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提瓦特存在有网络这个概念，而这里的网络也存在着热搜的话，那么至冬国这一地区的热搜榜，在最近这一段时间，高高霸榜并且热度远远甩开了其他词条好几倍的，就应该是“圣诞老人”了。
圣诞老人，这是一个这两天才刚刚出现在至冬国首都城内，开始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给每一家的孩子们分发冬日礼物的神奇人物。
第一天，这位神秘的存在去了东区，直接让整个东区议论的话题都变成了ta，顺便，也给之后的那三个区发放了一定程度上的预告。
反正，早晚前后差距也不会超过三天——这么短的时间差距的话，就算是最后一个拿到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谁叫圣诞老人是负责免费送礼物给孩子们，而且送的都还是非常昂贵的东西呢！
孩子们翘首以盼。
甚至一些比较讲究浪漫的大人，也跟着自家的孩子一起，搬了凳子或者床垫来到壁炉前面，等待着礼物从烟囱中落下来的那“惊喜一刻”。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蹲守着“圣诞老人赠送礼物”的人，圣诞老人的形象在第二天，飞在半空中的麋鹿和雪橇快速划过南区的上空时，就被无数个目击者给“纪录”了下来。
据称，这位圣诞老人绝对不是年轻人或者中年人，因为ta的身形有些佝偻，另外，这大概是一位女性。
上了年纪的女性，身形相对瘦削，却并不显得多么刻薄，相反，她给人的感觉甚至是颇为慈和的。
戴着尖顶的、顶端坠着一枚金色铃铛的红帽子，身上穿着的厚厚棉衣也一样是红色，仿佛只有在至冬国那非常短促、仅仅长达两周时间的夏季才会开在融化后雪原上的鲜艳花朵。
红色，以及点缀在边缘的白色厚绒，整体看着就非常暖和，以及，手感肯定很好。
——但是，比起会飞的麋鹿和会飞的金色雪橇，还有雪橇上翩翩起舞的小精灵们尽情往我地表演着当时也在东区响过的那首曲子的排场来，只能说，坐在雪橇上的人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太不起眼了。
哪怕那些小精灵们的体型实在是太小了一点，但是在南区的住宅区中，可是有人甚至架起了望远镜的。
当然，还有没有架起望远镜的，比如说某位戴着一张总是让人忍不住怀疑这面具到底能不能让面具后的人看到外面的世界，以及那尖尖的下巴部分到底有没有可能戳到穿戴者自己的下巴的，把自己像是至冬国名菜大列巴一样切吧切吧弄成了好几片的——博士。
他的目力能够让他清楚看到雪橇，以及雪橇上那握着缰绳的手。
手也戴着手套，厚厚一层，让指节变得有些僵硬而难以灵活活动，同时也为对方提供了一层生理特征的遮掩庇护。
平心而论，博士是完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着平白无故送给旁人的好意的——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人，就算当年被教令院驱逐，然后被丑角接纳、邀请来至冬成为愚人众执行官，也是因为他对于世界的研究已经达到了一个在普通人眼中分不清到底是天才还是疯子的地步。
但是现在……
他觉得自己需要再多观察观察。
或许，也不一定完全是观察。
暗处，早就有他命令人准备好的，像是小虫一般造型、体积小到几乎完全看不见、同时还具备一定隐身功能的机械单元放飞出去。
这些不会发出任何噪音的跟踪设备，将会辅助他纪录下这名“圣诞老人”今夜以及之后长时间的活动轨迹、甚至是都做了些什么、正脸长得如何——
“嗯？”
博士面具后的眼睛狠狠地眯起来了，他从身旁的愚人众士兵那边抓过一把望远镜，对准一只在空中飞翔、避开麋鹿的蹄子和角，朝着雪橇上叮过去的仿生机械单元。
在夜色当中，这样的小东西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了，更别说是在至冬国这样的自然环境下。
哪怕到了夜晚，雪都不会落得哪怕慢下半分，雪片也不会比白天的时候小上多少——这些大小也就和甲虫差不多的仿生机械单元混在雪片之中，就算是普通比较敏锐的愚人众士兵都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这也就成功成为了博士用这些小玩意来“监视”手下，让那些或许心中怀着其他想法的愚人众士兵乖乖听话的手段。
但是，这些小“飞虫”尚未来到“圣诞老人”的周身附近，那雪橇上的人就直接“嗯”了一声。
