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的时光漫长枯燥。
不知什么时候起,燕南槿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在他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一般,混混沌沌,等清醒过来,系统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得了绝症?”燕南槿有些累,脸色也极其苍白,就像是肌无力一般,眼睛都睁不开。
更多的是疲累。
就像是刚打完几十场战斗一般,消耗了极大的体力,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力,充满了辛苦的气息。
一张漂亮惊艳的脸蛋盛着浓浓的暮气,仿佛是绝症的病人,小脸苍白到下一秒就要脆弱成玻璃碎片的玩偶。
有点可怜。
燕南槿闭着眼睛问出这件事,但语气却是极其确定。
他还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感觉。
真够奇怪的.....
燕南槿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对,你绝症了,这具身体本来就支撑不了多久,尤其经历过一件事情......”
系统冷漠地回应,说到某件事时,突然含糊了一下。
像是有些生气一般的,竟然透着人性化。
“要不是那件事情,你这句身体一定能坚持到你完成任务。”
系统这样说着,本来有些冷漠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了波澜,真的就仿佛是因为某一件事和某一个人发出了内心的怒火,但偏偏又透露这一股不敢说的不甘。
倒像是敢怒不敢言。
燕南槿当然听得出来,他有些疑惑和好奇。
“这件事情是什么?”
“你不敢说,或者说这件事的主人等级比你高?”
燕南槿猜对了,的确。
在他们的新世界,有着森严的等级规格。
尤其是他们,他本来作为系统,其实在规格上已经比较高了,但比他规格还高的.....
燕南槿眯了眯眼睛,毕竟系统可以分配,奖励,可以掌握任务者的生死,甚至可以调配一些任务,足以说明他们的能力是比较强悍的。
但现在连系统都不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所以见得那个人那件事,是有多么的高等级。
但是为什么这样一个神秘的人却和自己有牵连呢?
又是身边中的谁呢?
燕南槿自然想到的是西里尔和卡特。
这两个人能从上一个世界跟随到这一个世界,足以见得他们俩的权利是很大的。
那这两个人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燕南槿皱了皱眉,本就苍白的脸上透明的,就像是一张翠白的纸。
他甚至觉得脑仁都有点疼,也许正是因为生病吧,连思考都在消耗他的精力,让他痛苦不堪。
“行了,你别想了,反正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这次任务自然是算作你的成功,毕竟是我们疏忽了,才导致你现在的生命无法延续下去。”
燕南槿睁开眼睛,他眨巴了一下,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那叶栖和何垣呢?”
“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他们两个出现过?”
燕南槿此时才觉得奇怪,毕竟这两个人如果听到自己受伤的话,应该是第一时间出现才对。
“因为这个世界被外人闯入。”
“所以崩塌后,临时构建了。”
“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任务者,已经全部送了出去。”
系统这样说着,他的语调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精密的仪器一般。
“不用担心他们的安慰,首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毕竟你还有一道死关没有过。”
燕南槿挑了下眉。
“你现在对珍藏声带的这个人有没有怀疑对象?如果完成任务的话,你就不用经过化疗这个过程,毕竟我不能让你的身体上没有痛苦,你还是要经历死亡这一关。”
燕南槿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反而淡淡的开口。
“那我现在说出来是哪个人,就可以不用精力化疗死亡这一关可以直接脱离任务了,是吗?”
“那被我怀疑的那个人他会怎么样?”
“是像上一个世界那样被囚禁在上一个世界里吗?”
燕南槿突然沉默后,说出了这样一段的话,他其实有怀疑过,上一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填写了任务对象,为什么西里尔还会逃离出来?
是因为受到了苛刻的对待,所以才会逃出来吗?
