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一个月后,你们的长期任务和其他人的任务合并上一条线,正式进入金字塔大厦开始潜伏进攻。

  出战的那天时间是定好了的,在那之前你们特意避开了大部分人的繁衍期时间,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艾尔海森的易感期押后了。

  长期任务收尾的那两天正好是你们计算的艾尔海森的易感期时间,那个时候你的情潮期还没来,你俩在家里等了一天,无事发生,于是意识到出现了大问题。

  当天艾尔海森就被你领去了实验室,测量激素水平一看,他的水平稳定得很,一点都不像是要来易感期的样子。甚至别说易感期了,他连易感期的前兆都没出现。

  你愁苦地看着他的数据,扭头问他道:“你的易感期很有可能撞上你之前计算的开战时间点,所以说说看吧,是提前开战呢?还是押后?还是原样?”

  “维持原样。”艾尔海森把视线放到诊疗室右手边那张摆放了很多试剂的架子上,“你这里有没有提前引发易感期的药?”

  “我不建议你吃这种药,”你客观地说,“我们做过实验。在催发易感期之后,你的身体机能会紊乱很长一段时间,变得相当敏感脆弱,比方说对疼痛的忍耐力下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产生幻觉。”

  “持续多长时间?”

  “因人而异,最短时间是五天,最长时间有二十天。这仍旧和我们的作战时间碰上了。”

  “那就再押后。”

  “我不建议的理由同上,而且我们更加无法把控准确时间。”

  你们沉默了一会儿,同在诊疗室的瑶瑶忍了忍,终于没忍住问:“为什么不直接进行信息素诱导呢?”

  你和艾尔海森:“……”

  忘记了。脑子都在药剂上了,忘了你俩适配度百分百,还是alpha和omega,而且现在距离繁衍期已经很近了,直接诱导就可以开启繁衍期。

  你咳嗽了一声,道:“是这样来着的,谢谢瑶瑶。”

  瑶瑶拉着七七的手,对你们二位投去“没救了”的目光,随后道:“而且这样子正好调整了风笛姐你的情潮期。这种事还是尽快解决比较好吧,只剩下九天了。”

  当初预留的时间只有十天。

  你倒是不怎么着急,说:“我不是上前阵的,我只负责后线指挥。”

  “但艾尔海森先生需要休息。”

  你戏谑地看着艾尔海森,点点头说:“昂,没错,他需要休息。”

  艾尔海森瞟了你一眼,没找你茬,思考起另外一个问题:“假如易感期间隔发生了变化,那么持续时间是否也会发生变化?”

  “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和我同频?”你的脸色沉了下来,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不过也没有担心的必要,”白术推门走进来,以更专业的角度告诉你们,“把第三阶段当休息时间就好了。至于金字塔那边,我们会着手进行调整。”

  艾尔海森摇了摇头:“临时更改,恐怕会出意外。最好还是根据现场情况进行调配。”

  他抱起胳膊垂下眼思考了一会儿,给了你们一句令人安心的答复:“维持原样就可以,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

  “好,我会向帝君他们说明。”白术道。

  艾尔海森点点头:“有劳。”

  你拿上他的数据单,边走边看,确定这个激素水平再正常不过,才把单子收起来往口袋里一塞,叹口气说:“基因适配的情况下还有周期的改变问题,我们竟然把这个给忽略了。”

  “懊恼也没用,当下最重要的是解决这件事。至少别让它影响到之后我们要做的事情。”

  你说:“那倒也是。”

  毕竟那是生死攸关的战役,艾尔海森作为区域的指挥官,他的决策影响着一整个局面。

  甚至你也如此。

  007.

