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月是被热醒的。

  睡着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趴在地面上等家主大人,地板传来丝丝凉意,但由于她迫切地想要见到家主大人,便没有回自己狗窝。

  而现在……

  白松月发觉自己已经不在地上,而是睡在温暖柔软的床上,身体被什么裹了起来。

  黑暗之中,她借着窗帘之间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看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她几乎整个身体,都被带有淡淡的,家主大人气息的衣服卷了起来,只露出脑袋。

  散发着源源不断热量的暖炉,就在床边不远处。

  她此刻所在的床,毫无疑问,正是家主大人卧房里唯一的床。她枕着的枕头,是平日里家主大人床上闲置的另一个枕头。

  那么家主大人现在……白松月迟疑地扭过头,看到家主大人睡在床的另一边,和她之间隔了很大一块距离。

  “睡在家主大人床上”的这一认知,让她瞬间从所剩无几的困意中,清醒过来。

  而在意识到“和家主大人睡同一张床”这个状况后,她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发生了什么?她明明记得,之前是在卧房门口的地上睡着的,究竟是什么时候到家主大人的床上来了……

  她很确信,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不可能是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进入了家主大人的私人空间。

  而且这张床的高度,也不是她这种小型狗的小短腿能直接上去的。

  那么现在,答案只有一个……

  她是被家主大人抱上来的。

  想到这里,白松月的脸有些发烫。

  之前她虽然来过几次家主大人的卧房,但家主大人从未表现出让她到床上玩的打算。

  这次难道是因为担心她在地上会冷吗?可是这样的话,把她放回狗窝里就好了,为什么是家主大人的自己的床……

  混乱之中,白松月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在书房里看到的,家主大人亲手写下的她的本名。

  当时书桌上有着很多诗词的誊抄,那些字迹都是隽秀而整洁,又不失刚劲的。

  但是,唯独三个字的笔触与其他不同,少了些流水般的自然,多了几分犹豫不决,在最后一笔时没收住,多着了些墨。

  家主大人在写下她的名字时,在想些什么?

  会是还在怀疑她吗?但从家主大人最近的表现来看,对方似乎已经对她放下了戒心,仍把她当做从前的小狗朋友。

  还是说,人形态下的她,对家主大人而言,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白松月思考了无数种可能,却依然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这时,家主大人那边传出些动静。

  白松月紧绷着神经,看过去,只见家主大人的伸出手臂,手在床上抓了个空。

  家主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是梦到什么东西了吗?

  就在她疑惑时,家主大人的手臂又缩了回去,虚虚地做出了个抱住的动作。

  这一刻,白松月忽然想到了,家主大人床上一直多了个闲置枕头的原因。

  原来,家主大人有抱着东西睡的习惯吗?

  上一次在这个卧房里留宿的时候,天气还不冷,她睡在墙角的地面上,看到的还是家主大人的背影,也就无从知道对方是否有什么小动作。

  而今天,他们处于同一水平面上,家主大人又刚好对着她这边,那些平日里无人知晓的画面,被她轻轻松松尽收眼底。

  一想到那样成熟可靠的家主大人,还有抱枕头睡觉的可爱举动,白松月感到心都要融化了。

  不过,心要融化是一方面,她整只狗热得快要融化,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许是家主大人怕她冷,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同时,还把暖炉放在她旁边。再加上这一身狗毛……

  白松月觉得,这个状态不能再保持下去了。

  这时,家主大人身体又往这边挪了些,好在看起来还在熟睡之中,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白松月稍微放心了些,尝试着蹬掉衣物,可是裹得太紧,四条腿都施展不开,衣角又似乎被压在了身体下面,她折腾了几下,结果还是没能成功从里面钻出来。

  翻个身说不定会好一点……白松月这样想着,浑身一用力,向床中间的方向滚了半圈。

  然而,就在即将挣脱掉将她卷起来的衣物时,她感到柔软的床往下塌陷了些。

  下一秒,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住。

  她被家主大人搂在了怀里。

  脸猝不及防贴到胸口,她听到了家主大人缓和的心跳声。

  均匀而沉稳的呼吸,意味着面前的人还在睡梦之中。

  这样的距离可不太妙啊……白松月试着动了动脑袋,想看看要如何挣脱。但家主大人那薄薄的一层衣物,显然不能完全挡住狗毛,大概是感觉有些痒,那手臂不知不觉间,又收紧了些。

  白松月此前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是个没有灵魂也没有感情的毛绒玩具狗。

  裹在外面的多余的衣物,在刚才家主大人将她圈过来时散开,现在少了那几层保暖装备,暖炉的距离又刚刚好,她不像之前那样热得难受了。

  家主大人怀抱的温度,又温暖得恰到好处,让她忍不住沉浸其中。

  她应该赶紧从这里离开的,至少不能和家主大人贴得这样近。

  但是,要怎样挣脱,才能避免把家主大人吵醒呢?