而且他只看到了西里尔,没有看到威廉。
系统听到这样一段话突然沉默了起来,因为他的确不敢保证。
西里尔本来就违反了规则,从上一个世界越级到了这个世界来,如果这个世界再被指认的话,他就会再次被囚禁,到时候想要再跑出来的话是非常艰难的。
燕南槿沉默着。
缓缓道。
“没有,我没有怀疑的对象。”
系统听到他说没有怀疑的对象时,沉默了一瞬,然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燕南槿以为自己幻听了。
本来想要再次询问时。
就听到系统阴阳怪气。
“行啊,没有怀疑对象,那就这样吧,他可真是有福气,都这样了还能被你袒护。”
就像是吃了一颗非常酸的柠檬一般,每一个字都透露着酸言酸语,阴阳怪气。
让燕南槿听的摸不着头脑。
“什么?”
还没来得及说完,系统就啪的一下下线了,就像是生气一样,不再搭理燕南槿。
“........”
燕南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沉沉的睡意衣又侵袭了过来,就像是排山倒海的水将燕南槿淹没,他又一次陷入了睡眠之中,不知道睡了多久才缓缓睁开眼睛。
也许已经过了很多天吧。
反正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让他接受不了的事情,他其实比较爱美,尽管她知道自己有多漂亮。
但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剃光了,还是有一些崩溃的。
医生说为了治疗方便,在睡梦中便亲自操刀把他剃成了一个又白又圆的小光头。
拿到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燕南槿是崩溃的。
气血不足天生体弱的病症在这几天的住院里尽数显现出来。
他现在很瘦、很白,虽然有系统免除了一些病痛,但乍一下看上去,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身患重病的人。
再配上一个汤圆样的小脑壳。
燕南槿:“……”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手感一定不错。
越岸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
明媚的光线透过窗纱洒在病床上的青年身侧,勾勒出他秾丽冶艳的五官线条,和一个圆滚滚的大白脑袋。
燕南槿的五官很漂亮,眉眼妖冶动人。
哪怕成了个小光头,也不由得会让人想到那些文学创作中,被誉为一代妖僧的冶丽形象。若是眉间在染上一点朱砂,那就更像了。
他笑了下,正想开口,病床上感知空前敏锐的燕南槿便幽幽的朝他看来,嘴角噙着冷笑:“你嘲笑我?”
越岸:“……”
他哭笑不得的放下手里买的果盘,走上前坐到床边,捏起青年的下颌,小心吻了上去,蜻蜓点水般的轻触,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不嫌弃。
但燕南槿却很嫌弃,无语的擦擦嘴,像往常一样,厌烦的吐出那三个字:“烦不烦?”
越岸一怔,眉梢眼角的笑意顿时越发的明显和温柔。
他捧着燕南槿的脑袋,低头又亲了一口。
这一口差点给燕南槿亲自闭。
慢吞吞缩进被子里,燕南槿幽怨的盯着他:“你亲的还挺响啊。”
“……”
越岸无奈的看着他,低声哄道:“好看的。”
燕南槿背过身,懒得搭理他。
男人坐在床边,偏头靠近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力道和呼吸是同样的温柔。
“真的好看。”
他笑着,缓声道:“燕什么样子都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西里尔这副样子有些肉麻,虽然他过去的模样总是优雅而绅士,而且非常温和,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温情的话语。
燕南槿尴尬的蜷起脚趾,心中却叹了口气,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
……
从越岸那得知这些天顾霖安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劳累过度,导致车祸旧伤复发。
男人已经昏迷了快一个星期,医院每天围着他和顾霖安连轴转,医生们也很辛苦。
燕南槿看着坐在自己床边削着苹果的男人。
他的模样清秀,不如过去那副成熟的模样,他似乎也是第一次照顾病人,削苹果的时候,有些生疏。
“威廉呢,他还不出来吗?”
燕南槿在一片沉默中,突然缓缓出声,说着还有些自嘲一般的笑了一下。
“毕竟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越岸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刀刃紧紧的贴在自己的拇指上,仿佛下一个用力就会流出血液来。
他低着头看着手心里的苹果,圆润而漂亮,如果不是给病人吃的就好了。
越岸沉默了一下,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点淡淡的微笑,他就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的说着。
“不会的,不会是最后一面......你不会死的,对吧?”
越岸这样说着,有些期待的看着燕南槿,期待他能说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