  诱导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从艾尔海森的信息素释放开始,诱导你进入情潮期,你在情潮期释放的信息素反过来诱导他,在基因适配的帮助下,很容易提前整个易感期阶段。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谢谢基因适配了。

  你们都没压制自己,就像其他溺于欲海的人一样,任由信息素交融混合,意境从小屋子里的悠闲下午茶变成夜间雪山温泉边的低声耳语,世人不太喜欢的冷和苦交织缠绕时也能形成温柔缱绻,如同带着爱意的亲吻,如同温暖的拥抱,如同飞鸟越过空旷寂冷的苍穹,落在葳蕤的树林枝头,响起一道清越的鸣叫,于是长风应声而来,穿过整片森林,枝叶拍打着哗哗作响,欢迎它的归来。

  你看着天花板上被艾尔海森打开的星空投影,一时分不清那些闪烁的星星到底是真实存在的宇宙银河,还是自己喘不上气时缺氧的眼花。

  晕眩中只有两样东西格外的鲜明。一是艾尔海森凝视你的眼睛,清冷的蓝绿色里燃着热烈的火光,烫得你神智蜷缩避让。二是他盈满室内的信息素,冷冷的书香闻着有令人头脑清明的效果,是你维持理智的绳索。

  明明都是诱人入深渊的事物啊。

  你奇怪地想,这究竟是你想维持理智所寻找到的凭依,还是它们真的有这种效果?亦或者说,可能两者都有?

  也有可能两者都不是。只是因为你对艾尔海森的信息素免疫了,所以不再那么容易被他带着失去理智了,所以能够好好地闻一闻他信息素的味道了。

  怎么说……第一次闻到的时候产生的那种想法是正确的。

  你低声告诉他:“我好像,确实有点上瘾。”

  这话开口的时机不太对,艾尔海森一下没控制住自己,惹得你皱起眉咬着唇抓了他一下,他才有点疑惑地多问了一句:“什么?”

  你眨了一下眼睛:“信息素。”

  艾尔海森不怎么意外:“哦,我知道。”

  这话你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于是干脆胡乱抓他:“给你一秒钟重新组织语言。”

  艾尔海森抓下你的手按在枕边,有点无奈,干脆直接报复回来,看你气得想抓他又抓不着,想咬人也咬不着,只能拿湿润的眼睛瞪着他,便心情极好地弯腰下去贴了贴你的嘴角,问:“喜欢么?”

  你非常有骨气:“不喜欢。”

  “不喜欢还上瘾?”

  你张嘴要咬他,艾尔海森灵敏地躲开你,有点好笑地问:“这么爱咬人?”

  你咧出一口白牙:“没办法,牙好,可不就喜欢多咬点东西。”

  他舔了舔自己的牙,欣然赞同:“我也喜欢。”

  你霎时警铃大作,但警惕也没用,你还没有缓过自己的力气,只能被迫被人翻了个面,随后后颈腺体就抗议了起来。

  被过度标记的腺体大声抱怨,你疼得不行,也想大骂,最好把艾尔海森骂个狗血淋头,但想法很美满现实很骨感,事实上你腿软得不行,浑身唯一的力气只在咬自己上了。

  艾尔海森伸手往前捏了捏你的下巴,意识到你果然又开始咬自己,就将手指屈起来往你嘴边碰了碰。

  你二话不说一口咬上去,就当吃凤爪了。

  之后艾尔海森给你展示他手指上你的“战绩”,似笑非笑地望着你问:“味道如何?”

  你嫌弃道:“难吃。”

  他姿态散漫,语气近似自言自语:“咬得真厉害,都见血了,去打针疫苗比较好吧。”

  你大声道:“要去打疫苗也是我去好吗!!”

  最后几个字直接声音劈叉,你咳嗽两声,艾尔海森拿过床头的水递给你,你灌了一口缓缓嗓子,安静了一会儿,把杯子还给他,自己慢慢滑进被子里,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艾尔海森失笑。他去打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看了一眼此时此刻的时间,神色有些冷淡。

  距离那个时间点越来越近了。

  他回去躺下,手指蹭过你刚贴上疗愈贴的后颈,惹来你抗议的躲闪。于是他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计划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尽最大程度地保存下更多的人,但是实战中意外颇多,谁也没法完全预料到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在战争中,亿万分之一的微小概率也必须警惕,毕竟对于现实来说,它的存在只有零或一。

  ——微小概率,你们无法从大厦归来。

  008.

  “假如我死了,”你平躺着,说,“请把我的骨灰放在一颗星球上,然后炸掉那颗星球,这样我也算是经历了星球爆炸了。”

  艾尔海森神色凉凉:“我以为你会说把你的骨灰洒进宇宙。”

  “结果都一样啊。”你睁开眼睛看着他,“星球炸掉之后也是在宇宙里穿梭啊,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我的骨灰游历宇宙了吗?”

