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可能是因为有与她属性相反的真存在,能够几乎是手把手地带着她翻烤肉,所以影那离谱的天赋并没有发作。而且她看起来还蛮喜欢烧烤这项活动,一边吃一边烤,烤出来的食物有小半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你在边上看着,就想,她是不是很高兴终于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出来能吃的东西了?而且味道还挺不错?

  你这么给自己一脑补,顿时觉得威风凛凛的雷神变得可怜又可爱起来,看她的眼神都慈爱了许多。

  阿影:“?”

  你凑过去拿了一把烤串,问:“要不要喝水?”

  影摇了摇头,道:“你可以再多拿些。”

  你笑:“不用啦,我吃的已经很饱了,更别说还在喝酒,短时间吃不下那么多东西。而且我们桌子上的食物刚补充过,放不下了。等我吃完桌上的,再来帮你解决。”

  影于是没有再说。

  你带着烤串回去补货,把桌上喝空了的啤酒罐远程投篮扔进垃圾桶,随后拎了另外一罐打开。

  这已经是第三罐。

  你还没感觉到醉,最开始喝的那一罐倒是让你有些困,但是挨过去之后,就什么事也没了。

  大概啤酒的度数还是太低了吧。反倒是你喝了那么多,实在有点喝不动了。

  你戳着啤酒罐,把它从桌子边缘一路戳到远离边缘的位置,撑着脑袋望着桌面上的烤串发呆,耳边嘈杂的说话声如流水一样灌进来又流出去,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你就这么发了一会呆,拿出手机找了一份试卷出来,扫了两眼得出答案,以此来确定自己的思维确实仍旧很灵活,并没有被酒精给麻痹。

  所以……你应该还没醉。

  你转动眼眸,视线从啤酒罐上落到艾尔海森另一边的那瓶老白干上,想了想,点点他握着酒杯的手背,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问:“那款酒的度数是多少?”

  艾尔海森翻过酒瓶看了一眼,重新看向你:“六十七度,我不推荐你喝。”

  “我不喝多,”你道,“就一点。”

  他把酒瓶拎过来给你,你转身去拿了一个一次性的杯子,回来抱着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余光中看到艾尔海森挑了挑眉,可能是觉得你倒的有点儿多。

  半杯应该也不多吧。你踟蹰着想,把酒瓶放到桌面上,然后端起杯子浅浅地尝了一口。

  老白干和啤酒果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你被辣得皱眉吐了吐舌头,顿时觉得啤酒好喝多了,相比起来啤酒简直就是一款无酒精饮料。

  六十七度的酒喝起来有点辣,你突然琢磨着,那么75%的酒精喝起来是什么样的?

  这半杯酒喝完,你确实有点晕,不打算再吃东西喝酒了,就去洗了把脸、漱了下口,回来之后坐在椅子上休息,忽然看见自己那开了但还没喝的啤酒,想了想,转手给了温迪。

  温迪对酒算是来者不拒,接过去就喝,你多少有点担心他的身体,但看他脸色正常、神采飞扬,想来比你的状态要好上不少。

  于是你干脆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刷视频,闲视频没劲,又去打游戏,打完游戏没事儿干,又换去看小说。

  但小说也没几本好看的,属实是有些无聊了。

  喝得上头的凯亚拉着迪卢克讲迪卢克老爷年少时候的糗事,迪卢克一脸阴沉地看着他,看上去很想把他打一顿,但是出于不和酒鬼计较的想法,所以一直没动手。

  艾尔海森把喝完了的老白干扔进垃圾桶,这一瓶酒大半部分都是凯亚干掉的,剩下的才是他和偶尔来蹭酒的温迪喝完的。喝得多了他也觉得晕,揉了揉太阳穴,本打算去泡点蜂蜜水解解酒,却看到你抱着手机在发呆,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你看起来还很正常,看来酒量确实不错,要么就是醉了但酒品好。只不过就是喝酒上脸,所以瞧着挺严重,像过敏。

  “还清醒吗?”他问道。

  你抬头看着他:“还行。就是无聊。”

  艾尔海森点头:“无聊?那就来背单词吧,正好现在也不早了,背完了就……”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而且很难得地有些震惊,眼睛微微睁圆了,哑然地看着你眼眶里蓄了眼泪,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开始哭。

  艾尔海森:“……?”

