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蓝桉离开,戚执就没停止过哭,也许是受情绪的影响,他毒发得比蓝桉还早,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看东西还有重影。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淋了雨感冒了,直到闻到一股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味道。
他翻了包,发现味道来自于沈清安给他的手帕纸。
仔细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生怕蓝桉出事,他便顺着灌木被踩过的痕迹找了过来。
“汪~~”
雨已经停了,山里很安静,戚执仿佛听到了吹口哨和汪汪的狗叫声。
应该就在那边吧?
“蓝桉?蓝桉?”戚执握着登山仗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但还是义无反顾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单来云早有准备,中毒的蓝桉一定应付不过来。
他要去救他。
他不要蓝桉出事。
“回去。”
“别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毒发让戚执产生了幻觉和幻听,他不止听到蓝桉的声音,黑暗中,他似乎还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在向他跑来。
他没事吗?
太好了!
“蓝桉?”
“别说话。”
熟悉的气息袭来,戚执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就像当初在教学楼走廊那般,头朝下被夹在腋下。
“汪汪~~”
还有三只黑黢黢的、不知是什么的动物在后面追。
蓝桉一个人还好,带着戚执根本跑不过发狂的藏獒,狂躁的狗叫越来越近,耳后生风,蓝桉抱着戚执侧身避开第一只扑来的藏獒后,又顺势踢开第二只。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戚执抱起‘丢’上树。
“爬上去。”
“唔~”
旁边是一棵长得歪歪扭扭的大树,很适合攀爬,戚执几乎是凭潜意识抱住树干往上爬,但他体力到了极限,速度怎么都快不起来。
突然,脚踝被扑来的藏獒一口咬住,尖锐的牙齿刺穿短靴触及皮肉,巨大的力量将他往下拖拽。
“蓝桉,”他下意识呼喊蓝桉求救。
“别怕。”
蓝桉赶忙扑来,一刀捅进狗脖子,救下戚执的同时他自己的腿也被藏獒咬住。
“畜生,”蓝桉趁机拔出匕首捅进黑乎乎的狗脖子,藏獒吃痛松嘴,蓝桉将其一脚踹开,又在最后一只扑来时抓着戚执跃上树。
骑着树干靠着蓝桉,戚执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好想睡一觉,但又放不下蓝桉。
“蓝桉你…怎么样?”
“别怕,没事了,”药性影响,此刻的蓝桉也难受得不行,但还是尽可能的放轻声音安抚戚执。
“你…你被咬了?”戚执迷迷糊糊看向他脚踝。
蓝桉抬起腿:“没有。”
他穿了短靴,狗正好咬在鞋帮上,有伤口,但不深。
“那就好,”戚执松了口气,迷迷糊糊又问:“是他吗?这些狗。”
“嗯,”蓝桉也靠着树干闭上了眼,但又立马睁开,将匕首刺进树干固定,狠狠掐了大腿一下。
痛觉让他有了片刻清醒。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来爬山,”戚执哭了。
“不怪你,”蓝桉安抚道:“是我自负了。”
还将戚执带入危险。
“不…不怪你,都是我…我的错,”他不该写小说,不该害了蓝桉。
戚执中的毒被蓝桉更深,迷迷糊糊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戚执发现自己躺在之前避雨的岩壁下,头下枕着背包,身上盖着蓝岸的冲锋衣外套。
旁边有火堆,蓝桉正在烤肉。
天色渐渐发白,估摸着早上五点左右。
“醒了?”见戚执醒来,蓝桉将他扶起:“感觉如何?还难受吗?”
戚执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晕。”
声音出口才发现沙哑得不行。
左右看了看,没有单来云的影子,戚执问:“已经没事了?我怎么躺在这儿了?”
他不是在树上吗?
蓝桉简短回答:“你昏过去了,我赶着昏迷前杀了最后一只藏獒,怕再下雨,便将你带回此处休息。”
只有这些吗?
戚执看向他胡乱包扎着的手腕和还在渗血的后背,以及凌乱的头发和脏乱的衣服,又看了看燃烧着的火堆和上面烤着的肉。
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
但蓝桉不说,他也不问。
戚执:“你的毒?”
“没事,”蓝桉轻蔑一笑:“他不敢下致命的毒。”
万一回不去呢?
蓝家不会放过沈家,单来云就得顶着沈清安的身体去坐牢或者接受蓝家的报复。
单来云那么骄傲且惜命的人,怎可能愿意将自己置身如此不确定之中。
“行了,清醒一下吃点东西吧,”蓝桉不愿多说,拿下火堆上架着的一块肉递给戚执:“没找到干净的水,将就一下。”
戚执接过:“这是昨晚的狗?”
