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早晨时你的睡眠很浅，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偶尔会被窗外路过的人吵醒，然后就很难再睡着。
而今天早上，外头没什么动静，但你还是被吵醒了。原因是艾尔海森从你身边坐了起来。
你脑袋还有点昏，惊醒之后有些起床气，不甚清明的眼睛瞅见艾尔海森，那点埋怨就消减了下去，转而咕哝道：“学姐？”
艾尔海森正坐着挨过刚醒来时的睡意，被你叫了一声，便回头摸了摸你的脑袋，声音有些低哑：“嗯，睡吧。”
你被她揉得往被子里陷了陷，闻到被窝里头被她蹭上的如森林般寂寥清冷的味道，两眼一闭，立即又睡了过去。
艾尔海森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绕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之后去洗漱，出来之后重复着每天早上的行为。
给自己做杯咖啡，给你热杯牛奶，顺带把昨天你买回来的食材加工一下，做顿早饭，然后边吃早餐，边看昨天没看完的书。
等她吃完饭后，就到了你醒来的时间。
你困倦地打着哈欠走进盥洗室，捋顺自己的头发，洗漱完毕去吃早饭，坐下来时看见自己面前的牛奶，想了想说：“学姐，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
艾尔海森头也不回地说：“嗯？”
你把牛奶稍微推开一点：“为什么每次都是牛奶？”
艾尔海森终于回头看向你：“你喝咖啡吗？”
你摇了摇头。
艾尔海森继续问：“茶配你的早餐吗？”
你还是摇头。
她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所以，你还能喝什么？”
“白开水。”你说，“多喝水对身体好。还有奶茶。”
艾尔海森道：“牛奶更健康，营养价值高。”
你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我以为你觉得我不够强壮。”
她给了你一个“你说呢”的眼神，随后说：“你先够上健康的水平再说。”
于是你默默地把牛奶拉了回来。
送艾尔海森出门的时候，指针恰好指向她上班时间的前十分钟，这十分钟够艾尔海森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了，而除了第一次你送她的时候没掌握好时间之外，之后的每一次你都把时间掌握的刚刚好。
你把艾尔海森送进教令院，自己拐了个弯进实验室，回忆着昨天的实验进展，思索着今天似乎就能把任务收尾。
到验收小组成员的任务成果的时候了。
中午时你结束实验，登记好数据之后就去找自己的小组成员，把他们的进展都过了一遍，催了一句还没结束的尽快结束，不要妨碍之后的组员开展下一步实验，随后就离开了实验室。
横竖没什么事干，你就打算去大巴扎买个午饭，然后回家睡一会儿。
和普通人认为的你没什么朋友不同，相反，你自认为自己的朋友还是挺多的，在璃月时有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须弥时，也有读书时认识的人。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忙忙碌碌，追随你不过是因为你手头的课题，少有人真正地前来了解你。大部分人无法获得你的信任，自然也就无法更进一步。
但仍旧是有人能够成为你的朋友的。
大巴扎的尼露就是其中之一。
你过去时，祖拜尔剧场的演出刚刚谢幕，尼露站在人群里，莹白的皮肤上覆着一层薄汗，身为男性舞者，他的姿态不太过柔美，但轻盈流畅，身段极好，爆发力和柔韧性都很强，还对舞蹈有着超于常人的执着和理解。可以说是一个天赋与努力并存的舞者。
你走过去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各位中午好。”
尼露转头看向你：“啊，风笛。最近的实验结束了吗？”
“嗯。”你道，“要去吃饭吗？”
“你该不会过来就是为了找我吃饭的吧？”他打趣了你一声，随后看向祖拜尔，“祖拜尔小姐，我先去和风笛吃饭啦。”
“一起来吧，”祖拜尔道，“我们今天准备去吃烤肉，人多更热闹。”
你没有意见，干脆跟着他们走。
一顿烤肉吃得心满意足，你返回大巴扎买了点水果，又挑了两样自己喜欢吃的甜食，便拎着这些东西回家。
你的家距离教令院很近，抬头就能看到智慧宫前的平台，和艾尔海森原本的家距离不远。是以你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正准备下来的艾尔海森被人拦住了去路，对方背对着你，遮掩住了艾尔海森，于是两个人的姿态神色你都看不清。
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你没直接回家，而是抬步往上走，越靠近你越能清楚地听见那个人坦明心迹的话，语句混乱、颠三倒四，重复着一个重点“我喜欢你” ，好像是为了洗脑一样。
你的个子足够高，从男人背后接近的时候，视线掠过他的肩膀落在艾尔海森脸上，她抱着胳膊，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一点眼睛里的红，显然是一副耐心告罄的无语表情。
她同样看到了你，精神稍微好了点，于是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已经结婚了。”
你站住脚步，艾尔海森绕过他走到你身边，拉住你的手往下走。
你们刚走了一步，便听到他满含怒气地说：“他有什么好的！看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跑两步都能断气！”
