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这是头一次艾尔海森做得有点狠。

  你躺在床上躺尸,时至今日,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合不拢腿的感觉,于是唏嘘道:“我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爱情伤身又伤心。”

  身边的艾尔海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地问:“说说看,怎么伤心了。”

  你觉得自己这口无遮拦的习惯实在不太好,于是飞快地切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说:“还好我今天我没有课。”

  “下午第二节 就是你的课。”

  你:“……”

  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亲爱的,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这么想把天聊死。”

  “我以为你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好的。

  你安详地双手交叠置于腹部上方,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艾尔海森先生用三句话彻底终结了你的聊天欲望,而且每一句话都精准犀利地结束了一个话题。

  真是太厉害了——!(棒读)

  你只能合上眼睛睡觉,来熬过这漫长而无趣的时间——

  “你今天的背书任务还没完成,是打算直接睡到下午上课吗?”

  你重新睁开眼睛,戴上了痛苦面具:“我求你了哥,你能不能让我舒心一点,你都对我的身体造成了这么严重的伤害了,难道你还想再给我来一次精神上的暴击吗?这不太好吧。”

  “你的每日规划上不是这样的吗?”

  “我的每日规划写的是有哪些事要做,又没有规定时间,我就算晚上背那也是可以的。”你掀起被子一头扎了进去,“话说回来,你干嘛一直在房间待着,去外面晒晒太阳啊。”

  艾尔海森语气凉凉:“今天在下雨。”

  “那你出去在客厅里坐着啊,以前不是总喜欢待在客厅里的吗?”

  “我待在客厅里是因为什么你不清楚?”

  你沉沉叹气,重新钻出来,真诚地看着他说:“艾尔海森,太粘人了可不好,人与人之间要保持距离,所谓距离产生美。”

  “那之前天天跟着我去公司的是谁?”

  “我那是……”你想说是因为嫌家里太安静,但是在可以选择教室的情况下仍旧选择了和他一起去公司,而且你当时自己都觉得有点太过粘人。那个时候艾尔海森都没说什么,现在他只不过是在你边上看看书,你好像也不能说什么。

  “而且床上比客厅暖和,”艾尔海森垂眼看着你,道。“我还不至于蠢到在这种天气里坐在客厅吹风,而不是坐在床上看书。”

  你被他说服了,往被子里陷了陷,说:“行吧,你看书,我睡觉。”

  艾尔海森没有再揪着你说什么话,你松了口气,终于能够好好地睡个回笼觉,眨了眨眼,几乎没多久就重新在他翻书时的细微动静里睡着。

  002.

  考研初试那天你拎着一个透明袋就出了门,大概是因为前期准备过于充分,另外加上你向来对这种事没什么紧张感,所以姿态闲散地仿佛只是去上了个学,回来之后照旧思考着下一餐要吃什么。

  本来还怕你会紧张的其他人见你满身淡定,也就放下了心,没有多过问你的考试结果,只当做那是极其平淡的两天。

  而你生活最大的变化就是不用再继续刷题背书了,论文也答辩完了,没其他的事情可干,导致你只能扒拉着家里艾尔海森买回来的书,放下手机,和他一样开始阅读纸质书籍。

  学术氛围相当浓厚,以至于温迪在家里都自觉地刷起了题。芙宁娜来找厄歌莉娅时偶然路过你们家,过来和你们打招呼,见客厅里安静得像个休息室,就干脆把其他同学一起带过来,一堆人下了课排排坐在你家客厅,大家组团写作业。

  你不太明白这和在教室里有什么区别?

  人在无聊的日子里会做出很多找乐子的事情,详情参考你大量产出小动漫和一堆手书,404的账号下每天都是狂欢。

  你和钟离先生学炒股,和妮露学跳舞,和艾尔海森学拉丁语,和阿贝多学画画,和影学防身术,不断地用各种知识技能填充着自己,以此打发空闲时间。

  空问你你都学了那么多了,那要不要再系统地学习下管理?你匆忙摇了摇头,表示你只是喜欢学术性和娱乐性的东西,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空很遗憾地和戴因说:“我们失去了一个潜在的帮手。”

  戴因不赞同他的说法:“应该说从未存在过。”

  空耸了耸肩。

  这一年很快到了尾声,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艾尔海森正好出门办事,办完事过来接你。

  你在冷风中钻进副驾驶座,问他道:“今晚吃什么?”

  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道:“火锅。”

  “材料买好了吗?”