蓝桉:“咬你那只。”
戚执这才想起自己被狗咬了,估计和蓝桉一样被鞋邦挡住了,伤口不深,他都没感觉有多痛。
但回去还是得打狂犬疫苗!
戚执狠狠咬下一块肉,如同咬昨晚那些想要咬死他和蓝桉的狗,嚼吧嚼吧,咽下。
没水,噎死人了。
吃了点肉,又休息了一会儿,两人背上包慢慢往山下走,谁也没提起单来云。
天色大亮,金乌东升,两人在路上遇到了搜山搜得快要哭出声的边炯和陆远。
“少爷——”
看到蓝桉那一刻,边炯直接一个滑跪抱住蓝桉大腿,开口就是干嚎:“我可算找到你了,再找不到,我就要去跳崖了啊———”
要是蓝桉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不被家主打死也要被夫人打死啊。
“您没事吧?”
陆远也急得不行,但还是以最简短的方式汇报情况:“我们昨晚就冒雨进山了,但上山的路被炸了,天黑又不熟悉路,绕了许久才上来,中途边炯还差点被野猪供。”
蓝桉走前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惊动蓝家。
不能派直升机,更不能让人大规模的搜山,天黑路滑,还有野猪,他和边炯差点折在山里。
“对不起少爷,我们来迟了。”
“没事。”
蓝桉也不是周扒皮,看两人一身脏乱和满脸疲惫就知道陆远没撒谎,必然是在山里找了一夜。
本就是他自负造成的,就算出事也怪不得任何人。
“行了,别嚎了,”蓝桉踢了踢还在干嚎的边炯,“戚执中毒还被狗咬,赶快下山去医院。”
“好的,”边炯瞬间起立。
……
回到市区,四人马不停蹄赶到医院,戚执虽然被狗咬但伤不深,简单清洗包扎再打几针狂犬疫苗就行。
蓝桉除了被狗咬,手腕、后背都有被划出来的伤。
戚执偷偷问了医生,得知蓝桉后背的伤口大多是摔倒时被石块或其他硬物划的,手腕处则是被利器划的。
利器?
“是匕首之类的吗?”戚执追问医生:“会是他自己划的吗?”
“……”
医生一愣,继而说道:“不是,看伤口应该是他伸手去干什么,被人从旁边划的。”
戚执瞬间明白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蓝桉为了保持清醒故意划伤自己制造痛感。
现在看来,应是自己昏迷后,蓝桉和单来云还经历过一次搏斗。
接着两人又做了个全身检查,确保体内都没有残留的毒素后,四人离开医院,并在戚执的坚持下回了学校。
回到503,属于沈清安的床位已经空了。
安丰和冯岩在宿舍,前者告诉戚执:“一大早他家就来人收拾东西,我问了,说是沈清安爬山受了伤,要暂时休学治疗。”
戚执没说话,看着床位神色平静。
冯岩挠挠头,看了看站在门口似乎在等戚执的蓝桉和边炯,试探问:“怎么了这是?你们不是一起去爬山的吗?是出事故了吗?”
那沈清安得出多大的事故啊?竟严重得要休学治疗。
冯岩:“昨夜大雨,不会滚下山了吧?”
“被狗咬了,”戚执随便应付一句,转身又出了宿舍,关上门,看向蓝桉的胳膊:“是因为我吗?”
蓝桉用没受伤的手摸摸他的头,倒也不隐瞒:“我本来用衣服将你固定在树枝上,但还是掉了下来,他想…我伸手去拦,被伤了。”
其实就算他不阻拦单来云也不会伤害戚执,但他还是不敢赌那千万分之一。
毕竟,当时的单来云是冲着戚执心口去的。
离开前,单来云还嘲讽他:总有一天,你会死在你的弱点上。
未觉醒前,他的弱点是唐绵绵。
觉醒后,他的弱点是戚执。
想想也是可笑。
“好。”
戚执顿时红了眼,原本还想问蓝桉究竟将单来云如何了,竟严重要到休学治疗,此刻也无法再问出口。
但凡单来云能因为自己的到来放过蓝桉,也不至于如此。
单来云不论伤得多重,都是他活该。
……
自此之后,戚执再没见过单来云,他以朋友的身份打听过,据说伤得很重,已经转移到国外修养。
好在没生命或残疾的风险。
蓝桉下手时应该有所保留,毕竟是沈清安的身体。
戚执也放下心来。
明明有联系方式,他却再没勇气拨通,就如那夜说的,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就这样吧!
希望沈清安的身体一切安好,也希望单来云不要再来找麻烦,再有下次,蓝桉不一定会手下留情。
他亦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