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也没想到唐泊尔嘴上厉害,真上阵这么虚,有些无语,甚至失去了给他穿小鞋的兴趣,但弟弟中午来告状要他给唐泊尔一个教训,他也只好拉起偏架。
“唐泊尔,爱德华说得没错,实战经验是需要积累的,战斗课的意义便在于此。”
“可是导师您刚才也说了,我需要做基础练习,让一个才做基础练习的新手和经验丰富的老学生打,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现在唐白基本确定了,这个金毛小子就是跟琼斯一伙儿的。
······你的胆量但凡有嘴皮子一半呢,琼斯腹诽道。
但是没办法,唐白就是任你说破天也不动弹,强行去抓就跑,校规不允许强迫同学战斗,这自然也还是考虑到有人恃强凌弱,琼斯非常想甩他一个雷电术,但奈何校规更不允许。
有意思,他竟然在这小子手里碰了个软钉子。
爱德华本就是听从琼斯吩咐行事的,琼斯偃旗息鼓,他便跟着消停了。
唐白又平安度过了一节无人打扰的课,至于同学会不会嘲笑他怂,呵,谁在乎呢。
他是睚眦必报不是没长脑子,注定吃亏的事为什么要去干。
下课时已经夕阳西下,唐白吃过晚饭回到宿舍洗漱,然后复习了一会儿药剂科的课本,便早早休息了。
半睡半醒之间他迷迷糊糊地想,明天没有战斗课,下午时间是空闲出来的,抓紧研究一下教皇给的那块银牌吧······
魔法学院的学生里夜猫子可不少,在唐白进入甜美梦乡的时候,他外强中干,怂得一批的事儿已经越传越广了。
·
消息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由此看来这些学生的功课还是不够重,闲心很大。
唐白一大早去药剂师班上课的时候,收获了比昨天更不友好的态度,那眼神不光是厌恶了,还有点儿瞧不起在里面。
?
“怎么感觉他们都在笑话我,是我太敏感了吗?”他悄悄跟系统吐槽。
“······不是的宿主,是他们真的在笑你。”二号在教室里飞了一圈回来如此说道。
“因为你昨天战斗课上的退缩表现,现在他们给你取了一个新的外号——杂血胆小鬼。”
这还是简称,全称是“混了下等血统的杂种胆小如鼠果然毫无贵族本色布格里奇伯爵糊涂啊”。
唐白明白了,绝对又是琼斯干的好事,武力教训不成就给我玩儿舆论战是吧?
刚在一号世界的舆论战里涮了一圈的唐白自觉根本不怕,拿出课本就开始情绪稳定地学习。
其实这还真是冤枉琼斯了。
谁能想到大家都是预备役魔法师了还能这么八卦。
人嫌狗厌的唐白又当了一整节课的透明人。
下午。
“这块银牌到底怎么用啊?”唐白躺在床上,手里翻来翻去地摆弄着教皇给他的小银牌。
所有花纹都按了一遍,从侧面看也没有接缝可以撕开,放水里泡也没有用。
甚至用火燎他都大胆尝试过了,可这块牌子连个温度都不带升一点儿,油盐不进十分不给面子。
要不问问教皇?
看看座钟,现在是三点,二号说这个时间教皇一般都在喝下午茶,此时联系他不会打扰他的正事。
唐白在书架书桌里一顿翻,找出了一支不知什么鸟类的羽毛做的笔,展开跟手指长度差不了多少的袖珍卷轴,捏着笔小心写字。
圣教总部。
风和日丽的下午非常适合赏花,教皇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端了杯咖啡靠在廊柱上出神。
放在衣袋里的小卷轴忽然动了动,自己窜了出来,“刷”地一下在教皇面前展开。
【尊敬的冕下,日安,我是唐泊尔,几日不见您可还好?
冒昧打扰您是因为您赠与我的那块银色小牌子,请原谅我的蠢钝,尝试许久也未找到使用它的正确方法,您可以教我一下吗?】
歪歪扭扭的狗爬字占了大半张卷轴,还有很多可疑的大大小小的黑点,或许是这孩子把墨汁滴到上面了。
教皇脑海里浮现出有趣的一幕:小黑猫笨拙地用爪子捏着羽毛笔写字,却不小心打翻了墨汁,手忙脚乱到处找抹布。
他被自己的脑补可爱到了,赶在字迹消失前快速拿出了一张羊皮纸,念诵咒语把文字拓印下来,然后才回到书房,拿起笔回信。
【亲爱的唐泊尔,日安,我最近很好,你的学业还顺利吗?信物的事不用忧心,和你联系的人最近不在学校,等他回去之后,信物会指引你找到他。】
唐白看着自己慢慢消失的烂字,老脸一红,决心空余时间一定得让系统们训练一下自己的书法。
字迹消失不久之后又重新浮现出了内容,是教皇回信了!