  艾尔海森点点头:“有遗言吗?”

  “请把我的终端信息全部删除,”你诚恳地说,“谢谢。”

  艾尔海森没吭声。你震惊地爬起来凑到他面前道:“别呀?终端怎么能不删呢!拜托了哥!拜托!终端不能不删啊!”

  “你终端里都搜了什么东西?”他转头过来探究地盯着你的终端,你把终端藏了藏,警惕地看着他说,“没什么。”

  “没什么还要求我删?”

  你目光游移:“是一点小小的东西。”

  艾尔海森不言不语地看着你。

  你捂住自己的终端,碎碎念念道:“好的,我尽量活下来,就算活不下来,我也要带着我的终端一起死。”

  “终端炸了也没事,”艾尔海森云淡风轻地说,“虚空系统可以复原你的所有信息。”

  你悚然一惊,坚定了自己要活着的念头。你不是很想自己的浏览记录被公开审判,那太社死了。虽然你已经死了,但是社死是另一种层面的死亡!

  “所以,”你又凑过去问,“你的终端要删吗?”

  “不用。”他坦坦荡荡地说,“我整理的资料都在里面,有需要自取。”

  你狐疑地问:“你是不是还有另一个终端,用来搜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抱起胳膊:“什么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就,暴露你XP的那些?”

  艾尔海森淡然自若:“你都知道,所以没什么好藏的。”

  你腰一酸,弱弱地“哦”了一声,凄苦地瞅了一眼自己的终端。

  艾尔海森敲了敲桌面吸引你的注意力:“所以你有什么感兴趣的,说来听听。”

  你眨眨眼睛:“没有。”

  “嗯?”

  “现在没有了。”你一身正气,昂首挺胸,“我已经把它们删完了,不需要删终端了。”

  艾尔海森:“哦。我找个时间帮你复原吧。”

  你:“……够了啊你别对我的终端那么虎视眈眈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别惦记了!”

  艾尔海森挪开眼神,仿佛没听见。

  你哼了一声,随手在终端上划了两下,突兀地问:“永久标记,怎么样?”

  艾尔海森扭头过来:“你确定?”

  “这你就听得见了是吧。”你吐槽了一句,随后点点头,“我确定。”

  艾尔海森慎重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想好了永久标记的后果?”

  你叉起腰:“当然。你能接受吧?”

  永久标记一旦形成,alpha和omega之间就确定了唯一关系。这之后除了对方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能跨越这道标记进行诱导。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世界上所有的信息素只会剩下对方那一种,只有对方的信息素能够进行安抚作用。当一方死亡,另一方身上的标记能够留存十年之久。基因适配程度越高,留存时间越长。

  你歪歪头,说:“按我们俩的适配来看,永久标记的持续时间起码有二十年,所以……标记我,然后尽你所能,为了我活下去。同样的,我会争取不让你守寡的。”

  艾尔海森注视着你,道:“可以,我接受。”

  ——还是让那微小概率变成零吧。绝对的零。

  009.

  出战这天,中央星笼罩着八个星球的各种军事武.器和数不清的机甲。从中央星抬头朝天空上望去,全方面的火力覆盖让整颗星球像是进入了危险重重的黑夜。

  而危险不仅来源于天空,同样来自身边,来自无处不在、却又无法看见的网络。

  埋藏在中央星地底下的毁灭性武器于一瞬间展开了锋利的羽翼,被命名为“天理维系者”的存在接管所有跃迁艇的控制权,以自杀式方式攻击所有入侵者。

  你坐在指挥战舰里看着那能够毁灭一个星系的人形武器,情绪冷静到不存在情感。

  那就疯狂地大开杀戒吧。你下达指令,安排好所有的保护措施,一瞬间八千艘单人作战歼灭舰冲向了维系者,机甲开道护卫,地底响起轰然的一声响。

  所有的一切皆掩藏于硝烟和火光中。

  艾尔海森知道你有点疯,但没想到你真敢这么疯,要不是你体内种下的观测贴这会儿还在勤勤恳恳地传输数据,告诉他你最多有点兴奋,他能看着那炸成烟花的飞船残骸被你气到心梗。