  “现在去买。”

  你伸了个懒腰,说:“我想吃肥牛卷——”

  他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车子离开学校门口,汇入马路上的车流,朝向附近的超市开去。

  你的期末考试只比温迪他们早一个星期,温迪他们考完了试,就带着一堆的寒假作业回来了,对着你哀怨地说为什么会有寒假作业这个东西。

  你满不在乎地道:“谁不知道寒假作业是用来抄的。”

  温迪恍然大悟,以拳锤掌,看着你说:“果然还得是你们。”

  你:“谬赞了。”

  春节快要来临的时候,温迪和弗朗茨又从你家搬了出去。不过这一次是永远地搬了出去,搬到了对面钟离先生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好打扰你们,要给年轻人一点独处空间。

  艾尔海森欣然接受,你沉默了一会儿,也接受了,就是有点怅惘,虽然你也说不出来怅惘什么。

  你们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你踩着叠加的凳子去取落地窗上的窗帘时,因为身子倾得太过还摔了下去。亏得艾尔海森正好转身,一个箭步上去接住你,你摔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肩膀笑,让他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故意摔下来的。

  你说当然不是,只是想起了一点事情。你记得之前你们走在大街上,你和艾尔海森说想从树上跳下来,当时他说你算出他受到的冲击力,他就接你。现在过了这么久了,你没算出来,他却还是接到了。

  艾尔海森把你放在地上,说:“你也不看看现在你的高度。”

  最多一米,就算你直接摔地上了,也不过是疼得厉害。

  你笑眯眯地点点头,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从中得出的感悟。

  除夕前两天,一年没见的父母如约而归,他们两个没什么变化,只是父亲又给你买了一套衣服,同样还拎了三袋子橘子,从一楼发到最顶楼,橘子刚刚好空袋。

  他抖着袋子对你说:“看我计算的厉害不?”

  你叉起腰来:“我们家没有的吃了。”

  “不要紧。”他说,“反正你天天四处乱窜,到哪没有的吃。”

  艾尔海森在边上轻笑,显然相当同意你父亲的看法。

  你母亲回来的时候似乎是带着工作回来的,头两天你起来之后,便看见她靠在父亲身上把他当靠垫,怀里的平板电脑敲得噼里啪啦响。

  虽然她脸上没什么情绪,但大概是一种直觉,你能感受到她的心情不怎么愉快。

  你从冰箱里拿出自己的小蛋糕,给母亲一份,自己一份,坐在边上边玩边吃。父亲靠着沙发呼噜呼噜地睡觉,让你多少有点怀疑他昨天晚上是不是熬夜陪母亲了——母亲工作,他就打游戏。

  直到除夕那天,母亲的工作才结束——其实你不太清楚到底是因为结束了才准备除夕晚饭,还是因为需要准备除夕晚饭所以只能中止工作。

  你不清楚,但无需搞清楚,帮着打了下手。

  这一天整栋楼都是嘈杂的。大家的门都开着,方便串门,时不时你就听到一些奇怪的叫声。

  比方说托马生无可恋地大喊“家主大人!麻烦您别插手了!”,比方说芙宁娜不知道干了什么惊慌失措地大叫着,比方说可莉焦急地呼唤着阿贝多,说“凯亚哥哥和迪卢克哥哥打起来了!”,比方说五郎声嘶力竭地在喊“离我远点!”。

  你非常好奇大家都发生了什么,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你爸。爸爸对你那点遗传自他的看热闹性格非常清楚,大手一挥,东西交给你妈妈和艾尔海森,然后就揣着你去挨家挨户地看大家在干什么。

  你觉得你俩可以用“提瓦特街溜子”来形容。

  平常你是很安静很乖巧的,在但这种时候敲门问大家“你们在干什么呀?有什么需要帮忙吗?”,这看似好心帮忙实际上满脸都写着“有什么乐子让我瞅瞅”的行为,都是被你爸带的。

  你们从楼下爬到楼上,每家都去看一眼、招惹一下、嘲笑一下,包括但不限于围观神子逗五郎并拱火希娜小姐是最好看的、好奇地问迪奥娜和绮良良待在一块忙活的时候尾巴会不会碰到一起打结、试图让神里绫人尝尝他自己的手艺、给莱欧斯利念菜谱用“少量”“些许”“适量”来形容白砂糖盐白醋生抽老抽……

  最后你们下楼回家的时候,背后那维莱特、莱欧斯利和克洛琳德的眼神尤为沉重。

  公务员三人组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闲的人,说你俩欢愉令使,欢愉星神本人都得夸他们眼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