  他不理解。

  你呆呆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比他还震惊,你为什么哭了?难道这就是你喝醉了之后的体现,一言不合就开哭?

  你继续擦,但不知道为什么泪腺似乎并不归你管,你擦的速度跟不上掉眼泪的速度,于是你们俩默默无声地坐着,一个冷静地看,一个冷静地擦,同时在心里分析,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显然是那句背单词惹得鬼。你确实不是很想背单词,但是平常那么多单词都背下来了,没道理这会儿突然就情绪大爆发。

  而且问题是,你现在的情绪很平稳,完全不难过,并且对自己哭得停不下来这件事感到尴尬又懵逼。

  好像这具身体不是你的了。

  艾尔海森拿了一包纸过来递给你,你接过来,抽了张纸对折之后按在眼眶下,两个人对视一眼,灵魂同频发出疑问:所以怎么才能停下来?

  你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你本来就很冷静,再想要冷静也冷静不下来啊。

  总之先回到别墅里再说。

  艾尔海森站起来,你也站起来,一前一后地往别墅里走。他走在前方没有回头,你跟在后面找办法从内部控制自己别哭,找半天没找到方法,反倒还真有点委屈。

  就是说,能不能直接把这个泪腺挖掉啊?

  进屋之后,艾尔海森和你说了一声他去煮醒酒茶,你哽咽着说你不想喝茶,想喝蜂蜜水,他判断了一下你的状态,觉得现在不是反驳你的好时候,便转身给你去泡蜂蜜水,你就在盥洗室里洗脸。

  洗完脸出来之后,你的情绪就平稳了很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很有闲心地想,要是补水跟不上你掉眼泪的速度,你会不会哭到缺水?

  你眼神放空,躺在沙发上如同一具尸体,眼泪都懒得去擦了,只在湿漉漉的时候擦两把,然后继续发呆。

  艾尔海森端着蜂蜜水出来,你一杯他一杯,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解酒,偶尔你哭得狠了抽两口气,他才掀掀眼皮。

  你喝完了水,放下水杯,问他道:“我还要背单词吗?”

  他把眼睛移过来:“你觉得你还记得住吗?”

  你眨巴两下眼睛,“我觉得记不住。”

  艾尔海森便说:“明天再背。”

  你顿了一下,一瞬间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悲伤,于是哭得更凶了:“那明天岂不是要背两百个单词?!”

  谢谢,可不可以给你脑袋来上一棍?用力一点,最好能直接让你去见上帝的那种。

  就是说,一天两百个单词,杀了你你也做不到啊。

  002.

  水漫金山这个成语,用来形容人哭也是不错的。

  艾尔海森麻木地看着你将哭得喘不上气——难受地想哭——于是哭得更厉害——结果更加喘不上气的这种行为循环进行,少有的觉得有点棘手。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首先向你保证:“不用背那么多,明天照常就行。”

  然后指出一点:“你要是再哭的话,过会儿会缺水的,明天早上起来眼睛会肿、头还会疼。”

  最后说:“我建议你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别想太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蜷成一团,抽噎着道:“我、我也知道,但是、咳、我控制不住、咳。呜——我再也不喝酒了,呜呜真的好难受……你要不把我打晕了吧?我直接、直接一觉睡到明天、晚上,就不用再受折磨了。”

  实不相瞒,你哭得浑身都疼,估计是因为哭得太狠太用力了,尤其是腹部肌肉,你怀疑自己哭一个晚上的话,隔天就有马甲线了。

  只是你实在不是很想用这种方式来练马甲线,你真觉得“哭死”这两个字马上就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名词了。

  你悲哀地流着眼泪,总觉得现在这个心态和你表现出来的模样挺配的。

  侧头看一看艾尔海森,他和你一样对你的情况束手无策,这会儿正抿着嘴想办法,表情挺认真、挺可爱。

  你擦了擦眼泪,在模糊的视野里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他的呆毛,那三根呆毛像一盆草,顶端的那根非常安静地保持着优美的形状,而你知道当它的主人行动起来时,它会是怎样一个活跃的状态。

  说起来,你一直好想摸摸这根呆毛。感觉它是艾尔海森的灵魂象征,不知道拔掉之后艾尔海森的智商会不会下降?