她的手上都没有什么动作，甚至双手都没有放开那把控着雪橇和麋鹿行进方向的缰绳。
没有任何施法前摇，她身边出现了很多小冰块，而这些冰块当中封着全部的仿生机械单元。
也就是说，雪橇上的这个人，靠的应该并不是目力，而是其他的感官。
——那么敏锐的吗？
博士继续举着手中的望远镜。
他看到这驾雪橇在“圣诞老人”的掌控下，在半空中悬浮了片刻。
那些凝固的、飘浮在半空当中的仿生机械单元全都落在了对方戴着厚厚皮质手套的掌心当中。
然后对方说了一句话。
没发出什么声音，但是博士能够读懂这名“圣诞老人”自言自语的口型。
“一会儿把你们都放生了。”
乐熙当然知道，这些小东西一定是有人放出来的，而这些东西的作用绝对是为了来监视她。
但反正，她是打算把“圣诞老人”塑造成一个六边形战士的形象。
所以这些小东西……
乐熙在跨世界的频道当中呼唤着阮梅，希望她最最亲爱的天才女士能够在这方面帮她一个小小的忙。
阮梅之前大概是睡了，至少也得在实验室里面打盹小憩，因为这会儿被她喊醒之后，阮梅的声音中能够听得出来非常明显地起床气。
她打了个哈欠，一点儿都不好声好气地问：“干嘛？”
乐熙：“我这边有些小东西，你能帮我看一下底层逻辑吗？”
如果能够修改这些小东西的底层逻辑，她或许还能够让对方吃个哑巴亏：
谁叫你放出这些监视别人的东西来着？
嘻嘻，这次可是真的踢上铁板了哦？
被自己放出来的东西反监视反跟踪的感觉如何？有没有感觉到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呐？
阮梅那边沉默了片刻。
乐熙都能够脑补出她在通讯器对面翻了个白眼的模样。
“这种小东西又不难弄。”
——先前，在阿哈的援助之下，她已经将自己同乐熙之间的这套联络器更新换代了一番，此时的联络器已经到了能够拍摄图片并且直接传递的水准——或许可以这么预言：在天才俱乐部中这些为强大的天才们的努力下，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像是耳钉一样的小玩意，即将在整个宇宙中掀起手机这款电子设备的全面更新换代。
但这天晓得会是乐熙回到仙舟上之后的事情，又或者是在她回到仙舟之前就会发生的事情了。
此时的阮梅在瞥了一眼这个仿生机械单元之后，直接表示杀鸡焉用牛刀，更何况是她这把都能把歼星舰给砍了的神刀。
“编号7345！”
她朝着边上喊了一声，然后一个顶着和阿贝多一模一样的脸的人造人生命体跑过来，恭敬地对实验室的主人点头致意：“阮梅女士。”
他们这些被送到了这个世界来的仿生人在俩个多月前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阮梅告知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
阮梅给他们提供了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优渥的待遇，还有他们留在提瓦特的话将此生都无法接触到的顶尖科技。
没有一个人造人选择离开阮梅的实验室，他们甚至为了谁能一日七天留在这里而明争暗斗，内部波涛汹涌暗流涌动波谲云诡简直能够和仙舟启航之前、那位古国帝王的后宫相提并论。
阮梅也没管那么多，她让这些人给自己制定出方便她喊人的编号——因为实在记不得那么多，然后让那些人给自己起名字，然后学着去融入仙舟的社会。
现在这个……
天晓得有没有按照她的要求来给自己起名字。
但是阮梅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造人，一个个的脑瓜子都好使得很，至少比那些博识学会派过来取经求学的普通学者要优秀不少，她就算教起来也不会觉得需要自己一点一点全都掰碎了揉烂了喂进对方肚子里的憋屈。
——这也就是今天的乐熙只是收获了一点起床气，而不是直接被阮梅冷嘲热讽：“哟，这么长时间过去才来找我，原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我来呀。”的主要原因。
阮梅：“你来，看看这个仿生机械单元以及上面的蚀刻，在二十分钟之内把底层代码给改写了，有人要用。”
编号7345在看到这个仿生机械单元的一瞬间就确定了这绝对是来自提瓦特的东西。
来自提瓦特吗？
能通过阮梅女士的交流频道发来这张图的……
应该就是那位出手对星神发出请求，然后把他们带到了这个更大的宇宙中来的好心人吧？
编号7345如今在仙舟的生活还算不错，他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和他的老家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身边的其他兄弟也是如此。
