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
屋内,李晏清闻言挑眉,口中将这个熟悉的名字咂摸一瞬。半晌,她绕过桌子来到门前,隔着梨木雕花,淡声开口道:“什么阁主?姑娘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还是请回吧。”
薄刃已经划破肩颈皮肉,听了这话,宁安轻笑一声,没有半分闪避,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前辈一日不出门相见,我便一日不离,只是天下大势纷纭诡谲,瞬息万变,不知阁主等不等的起?”
话音刚落,在满园寂静中,木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李晏清看着对面长身而立的宁安,注意到她肩颈的伤口,有些复杂地退后一步,抬袖命道:“放她进来。”
……
房间里,两人对坐饮茶,白气氤氲。
“你如何得知孤的身份?”李晏清转着瓷白杯身,淡声问道。
宁安从怀中拿出一面圆镜递过去,没有回答她的话。
“嗯?”李晏清看着手中泛黄的镜面,银边冷硬,上刻飞鸟奇兽,不由蹙眉:“这是什么?”
宁安勾唇,抬手在镜面上虚虚滑过,白光一闪而逝,待李晏清看清上面的场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似乎震撼非常。
“为求长生,人皇早已德不配位。”宁安眼底微暗,琥珀色的眸子冷然如冰,“阁主素来高义,难道认可他的所作所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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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安城,皇宫内一片灯火通明。
丹凤楼历时十年终于建成。人皇大喜之下赐宴百官,极尽奢靡。
待到灯火阑珊,车马散去,皇帝的寝殿便也熄了灯。
此时,昏暗的石室中,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哀嚎着被打捞上来,声音尖锐癫狂。
身着锦袍的中年男人哆哆嗦嗦地跪着,抬眼看着浑身占满药液、跌坐在地的人皇,不由得劝道:“陛下…陛下…这…这不能再泡了啊!”
楼氏感到身上黏腻,本就恶心作呕,听到他的话竟莫名感到焦躁不安,一种抑制不住的念头慢慢在脑海中浮现,然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瞳孔瞬间浮现出红色淡光,随之一道非人的暗哑低吼从嗓子里溢出......
暗室中伸手不见五指,不出半刻,里面竟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啃咬声。
“本座赐的药液是给你女儿的东西,你妄自使用,该当何罪——”
雌雄莫辨的声音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楼氏忽然感到头痛欲裂,瞬间从混沌中过回神。
看着眼前被自己啃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瞳孔一缩,霎那间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地往后爬了几步。
直到半梦半醒间听清来人,楼氏这才顿住身形。
他忽而转头,一把攥住突然出现的黑色下摆,仰头颤抖道:“主上...主上!救救我...你看...”
女人的眉目掩盖在暗红色的衣袍下,兜帽遮住她的神情,光影交错间,一种极致的压迫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她闻言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去,只见楼氏撩起的布料下,半截小腿都长满了白色长毛。
“还...还有这里...”
楼氏的手打着寒战,小心翼翼掀开胳膊上的衣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布满灰褐色斑点,密密麻麻,让人恶寒不已。
没有纯粹的浮泽传承,却强行以外力催发体内的妖兽血脉,妄求长生,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黑渊红唇微勾,淡声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楼氏面容苍白若鬼,惨然道:“主上!我...我不该乱用您的东西,只是...那不孝女泡了这么些年药液也没成功,而且逃走后再也没回来,喝不到她的血,我......”
“谁说她没成功?”女人笑了。
“主上的意思是......她得到了纯粹的浮泽血脉?!”楼氏闻言睁大眼睛,眸中一片猩红。
“不错。”黑渊往后退了一步,抬手停在他的头顶上方。
半晌,她居高临下道:“本座可赐你无上的力量,但在接下来一段日子里,你不再是楼氏人皇,只是一位无名修士。”
“记住,要让背叛尊上的蝼蚁,得到她应有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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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界。
囚仙台外星云流转,荡尘不去理会远处灼热的视线和放肆无礼的打量,闭眼凝神。
粗重的玄铁链被人施加了术法,坚固无比,将她的手腕紧紧束缚住,不能挣脱半分。
百年来,白尘日日来此,似乎生怕她逃离。
“...你还想走么?主人?”
白尘蹲在她面前,今日她穿了一件月白色长袍,深邃的眉目也被柔和了些许,可眸中的偏执未消减半分。“在这里待了百年,你自然知道此处的玄妙,没有本座,仅凭天乾境的力量根本无法打开界门。”
荡尘闻言,浓密的长睫缓缓掀开,对上她居高临下打量的视线。
这样的问题她问了太多次。
荡尘瞳色微沉,漠然道:“想又如何,你会放我走么?”
“不会...”白尘笑道:“如果有人救你,我还会杀了她.....”她歪头:“对了,你不知道吧?几年前,你那个徒弟还曾闯过界洞呢......”
“阿月?”荡尘听了,目染怔色。
一缕墨发被人漫不经心地捻起,身前人忽而钳住她的下颚,语气天真,带着一丝残忍,故作失落道:“可惜,她没抗住我三剑,要不是本座担心杀了她影响下界气运,此时此刻...你们便能师徒团聚了。”
荡尘望着她的眼,突然侧头,强硬地脱离她的禁锢,铁链摩擦发出冰冷的脆响,在寂静的虚空中分外清晰。
“你这个疯子——”她咬牙道:“不配界主之位。”
“配不配和能不能是两码事,在朝堂上,你们人不也多是德不配位之徒么?”白尘松下她的发丝,起身无所谓道:“本座可比那些人强不少。”
白尘最不喜她为别人伤情的模样,看着这人眼底泛出血丝,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眸子也染上不甘和恨意。
她微笑补充道:“你不知道,当时你那小徒弟有多莽撞,她察觉到界洞里似乎有你的气息,疯了一般斩本座的禁制,扰得上界难以安宁...而且...”