你眨了眨眼睛，看看艾尔海森，询问她的意见。艾尔海森扬了扬下巴示意你自由发挥，于是你缓声问：“这么说，你自认为你比我更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男性迟疑了一秒钟，随后坚定地说：“当然。”
你哂笑：“既然在学术之国，就拿学术之国的标准来看吧。首先，已知艾尔海森小姐是一位知论派学者，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那么我想问你，你的才识与智慧是否与她等同，是否能够理解她的思维想法，是否能够对她的课题提供自己的帮助、自己的建议。而鉴于艾尔海森小姐涉猎的书籍范围之广，你是否同样具有相当广阔的知识量能够让你在日常生活中进行输出，是否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她灌输给你的你所不知道的知识，而不会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怨恨或自卑？”
“假如上述对你来说太过抽象，你难以设想，那么我从实际具体的事情开始。你真的了解你所喜欢的人吗？她最近发表的论文是什么，有无婚配或喜欢的人，朋友有哪些，喜好和厌恶是什么，性格怎样。恕我直言，我认为你并没有对她有过多的了解，不尊重她的决定，甚至指手画脚，人品不怎么样。”
“退后一步说，就算你决定代替我，你也该了解我的长处和弱点，这才好击溃我——所以，你的学术成就有我高吗？你长得比我好看吗？你有我会赚钱吗？你比我更加聪明吗？我没看出来。所以你拿什么让她放弃我选择你？靠你一句'我喜欢你'？”
你摇了摇头：“你并非喜欢她，只是喜欢她的名声和身份，喜欢她会给你带来的荣耀。你轻视她，所以没有任何准备地表白，而你的心思在我们看来是一清二楚的。”
男人并不认同你的说辞，反驳道：“我没有，我不追求那些东西，我只是追求她。我很喜欢她。”
“还听不懂？”你往上提了一下袋子，袋子勒得你手酸，你只想快点回家把东西放下，于是放弃了委婉的包装，转而显露自己的本意，“人是需要活着的，而为了活着需要很多的东西。你是一个成年人，不是沉浸在童话故事里的天真小朋友，你难道不清楚'爱'的先决条件是吃饱喝足、生活正常？你空有一腔爱意，指望她来养你？那么在同等的'爱'的基础上，她凭什么放弃拥有钱权声名智的我，转而选择你？买菜都要货比三家挑性价比高的买，这个道理你不懂？”
你耐心告罄，懒得去听他的下一句话是什么，拉着艾尔海森回家。路上清了清嗓子，叹了口气想，你几百年没说过这么长的话了，嗓子都有点哑了。
艾尔海森倾身拿过你手里的袋子，你也没推脱，等她拿过去之后就甩了甩手，舒张了一下手指。
艾尔海森声音里含着点笑意：“过瘾了吗？”
你实话实说：“一般。”
对手实力太低，论据极其缺乏，翻来覆去只会说那么一句话，一直都是你在输出，不如艾尔海森和你辩论来得痛快。
她在你的掌心里挠了挠，道：“说的不错。”
“我还有没说完的。”你咕哝了一句，没有下文了。
艾尔海森拿出钥匙打开家门，走进去之后放下了袋子，转头看向你：“在你的逻辑里，你还缺少了一个筹码。我带有强烈的个人感情，我的选择会有偏向，无论谁和你比，我只会选择你。”
“因为我比他们更清楚你。”你很有自知之明，“但在说服打击别人时，感情是最不可控因素，是无法论证的存在，不能作为论据。我不会给他抓住漏洞的机会。”
“他也抓不住这个漏洞。”
你给自己倒了杯水，慢吞吞地说：“但是学姐和我可以拿它当论据。”
“嗯？”艾尔海森靠在沙发上笑了笑，托着下巴望着你说，“说说看。”
你坦荡地回望她：“证明选择。因为我喜欢学姐，所以我选择学姐。因为学姐喜欢我，所以学姐选择我。”
002.
试图谋害艾尔海森的人很快被抓住了。
赛诺前来告诉你们，可以离婚了。
你欣然点头，点到一半，才想起来应该和艾尔海森解释一下，道：“我还没有求婚。”
艾尔海森不怎么在意：“后面补上。我不想离了再结，结果都是一样的，浪费时间。”
你再欣然点头。
赛诺：“？”
赛诺：“你们俩……好上了？”
你第三次点头。
赛诺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有点呆呆地说道：“这样……艾尔海森，你该不会在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吧？其实你早就清楚是谁对你有意见，调查的前半段进展缓慢，而后半段你给出的证据几乎是迅速地缩小了包围圈。”
艾尔海森单手叉腰，摊了摊手说：“大概吧。”
赛诺立即面无表情地瞪了一眼艾尔海森，似乎是在说她浪费公共资源。转头看向脸上表情淡淡的你，熟悉你性子的她颇为同情地叮嘱你：“被欺负了记得找人帮忙，我和提纳里会给你撑腰的。”
你：“？”
你：“嗯。”
艾尔海森能怎么欺负你，最多嘴上欺负一下，这是生活的情趣。至于床上的欺负，那更不能说了好吧。
送走了赛诺，你关上门，跟在艾尔海森身后往家里走，随后一边在沙发上坐下，一边问道：“你愿意和我回璃月看看吗？”
艾尔海森想了想自己的时间表和须弥的事情安排，确定近段时间小吉祥草王不会找她，便点了点头：“好。”
你抱住抱枕，半张脸藏在抱枕后，露出一双藏不住笑意和期待的眼睛：“我爸妈和钟离女士都会很喜欢你的。”
虽然艾尔海森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看看你的眼睛，还是笑道：“承你吉言。”
你纠正：“是事实。”
你有点心虚：“我和他们说了。”
艾尔海森挑了挑眉：“先斩后奏？”
你闭上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请她别生气。
艾尔海森按下你手里的抱枕，不轻不重地捏着你的脸，道：“下不为例。”
你乖巧点头。
至于什么下次……那还是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