因此，他分外感激当初乐熙对他们伸出的援手。
区区一个底层代码，他绝对要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来改写！
人造人和阿贝多的天赋水平是相差无几的。
阿贝多的天赋和博士也就在伯仲之间。
但是博士当初在研究出这东西的时候只花了那么点儿时间，并且在花这些时间写那些逻辑代码的时候也是真的没怎么用心。
这样的程度，对于天才来说已经够用了。
但就绝对拦不住另外一个差不多水平的天才在那边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拿出从鸡蛋里面找骨头的力气，在代码里面找可以修改的点。
更何况，想要找bug，那可是要比写一整段程序来得方便太多了。
——想要的构架，对方早就已经都给准备好了，只需要修改细节就行。
于是，编号7345直接在十分钟内给干了个非常不错的代码出来，没有莽撞地直接传送给乐熙那边，而是“双手呈上”，恭恭敬敬地将这东西给了阮梅，让阮梅来做个先行检测。
阮梅扫了一眼。
还有可以修改的地方，但是完全没必要，毕竟最后的那百分之一往往需要花费百分之九十甚至更多的时间。
她就这么告诉了乐熙应该在哪些地方做出调节。
乐熙给她回了个相当灿烂兴奋的“爱你哟”，然后果真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一过河就直接把桥给砍了地挂断了联络。
阮梅：“……呵。”
编号7345：“……”
他原本还打算从阮梅这边问问乐熙那边的情况——关心某种意义上来说的救命恩人，这是做人和人造人应该有的基本美德。
但是现在看来……
哈。
关心什么关心，他要是出声关心了怕不是要先被阮梅女士关心关心。
编号7345悄声转头离开。
在提瓦特那边，乐熙在知道了这些仿生机械单元的代码应当如何修改之后就继续开始往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面塞礼物。
她知道有人在观察自己，因此也非常注重形象地让自己往烟囱里面塞礼盒的动作看起来都慈祥且博爱。
轻拿轻放，保证不是暴力运输。
就算是机巧鸟快递看到了她现在的样子，也必须要承认一句：自己同圣诞老人相比，简直就是邹忌之于城北徐公。
特效也从原本的百分之六十，勉强算是及格的水准直接拉满到了百分百。
雪橇上金色的小人演奏的音乐达到了高潮，音符飘浮在天空中，俄而散碎成金色的光点，这些光点随在她的身后，跟着雪橇行过的轨迹拉成一条长长的金色光带。
几乎每一个抬头仰望过窗外的天空的人，都对那阴沉的天空当中出现的金色光带印象非常深刻。
甚至，在生活条件相对优渥一些的南区，还有那么一位画手当天早早地就已经准备好了画板和颜料，准备等到这位“圣诞老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将对方的模样绘画下来。
他的技艺手法明显是非常不错的，因此乐熙在给他家边上那户一共有三个孩子的家庭送完礼物之后，还特地绕着他家的窗户转了一圈。
——画面上的那个人像看不出来是她自己，但是对于圣诞老人的形象特点倒是抓得非常之精妙，几乎可以说是能够按图索骥地从人群当中找出经过简单伪装的“圣诞老人”来的程度。
乐熙非常清楚。
如果将今天夜里当成是一场表演的话，那么她今天的目标就是给自己拉上一堆粉丝。
这些粉丝将会把她的形象铭刻下来，然后将她的事迹传扬出去，愚人众一定会花上不小的力气来调查她这个“圣诞老人”。
但是随着他们的调查逐步深入，随着她将自己身上的马甲主动剥下一层，这些愚人众们将会发现，虽然圣诞老人的秘密确实已经被他们给挖出来了——
但是圣诞老人是个完全没有坏心眼的、只是一年送一次礼物的老好人哒！
公鸡手下的那些愚人众没有在今夜出动。
说起来，愚人众内部的势力其实还分得挺细致的。
公鸡和博士手下的愚人众，就很明显分别属于两边，工作的时候也不怎么互通有无。
所以，当博士带着几个人在这边蹲守着夜间出没的圣诞老人的时候，公鸡那边尚且没有半点儿动静。
公鸡那边愚人众的动静，是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开始的。
——哪怕其中有一些，已经早早在昨天夜里，甚至是昨天的白天，就分散到了至冬国首都各处的住宅区中，在那些平日里与愚人众交从相对密些的家庭当中去，就说愚人众有需要调查的事项，要现在他们家中伪装上几天，要了靠窗或者靠阳台的房间，随后直接一晚上没睡、全在观察。