  艾尔海森见你盯着他的脑袋上方一动不动的,有点疑惑地抬了下头,随后问道:“怎么了?”

  那根呆毛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一颠一颠的,看起来很是柔软Q弹。

  你慢吞吞看向他,诚恳且有礼貌地问:“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艾尔海森:“……?”

  “不可以。”他冷酷地说。

  你抬起手抹眼泪呜呜地哭:“可是我现在真的好想摸摸你的脑袋,那根呆毛它老是在我眼前晃,我却不能摸,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就好像有一块巧克力蛋糕在你面前但你一直吃不到。这是一种非常残酷的酷刑!我坚决反对它的实施!强烈要求撤除!”

  他还是不为所动,靠在沙发上冷眼看你嗷嗷哭,交叠双手,一只手还握着手机,看起来很想给你录个像。

  你哭得更可怜了:“就一下,我就摸一下下,一会会儿就好了,保证不会把你弄疼的。我就解一下馋,这是我一生最大的梦想,完成不了它我都不知道等会儿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呜呜呜,你也不想半夜三更看到我站在你床头薅你头发吧?”

  艾尔海森:“……”

  瞧瞧,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撒娇无果就开始威胁。你倒是很会利用手边的一切事物以达成自己的目的,必要的时候自己也可以作为趁手的工具。

  你抬着哭得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眨了两下去看他的表情。只见他盯着你看了一会儿,问:“你一生最大的梦想是轮班制的吗?”

  你摇了摇头:“是选举制。”

  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之后没有看你了,而是打开了手机,道:“可以,但明天你要背一百二十五个单词。”

  只有一百二十五个?你有点诧异,你还以为他会直接让你背两百个呢。

  但得了同意,你最后擦了擦眼泪,欢呼一声就扑过去,跪坐在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毛茸茸的,头发多真好啊,摸下去时手心里都是那种有点顺滑又有点刺的感觉。而且发丝从你手指缝隙中离开时速度太快,这样你能更直观地感受到一件事:他的头发和你的头发不一样,没你的头发长,也没你的头发细软,而且非常不服管教,按下去了它还会支棱起来,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你戳了两下那根突出的呆毛,它被你戳得往旁边晃了一下,然后又晃了回来。你把它按下去,手指一松开,它就非常坚强地跳起来,尾端受重力影响微微颤抖。你把那缕呆毛从中间分成两半,于是立即收获了两根呆毛,只可惜它们的存在并没有持续太久,彼此之间就像是有什么吸引力一般,很快又并到了一起,成为了一根呆毛。

  你沉默了一下,捏住那根呆毛,向上轻轻拔了一下,立即迎来艾尔海森的质问:“你在干什么?”

  你心虚地松开手,把呆毛压下去,欲盖弥彰地揉了两下,道:“检测一下你头发的稳固程度。”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道:“至少比你的好。”

  你:“……”

  你想起自己掉下来的头发,深感痛苦,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眼泪又开始掉,于是愤怒地在他头顶上作威作福,无视他的威胁,胡乱地揉他的头发,直到把他的呆毛摧残得宛如被暴雨打过的蔫耷耷的草,然后才心情极好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这一头“鸟窝”,恢复成原来的发型。

  艾尔海森握着手机的手指缩了缩,感受着你的手指绕过他头发时的轻柔感觉和指腹掠过头皮时一瞬而逝的温度,身体似乎都因此而放松下来。

  他垂下眼,平静地想,今天不应该和凯亚喝那么多酒,他大概确实是也有一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