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黎,放开——”
被逼得后退,姚月手撑在床沿边,须臾侧过头去,冷声开口。
宁安琥珀色的眸底略染愠色,她只淡淡问道:“为何不辞而别?”
“明明在躲我......而今,却又要擒我?”
指尖轻按在姚月眉心,顺着滑过眼尾,脸颊,描摹出紧绷的唇线,宁安动作极为轻缓,呼吸相触间,她将头掩在身下人的肩窝处,低低叹了一口气。
“我就在这里啊.......师尊。”
她语气清浅,似乎并不在意姚月的躲闪挣扎,莞尔说道:“你不想见我么?”
唇边若有若无地碰触到宁安的墨发,冰冰凉凉,姚月被压得有些难受,忍不住曲腿后仰,手紧攥在旁边的乌木上。
她眸光微颤,难以去回答这个问题。
宁安这人,越生气,面上就越温和。
姚月不不想在床上受这番怒气,便没有看她,只低了低眼,轻声道:“待事情了结......”
了结?
耳边的声音低若清泉,宁安听了这话反而呼吸加重,不由得逼近一些,与姚月鼻尖相抵。
暧昧温热的气息在两人周围弥漫,似几日前的一场秋雨落尽,余留满地残花绮丽。
她低低笑出声来。
姚月听的心慌,她用力推开身上气息沉沉的人,快步往房门方向而去,宁安似乎料到她的动作,身形消失在原地,再次出时,便将人抱了回来。
“宁安——你放肆!”
姚月气息喘喘,惊慌之中,说的话也带了些久居上位的愠怒。
宁安的手指紧紧扣在女人腰间,骨节泛白。
她将人重新扔在床上。
这一次话也没说,女人便直接吻了上去,动作间,毫无温柔可言。
周围两股威压乍然而起,道气相互冲撞,竟是不分上下。
姚月心惊于她神魄的强大,这个时候却也没心思多想,手下的轻纱被她猛然攥皱在掌心......
她闭上眼睛,眼角溢出晶莹的泪来。
“你......”
“弟子放肆多了,师尊这次,再依我一回......嗯?”宁安哄诱似地吻碎那脆弱凝结,眼底光华流转,映出不远处红烛璀璨,帐内旖.旎。
“还是说,师尊依旧要躲我?”
姚月抬手,手背遮住双眼,断断续续道:“不...不想躲你,只是——”
“只是什么?”
宁安察觉红烛的焰火似乎晃到了姚月眼睛,抬手一挥,一股劲风便将灯芯齐整切断,满室昏暗中,她轻轻一笑,拿开那微微颤抖的手臂。
两人视线相交,在宁安目光肆意地扫量下,姚月的脸上布了些不正常的红.晕,薄.汗清透,只抿着唇不说话。
她似乎见不得宁安衣冠楚楚的模样,咬着牙指尖颤抖着为眼前人也解了袍带,后者任她动作,唇角微勾。
鼻端麝香萦绕,在昏暗朦胧的光线中,姚月仅望见帷幔上一抹极为明艳的暗红。
与此同时,宁安眼底浮现出转瞬即逝的莫名笑意,瞳色瞬间暗了下去。
姚月便觉得那抹红艳似水波般弥漫,倏然消散。
眸光像是一捧白雪骤然融化,在听到耳边一声轻笑的刹那,姚月眼底如烟花猛地绽开,华泽轻漾......
“冷......”
她喃喃道。
“怀黎,本座冷。”
话落,一团和暖棉被便被人轻柔的盖在她身上,耳垂被人咬住,姚月觉得脸上滚.烫,还没待回神,便又被人带着陷入了一场浪潮涌动。
她不由得随之沉.溺其中。
蜿蜒在地上的衣袍相互纠.缠,两个一摸一样的桑云玉佩悠然掉落在黑白两色间,发出一声相撞脆鸣。
红烛罗帐,气息交.融,似乎永远不会分离。
.
此时正值人间万里橙黄,殷殷收获的盛景。
天机宗。
子午殿内,尸体接连被抬进来,一排排摆在地上,他们的嘴角带着暗红血迹,腹部的痕迹触目惊心,显然是被人一剑贯穿丹田,神魄消亡,从而丧命的。
白行烟看了一眼地上的惨状,拳头忍不住紧握在身侧。
她转头,对面色平静的“何善”低声启唇,道:“师尊,这些尸体要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
身旁的人不咸不淡地开口,是毫无起伏的女声:“扔到后山的焚尸洞不就好了?”
白行烟蹙眉。
“可是......这里都是我宗弟子,抛尸焚灭,是否.......”
“是否太过随意?”
白尘漂浮在何善识海上空,闻言低低笑出了声。
真是个天真的修士。
死了的人,是不配得到什么体面的。
“弟子不敢......”白行烟喉头一动,涩声道。
她的视线在排排尸体上逡巡,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这些人的死因经不得细查,奇怪的很,腹部的伤口看似是剑伤,但伤口深处沾染的道气法则却极为纯粹强大,若真的是宁道友所伤,必定有鬼气驳杂,怎么会......
想到这里,白行烟突然抬眼,与眼前的“何善”四目相对。
自陈弃渡劫死后,她重归师门,这人口口声声说修炼了无上道法,雌雄同体,修为日益高深。
但性格却变得极为诡异。
尤其是女声出现时,简直和之前的脾性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徒儿......”
见她失神,“何善”歪头对她笑了笑,勾唇道:“你在想什么?”
见状,白行烟迅速低下头,眨眼说着:“没......没什么。”
......
何善走后,白行烟定定瞧着紧闭的门。
她唇瓣微抿,突然蹲下身,抬手按在一具女修尸体的腹部,随后心念一动,将灵气探了进去。
她之前同宁安交过手,很熟悉她的气息。
这夺取羽石,杀害各宗弟子的行凶者到底是宁道友还是另有其人——
一探便知。
灵气触碰到伤口深处的刹那,白行烟眸色一怔。
“怎么可能......”
她双目圆瞪,仿佛是被什么惊骇到了。
与此同时,一股冷意从身后蔓延。
她猛然回头。
只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黑袍裹身,墨发如水。
“徒儿啊......”
抬手抚摸上白行烟的脸,白尘低声轻唤,她莞尔浅笑,姿态闲适,倒是她手下的人已经白了面色,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
你不是何善。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白行烟腹部一痛。
她缓缓掀起眼皮,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女人,耳边熟悉的女声让她心神俱裂,这何善口中修炼的无上道法,竟...竟是被一道不知何处而来的强大分魄——
占据肉身。
......
长剑从丹田脱离,倒在血泊中的瞬间,白行烟在袖中握紧了一道符纸,眸光涣散。
.
鬼界。
这些日子,姚月让宁安很是讶异。
两人温存间,原本冷淡推脱的神君变得愈加缠人,虽然有时仍是面皮薄的厉害,但百般温柔,不似作假。
一个月以来,她们在鬼界形影不离,似乎忘却了外界诸多烦忧。
“怀黎,为师觉得这件衣袍甚是好看,你要不要试试?”
往生河附近,姚月以术法制了一件新衣。
新衣是聚灵台所凝之气幻化而成,玄色内衬,墨黑外袍,上绣流纹浮金,冷然飘逸。
宁安从身后抱住她,没有应这番话,反而将下巴搭在姚月肩上,微微侧头,低声道:“师尊,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