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松似月大概知道一点顾之舟为什么没有继续经营球队。

  顾长海一直觉得顾之舟不务正业,顾之舟被抓回了顾氏集团工作。

  那时候松似月年纪小,不明白顾长海明明不喜欢顾之舟,为什么还拼命要他回集团。

  后来嫁进顾家,才明白那些个算计。

  顾长海生性多疑,那时候的顾之威是远近闻名的青年企业家。

  上门求亲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豪门大家。

  顾长海对名利地位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当然害怕自己儿子抢了一切。

  然而,敲打制衡顾之威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顾之舟弄回来。

  事实上,顾之舟也很争气。

  回到顾氏集团后,工作做得有声有色。

  那时候松家已经有了颓败的趋势。

  两家走几乎不联系,但叶喜提起顾家两个儿子还是赞不绝口。

  松似月在舞蹈学院成绩很好,各科老师都很喜欢她。

  一年级下学期就被送出国外去当交换生,带她的老师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耿直又惜才,口头禅就是一句蹩脚的中国话:成名要趁早!

  因此,她把松似月看得很紧,一般的演出不让她参加,各类比赛倒是一个没落下。

  松似月小小年纪,各类舞蹈大赛的奖倒是拿了个遍。

  本科毕业直接保送了研究生,无数学校争先恐后地要她,松似月却选择了伦敦。

  求学的日子忙碌而充实。

  彼时的松似月还没有成年,却已经有了舞蹈家的风范,松似月三个字在行业里叫得很响亮。

  也就是那时候,舞蹈届泰斗谭坊注意到了她,但那都是后话。

  那是一个愁云惨淡的阴天,风刮得道路两旁的景观树像是要倒下来一样。

  松似月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手机里的声音似曾相识,松似月一下就听出了顾之威的声音。

  十五万英镑不是小数目,松似月不敢报警,用了两天时间才筹到。

  打过去的时候她甚至不确定顾之威会不会全身而退。

  然而她做梦都没想到,第二天的专场演出会见到顾之舟。

  他穿了正装,衣冠楚楚坐在观众席上。

  演出结束,他跟所有观众一起站起来鼓掌,隔着汹涌的人潮,松似月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笑容儒雅大气,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身边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松似月的老师一看到顾之舟就皱了眉,警告地瞪了松似月一眼,谈恋爱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松似月的脸颊一下红到耳根。

  顾之舟则彬彬有礼跟松似月的老师打招呼:“老师误会了,我是她哥哥。”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顾之舟说完竟然无限宠溺地揉乱了松似月的头发。

  老师左右打量松似月跟顾之舟,确实有几分神似。于是嘱咐松似月不能在外面过夜之后就走了。

  松似月接过香水百合,眼睛里的明媚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几年不见,顾之舟像是又长高了,肩宽体阔,沉熟稳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捏着松似月还没褪去婴儿肥的脸颊:“几年不见成大姑娘了。”

  “你怎么来了?”松似月撅起嘴巴,揉了揉被捏得发麻的脸颊。

  “没礼貌,连哥哥都不叫,”顾之舟连她另外一边脸颊也不放过,又捏红了才肯罢休,“我过来办点事,听这里有全世界最年轻的舞蹈家开专场,于是就过来凑凑热闹。”

  松似月那时候还称不上舞蹈家。

  她对舞台有很深的敬意,觉得自己德不配位,不愿意被人夸大影响力,顿时双颊一红:“我哪里是什么舞蹈家,你别瞎说……”

  “几年不见,话倒是多了,怎么脸皮还这么薄?”顾之舟轻笑一声,薅她头发。

  他手长脚长,松似月避无可避,干脆就由着他薅:“我头上有发胶,当心粘你手。”

  “还会关心人了,”顾之舟垂眸一笑,“叫哥哥……”

  松似月看他抱着胳膊,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哥哥样?

  正要说话,突然想起顾之威被绑架,于是脸色一变:“之威哥哥还好吗?”

  顾之舟目光一顿:“你跟大哥很熟?”

  松似月心中焦急:“哎呀,你快告诉我。”

  顾之舟目光上下检索着松似月,半晌才意兴阑珊来了一句:“他好得很,早上我还跟他见过面,怎么你找他?”

  早上见过面,赎金是松似月昨天打过去的。

  看来那绑匪还算讲信用。

  松似月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她摇了摇头:“不用。”

  剧场要关灯下班了,松似月跟顾之舟一前一后往外走。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路上时不时有人上来给松似月签名合影。

  松似月脾气很好,几乎有求必应。

  每到这时候,顾之舟就安静地站在远处,等顾之舟跟粉丝说了再见,才走上去。

  剧场的大门口有一条宽阔的长街,各式各样的小摊让人眼花缭乱,叫卖声不绝于耳。

  松似月每次演出结束都有专车接送,顾之舟这几年工作很忙,两人都很久没有接触这样有烟火气的地方了。

  还是松似月最先提议:“咱们去逛一逛?”

  松似月的助理远远跟在后面,闻言立刻上前几步:“松小姐,不可以……””

  松似月孤零零站在人潮中,一筹莫展。

  顾之舟勾了勾唇角。

  几步去到一个小摊贩面前。

  回来的时候,胳膊上搭了好几顶帽子。

  松似月选了一顶不那么显眼的戴上,顾之舟又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印有草莓娃娃的口罩。

  松似月满脸笑容接过来戴上。

  助理还要再说什么,顾之舟的保镖便上前,一左一右把她挡远了。

  长街上的人很多,摩肩接踵。

  两人并肩而行,时不时就有人凑他们中间穿过。

  松似月身形瘦小,几次被人挤远了。

  后来顾之舟干脆抓住松似月的手腕。

  她的手腕太纤细,握在手心里像是没有似的。

  松似月长这么大,除了父亲没有人这么被男人这么牵着,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顾之舟牵着她,两人的脚步反而越来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