但总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还是在圣诞老人出没了第二个夜晚之后的白天才开始动起来。
——第一天没有动，是因为在等公鸡的命令，市长先生很少因为他们不够聪明而惩罚他们，但是倘若打草惊蛇……
呵呵。
因为自己的莽撞坏了愚人众的事情，不管是落在哪位执行官手中都讨不到多少好。
愚人众便衣上门，在一些他们埋伏了眼线的家中，从那些孩子们手中换来了拆开的糖果礼盒包装，顺便还取走了一颗糖。
“糖果就是很正常的糖果，”糖果被送到懂行的人面前，懂行者拿起糖果舔了一口，随后发现这糖果完完全全没有半点问题。
“这里面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甚至能够认出这是哪一家糖果店的作品。”
在品鉴糖果方面很有研究的这位“研究人员”微微皱眉：“我觉得，诸位其实不需要将这些糖果想得太恐怖，我们只需要去那家糖果店问一问就能够获得答案了。”
一开始在想着或许糖果当中存在着什么特殊的成分，将会让至冬国那些贪吃糖果的孩子们受到糖果影响的愚人众士兵们面面相觑，最后互相对视两眼之后点点头。
“走。”
“去糖果店。”
“……等等，你们俩知道那是哪家糖果店吗？”
“…………不好意思啊，请问这家糖果店怎么走？”
糖果专家：“……”
“稍等，我带你们去，有点远，我说不清楚。”
然后他们就在糖果店中非常容易地问到了前几天有没有一位购买了相当多的糖果的客人。
店员表示自己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位很仪态很优雅的夫人，她购买了非常多的糖果，请问有什么问题——啊！”
她也想起来了最近在首都内流传得非常广的那个传闻。
“难道说，那位老夫人就是圣诞老人吗？”
店员都能直接联想到这样的身份。
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想要遮掩自己的身份，或者说，有可能她的身份以及她先前的经历，都让她没有意识到遮掩身份的重要性。
愚人众士兵若有所思。
而这样的信息在给到了公鸡手上之后，公鸡也同样若有所思。
这样的确能够连起来。
那名从至冬首都城外的黑松林中走出来、身上能够找到几个矛盾点的年长女性……
一切因素都和“圣诞老人”的形象非常贴合。
只是……这一切都太过顺利，对方的目标也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暴露——总不可能真的就只是为了送糖果和玩具吧？
公鸡：“盯紧她——她大概会有所觉察，但是没关系，盯紧她就行。”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做出这个决定来的时候，乐熙正在实施着自己对于愚人众的反制措施。
乐熙当然，没有将这些仿生机械单元直接简单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派遣回博士身边。
别人或许不知道要如何对付这些小玩意，但博士还能不知道吗？——返还回去给博士，那就是放生这种玩法当中最低级，也是最朽木不可雕的一种做法。
乐熙直接将这些仿生机械单元送到了自己现在正在住的套房楼上。
也就是，公鸡的住处，兼他的办公室当中。
她偷偷上去放这些东西的时候蹑手蹑脚的，还在整个套房当中转了一圈，最终才权衡利弊，挑选出了几个好位置。
其中就包括：放在公鸡办公室当中，甚至距离他的办公桌都不是很远的一只栽种绿植的花盆里面。
绿植长点虫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更何况往根部的位置埋伏一下，以这些仿生机械单元连冰冻都不怕的抵抗性来说，防水更是轻轻松松。
乐熙非常愉快地安置好了所有从博士那边收缴来的、在阮梅以及编号7345的帮助下，已经彻底脱离了博士的监控列表，被她彻底像是头上顶着闪电疤痕的男孩解放家养小精灵一样给“解救”出来的这些机械单元。
她很好奇这些小东西能够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
又或者说，或许它们其实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少关于公鸡在这段时间都处理了些什么公务的信息。
但是它们在被仿生之后，于公鸡面前“自爆”的行为，会不会让愚人众内部直接开打起来……
乐熙心想，或许她可以在回璃月扮演一趟从海上来的大魔之后，再连夜赶回至冬，省得自己错过一场撕逼好戏。
愚人众，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