  幸好他给你注射了观测贴。

  他神色莫测地瞥了一眼总指挥中心,那边坐着摩拉克斯,不出意外钟离肯定被你气昏了,事后要是发现你还活着,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下仍旧是战局最为重要。

  你那八千艇“自杀”的战舰在一定程度上创造了维系者的防护漏洞,摩拉克斯强行按下心里升起的愤怒和悲哀,调转所有机甲集中进攻,而艾尔海森目光一转,落到了维系者脚下的金字塔大厦上。

  建筑总比机甲脆弱。

  他调转频道,对着终端说:“迪希雅、哲伯莱勒、坎蒂斯护送卡维从地底进入大厦,实行半径三公里爆破,赛诺、柯莱开道,我和婕德负责吸引火力,分担纳西妲的任务。”

  小队领命,纷纷行动。艾尔海森上调视野,视线扫过一边的数据观测,停滞一瞬,又接着行动。

  跳跃的数据里,你的心率飚到了一百三。活蹦乱跳,好得很。

  010.

  金字塔大厦轰然倒塌的那一瞬,凯亚抱着一张偌大的芯片从楼顶一跃而下,一台机甲迅速飞过来接住他,而与此同时,维系者的动作卡顿起来,像是在与什么不存在的东西进行着搏斗。

  所有与这场战斗无关的跃迁艇的控制权移交,纷纷离开中央星。中央星进行全面封锁,巨大的屏障升起,笼罩住了所有人。

  指挥官们明白这是他们的机会,而行动队更是清楚,于是你只看到密密麻麻的直线冲向维系者,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蚕食。

  零散的碎片从高空中坠落,砸碎了地面上的建筑,也砸碎了中央星的权利统治,砸碎了涌向过去的欲.望。

  你坐在雾蒙蒙的天空下,在废墟上晃荡着自己的腿。视线落在距离你最近的地方降落的一艘战舰上,有点心虚。

  艾尔海森打开门走下来,目光穿过还没完全落下的灰尘落在狼狈不堪的你身上,慢慢走过去,开口问:“想好解释了吗?”

  你抓抓脑袋:“那个……”没想好,你干脆朝他伸手撒娇道,“我手疼!”

  艾尔海森仰头看着你,不为所动:“所以呢。”

  你又晃了两下腿,没等到他的心软,干脆用完好的那只手一撑断壁残垣向下跳去,跳下来的地方有着一堆的碎石砖瓦,你本来不怎么在意,但艾尔海森上前接住了你,还差点摔了一跤。

  你更加心虚了,抢先道:“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我好着呢。”

  艾尔海森低声说:“我们的账之后再算,至于现在……”

  他抱着你转了个身,看了一眼急匆匆降落的总指挥中心战舰,语气里藏着幸灾乐祸:“你先和你的钟离先生解释一下你刚才带着八千架战舰'自杀'的行为吧。”

  你沉默两秒钟,眼见着先生黑着脸从战舰上下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堆各个组织的最高管理者,心知自己这回要完,于是两眼一闭,趴在艾尔海森肩上,小声说:“我晕了。”

  艾尔海森:“……”

  你当钟离是瞎的吗?

  甚至钟离走过来之后,扫了你两眼,一句话都没问,就给你下了最终死刑:“回去之后,跟着浮舍进行体力训练三个月,再去甘雨那儿帮她处理工作,什么时候中央星重建完成,什么时候回你的实验室。”

  你垂死病中惊坐起:“什么?!”

  浮舍的体力训练?!甘雨的文书工作?!不让回实验室?!

  “帝君!帝君!帝君我错了!呜呜呜呜我真的错了!”

  帝君冷酷无情,你哭天抢地,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悲痛欲绝。艾尔海森给你划伤了一道口子的胳膊处理好伤口,雪上加霜地说:“哭得有点早了,之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哭。”

  你硬着头皮道:“我可以申请减轻吗?”

  “当然可以,你有这个选择。”

  你立即容光焕发,下一秒艾尔海森说:“通不通过在于我的选择。”

  你:“……”

  问就是后悔永久标记了,总感觉这个人有了实权之后就变得不好说话起来了——好像之前也不好说话来着?所以你为什么会看上他啊?

  *ABO完

  总算,要完结了。我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