  平稳的呼吸,柔软的床铺,温热的感觉,都有着极好的安神和催眠作用。

  变成狗以后,清醒与困倦的交替要比人的形态下频繁,白松月很快就在思考中进入了梦乡。

  ……

  绫人醒来时,发现枕头的手感和以往不太一样。

  当他看到自己抱着是的什么时,一种极少出现的无措感席卷了他。

  我都做了什么呀……他这样想着,无声地叹了口气。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家伙睡得正香,之前他特意用来裹住对方身体的衣物,在旁边铺开。

  他用最轻最缓的动作,将小白从自己的手臂上挪开,再将衣物盖上去。

  昨晚回来得晚,小家伙不知为何跑到他房间门口,大概是等得睡着了。

  他看到那睡梦之中,因寒冷而微微发颤的身体,本打算立刻把小家伙放回狗窝里,又想到她一定是想见到自己才在这里等,心念一转,没有放回狗窝的房间。

  自从知道了,这个小家伙也有着人类女孩的形态,他就再也做不到只把对方当做小狗来看。

  要避免一些越界的肢体接触。他认为直接将小家伙抱起来,是不够妥当的,于是找来干净的衣物,将小家伙包裹好,在隔着衣物抱起来。

  即使是在有暖炉的房间,若是让小白待在喜欢待的那个墙角,也可能会着凉。

  绫人思忖片刻,决定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

  让小白待在床的这一边,他自己靠着另一边睡。

  在他的记忆里,小白睡觉时不会乱动,即使改变了姿态,也是仅限于狗窝里那一小块范围之内。因此,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小白不会离他太近。

  至于他自己,除了有时喜欢抱着东西睡,应该没有乱动的习惯……吧?

  他回忆了一番,确信地点点头,又给小白的脑袋垫了枕头,把暖炉搬到她旁边,才到床的另一边躺下。

  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做事向来考虑周到的绫人,罕见地发现,这次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不过,现在后果已经酿成,来不及挽回。他只能寄希望于,小家伙夜里睡得熟,并没有被他的奇怪举动吓到吧……

  今天是旅行者和派蒙来道别的日子,要带上小白再和他们见一面。

  现在还早,正好是他每日练剑的时候。

  这个小家伙的话,就让她在这里多睡一会儿吧。

  -

  白松月睁开眼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大家交谈的声音。

  对了,今天是旅行者他们要来神里屋敷!

  卧房里现在只有她一只狗,家主大人应该已经在外面了。

  昨日夜里,那般近距离的接触的感觉,白松月一想起来,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绽开。

  但她发现,现在自己又被包裹起来了。难道那些真的只是她梦里发生的事吗?

  还是说,家主大人是在醒来之后,又重新给她裹了一层了呢?

  不过,此时的她顾不上细想,从包得不紧的衣物里钻出来,跳下床,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跑过去。

  “下次再来稻妻,还不确定是什么时候。”

  白松月刚赶到,就听空对大家说道。

  绫华看上去有些不舍,“这样啊……很期待和你们下次见面,但愿不会太久。”

  “别担心,和璃月的文化交流,也在筹备之中了。”绫人安慰道,“用不了多久,我们去璃月的事,就会提上日程。”

  “那真是太棒了。”绫华的眼睛亮晶晶的。

  派蒙:“好耶!”

  “这是我家乡的蒲公英,虽然你们也去过蒙德了,但我还是想把它送给你们。”托马将装着一朵蒲公英的盒子递给他们,“我,你们在稻妻的蒙德朋友,预祝你们接下来的旅途一切顺利!”

  “谢谢你,托马。”空感激地接过盒子,这才看到小白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小白,你也是来和我们告别的吗?”

  白松月:“汪!”

  空和派蒙都过来摸她的头,似乎想记住这样美好的触感。

  ……

  “旅行者,派蒙,借一步说话。”临别之前,绫人叫住了他们。

  在其他人听不到的地方,他对那两人说道:“有些事,需要你们帮我在璃月调查。这听上去可能很麻烦,不过相应的,报酬我会按最高标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