隽秀有力的花体字在褐黄色的卷轴上浮动,赏心悦目,根本是他这种小垃圾拍马追十年都追不上的水平。
看完教皇的回复,唐白这才放心了,随后又言简意赅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药剂师课本的内容引起了他很大的兴趣,以及战斗魔法的咒语简洁好记之类,看底下还有一点空间,又补充了学院的伙食和住宿条件不错云云。
人际关系却只字未提。
教皇一看便知道他在学院定然是处处受排斥,孤独无助,再次把内容拓印保存之后,他皱着眉细心安慰道:
【唐泊尔,不要害怕,不要担心,志同道合的人很快就要出现了,新的伙伴会让你惊喜的。】
惊喜啊······
唐白不由得产生了期待,系统说教皇挑选合作伙伴的眼光一直不错,信念,人品,缺一不可。
他总算是能认识到正常人了吗。
·
教皇和唐白颇有兴致地聊了一个多小时,必须去办公了才意犹未尽告别。
唐白等了三天,第三天晚上八点多,夹在书里的银牌终于有了动静,飘飘忽忽自己浮了起来,往窗外飘去。
唐白念了一句咒语,脚下出现一朵灰扑扑的云托着他从窗口飞出,跟随银牌一路往后山的方向走。
一刻钟后,银牌领着他来到了一处野湖边,牌子像是没电了一样慢慢下落,唐白伸手接住,也落下地面开始找人。
这里少有人来,湖边芦苇和杂草已经快一人高,树木枝杈也发育得随心所欲,颇为遮挡视线。
走了两分钟,有些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音被夜风送入耳中,就是他前方偏左一些的位置。
“才抄了两百本?这也太少了。”
“没办法啊,人工手抄总是慢一些,纸张又限量,四处买回来还得算上运输的时间。”
“灵麦前两天还被肯迪镇的巡防官发现了,运纸张的人临时抽调去守卫,忙死了。”
“什么?爱雅他们没事吧?”
“没事倒是就是没事,就是杀了巡防官之后······谁?!”
唐白:“······”
他一动不能动地保持着双手拨开杂草,右脚向前迈的动作,仔细看看,他全身上下都缠满了蛛丝一样的丝线,就是这些看似脆弱的丝线把他给定住的。
这机关也布置得太隐秘了吧。
眨眼之间,他面前就多了两个黑斗篷从头罩到脚的高个子男人,其中一人伸出来的手里还拿了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看起来相当凶残。
“呵,半夜不睡觉,特地赶来找死?”那人说着,匕首已经不由分说对着他的脖子划了过来!
“我是教皇的人!”
“等等,他有信物!”
千钧一发之际,唐白和另一个黑衣人同时喊了出来。
匕首在唐白喉咙前不到两厘米的地方骤然停下,他转头看向同伴:“信物?他就是老大招揽的新人?”
“我刚才好像感觉到了一点,等我看看。”另一人抬起左手手臂,对着唐白张开手掌,唐白只觉得一阵轻风绕着自己转了一圈,藏进袖口的小银牌就到了对方的手里。
他斗篷里的右手拿出一块样式相似,却更厚一些的银牌,两块牌子像磁铁一样互相吸引,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后,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黑发碧眼,长得好看,个子不高,还有信物,没错,应该就是他。”黑衣人冷冰冰的口吻描述着他的特征,听起来有点儿怪怪的。
他把牌子拆下来还给唐白,他的同伴这才收起匕首,打了个响指,缠在唐白身上的丝线像是活物一般自己缩回了地里。
“抱歉,冒犯了,我叫瑞克尼亚,”拿匕首的那位指了指自己,又戳了戳旁边的同伴,“这是我弟弟里德西斯,欢迎加入复苏,有抱负的年轻人。”
里德西斯也颔首示意。
“谢谢,我叫唐泊尔·布格里奇,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唐泊尔。”
“OK,唐泊尔,跟我们过来聊吧,不然陷阱一会儿又要自动触发了。”
唐白立马蹦着离开了原地。
二人带着他走到了一棵粗壮的老树下面,这里有一张废弃的石桌,桌子上摊开放着几张皱皱巴巴,看起来遭受了不少蹂躏的纸。
唐白好奇地瞄了一眼,便马上避嫌地移开了目光。
“别介意,干我们这行的传递消息非常不方便,总是需要多转手几次,藏在嘴里,靴子里,裤子里都是有可能的,所以纸看起来比较邋遢,不妨碍阅读。”瑞克尼亚却并没有对他保密的意思,捏起纸就要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