哥哥,姚童最近在做新项目,需要人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有底薪还可以分红。”

  戚年思索了一会,开口:"预计做多久?"

  周小渔舔了舔唇角:“或许几个月,要是收益好,可以更久。”

  戚年眸色一暗,抽回手拒绝道:“太久了,不合适。”

  说好听点小渔是为了让他赚更多钱,说难听点就是阻止他去上学。

  周小渔见戚年脸色不对,立马改口,拽着他的衣角软声道歉:“哥哥,你别生气嘛,我也是不想你太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戚年以前最怕周小渔认错道歉,无论他闯了什么祸,只要一示弱,他立马会心软。

  可如今,知道小渔认错背后的动机,他只觉得恶心。

  戚年深呼了口气,笑容灿烂,揉了揉他浅棕色的发:“我没生气,你早点睡吧,我再忙会。”

  “嗯,哥哥不生我气就好,那我先睡了。”

  周小渔一步一回头地走向卧室。

  戚年也配合着深情望着他,等卧室门一关。

  戚年收敛笑容,起身进了浴室。

  ……

  kk网球俱乐部。

  室内网球场。

  方谨言像个大爷一样盘腿靠坐在墙角。

  经理站在一旁,腰弯成九十度,手里端着凉茶和干毛巾,一脸歉意地笑着赔礼。

  “方总,实在抱歉,没能让您尽兴,您消消气,我们的新陪练马上就到。”

  方谨言挑了挑眉,咬碎口中的薄荷糖,皱眉道:“不是我挑刺哈,你们作为燕城排名第一的俱乐部,连个像样的陪练都请不来,还像话吗?”

  经理笑意更深,腰弯得更加厉害:“您教训的是,是我们的问题。”

  内心有苦说不出:方总,您之前也是校队的,实力超群,除了顾总还真的很难找到可以打倒你的选手啊!

  “走了,不打了,没劲!”

  方谨言支起身子,刚要起身,门被缓缓推开。

  进门的少年,穿着深蓝色运动服,带着银色球拍。

  胸前挂着明晃晃的工牌,身材高挑,手臂肌肉线流畅有力,两条腿又长又直。

  五官十分端正,眉眼深邃,褐色的瞳仁清澈宁静。

  “小年,你可算来了。”

  经理将戚年带到方谨言身前,热情介绍:“方总,这就是我跟你提的那个新教练,包你满意。”

  方谨言没有说话,喉结滚了滚,将口中还没有融化的薄荷糖咽下。

  “您好,方总,我是戚年。”

  戚年礼貌地朝方谨言伸出手。

  少年的手修长虎口带着薄茧,方谨言轻轻握了握,薄唇微挑。

  “果然很年轻,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戚年微微颔首。

  经理识趣地退出球场,顺手带上门。

  戚年取出球拍,退到球网后,微笑道:“您先发球!”

  “那你可接好了,小弟弟一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

  方谨言刚刚打了三场,都没有竭尽全力,既然戚年被经理夸的天花乱坠,他就没必要再保存实力。

  很想看看眼前的沉静少年,一会儿被自己完虐后,会露出什么有趣的表情。

  网球径直抛向半空,方谨言直接打出自己的拿手好球:外旋发球!

  淡黄色的球体,在空中加速旋转,砸在距离戚年身前两米左右的位置。

  彭地弹射向戚年脸庞。

  方谨言将球拍架在肩头,等着看好戏。

  下一秒,戚年后退一步,扬起球拍击中网球的上升的最高点,猛地扣杀回击。

  彭的一声!

  方谨言几乎没来得做任何反应,球就砸向自己脚边,紧接着飞出界外。

  “15--0!”

  头顶的电子显示屏发出机械的声音。

  “我去,高手呀!”

  方谨言兴奋地双手握住球拍:“再来!”

  难得遇到能破了他的发球的陪练。

  三小时后。

  方谨言颓然地将球拍一丢,往地上一躺,汗水顺着脖颈流到地面,嘴里嚷嚷着:“不打了,不打了,你丫也是怪物,小怪物!”

  打了五局,他一分都没拿到,离谱,太离谱了。

  戚年用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温和一笑:“方总,感谢您的支持,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转身朝门外走。

  “喂,你等等,我叫个帮手来!”

  戚年停下脚步,嘴角挑起淡淡的弧度。

  方谨言直接给顾淮打去电话,对方秒挂。

  “靠,又挂我电话。”

  方谨言直接发语音:“老顾,救我啊,我被kk的新教练虐了,5局啊,我一分都没拿,你快来!”

  半晌,对方才慢悠悠地回了几个字:“没空”

  方谨言急了又一条长语音,刚发过去,红色感叹号提示:“您已不是对方好友。”

  方谨言气的将手机往地上一摔,尴尬地看向戚年:“那个,你先回去吧,下次,下次再点你。”

  戚年:“好。”

  看来要接近顾淮,还需要时间,不急,他可以慢慢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