充满恶意的话音突然顿住。
看着那晶莹的泪迹,白尘噤声,良久,她不可置信地抬起荡尘的下巴,蹙眉侧头道:“你哭了?你竟为旁人哭?”
白尘不愿意承认,看见这向来高高在上的仙尊低头流泪,她的心有些沉闷,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愫。
她是灵兽,是混沌初开时,天地间第一个升入上界的真神。可是她那么强大了,这人的眼里怎么还是没有她。
不仅不愿同她一齐前往上界,还曾伤她灵魄,差点杀死她。
“......为什么?”白尘面露茫然,问,“当年,你为何要阻我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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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轮大比前夜,寒星璀璨,干冷的空气充盈四方,灌进行人匆匆的脚步里。
清平府内,白以月的视线正透过窗外,挑眉瞧着对面散发着朦胧光线的房间。看着看着,她不由得哑然失笑。
深夜不眠,可不符合这人惯常的作息。
......
“时生,开门。”
屋外传来白以月的声音,姚月微愣,继而起身将人迎进,坐在桌前为她沏一杯茶,淡声道:“阿皎,你怎么来了?”
白以月闻着屋内的酒气,看着对面眼尾淡红的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又喝酒?”
姚月低垂着眼,没有作声。
“莫不是因为明日的大比?”白以月笑着启唇:“或者说...是因为宁安那丫头?”
姚月闻言睨她一眼,淡声道:“阿皎,你怎么......”
“这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白以月低眸,弯唇笑道:“既然斯人已逝难以挽回,生者只有向前看,才能活下去。还记得你我年少时,也曾意气风发踏遍三洲五郡,不忧不愁,每天所想只有问道修炼,如今年岁渐长,修为高深,心性却比那时变了很多。”
说到这里,白以月勾唇,似乎忆起了当年的一幕幕,“所以,待此次聚才大会结束后,本尊要下山离宗,将之前走过的路再走一遍,权当历练。”
“也好。”姚月眼睫低垂,“到时你我同行,如何?”
“同行?你舍得扔下宁安?”白以月摇头,语气揶揄:“我可不想拆散你们师徒,做个恶人。”
姚月闻言笑出声来,压下心中弥漫的思念,她抬手幻化出一根润泽玉簪,将垂在肩上的墨丝挽起,然后微微摇头道:“......自是不舍得。”
“还要杀她么?”白以月挑眉。
姚月听了,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声音淡而薄:“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
“大道三千,突破天乾境不会只有杀道侣这一条路......”她鲜少露出这样的一面,语气偏执,就连眸中的神情也冷峻。“定能找到其它办法。”
“嗯...说的不错——”白以月忽而转变话头,将屋内颇有些凝重的气氛一扫而净:“你今夜喝酒,是因为宁安吧?”
闻言,姚月身形一僵。
“也是,聚才大会已举办多日,那丫头自叩响天门后不仅不给宗门报信,连你这个师尊也忘得一干二净......”说到这里,白以月顿住,继而她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口气,抬头好奇道:“姚仙尊,你说,她是不是在外面瞧上其它女子,将你抛掷脑后了?”
“你最近话本看多了罢。”
姚月冷冷地瞥她一眼,语气浅淡:“那些无聊俗套的故事看多了,容易......”
“容易?”
“有疾在首,不治恐深。”姚月微笑,盖棺定论道。
白以月挑眉,有些难以置信这样的话是从此人嘴里说出。
虽然被怼的是自己,她也颇有些新奇?
看着姚月仰头饮酒,白以月忽而觉得这人在不知不觉中鲜活了许多,是从何时开始慢慢变化的呢?
宁安。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她摇头笑了笑,暗道情之一字的确奇妙非常,可大多数苦而无益,徒留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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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才大会已进行到最后一轮。
在第三轮正式开始的前一天,参赛弟子要在众修士见证下,抓阄确定自己的对手。
玉台中央,金甲木纹蜿蜒交错,场上站着的十五名亲传弟子衣袂飘飞,面容肃穆。
浅洺抬眼向周围打量,丝毫没有发现宁安的身影。
上方霞光璀璨,玉座围成半圆状,姚月和轻英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垂眼看着下面的弟子。
“姚仙尊,那丫头怎还未现身?”轻英皱眉,忍不住传音道:“莫不是回宗时遇到了麻烦?”
待台上的香燃尽,就要抓阄了。
若明日正式对战时宁安还未露面,便会直接失去参加大会的资格。
闻言,姚月垂睫,淡声传音道:“她会来的。”
轻英听了,挑眉不语。
......
“本尊听说在大会前有人叩响了天门,想必是个天赋卓绝的修士。”
寂静的氛围突然被魏秋打破,她身为破天宗掌门,向来行事随心,良久没见到自己感兴趣的人,便含笑问出心底疑惑:“可既取得了资格,怎么未现身场上?”
话音刚落,玉台上的修士们皆窃窃私语。
“是啊,千年来,好不容易有散修叩响了九重天门,打破了第三轮只有十五名宗门弟子参赛的常规,我还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大能呢!”
有人抚掌猜测道:“想必是个老前辈——”
“可不,修仙界什么时候出了一位这么厉害的人物?你我对其还一无所知?”
在聚才大会开始前,五大宗都曾对外张榜告示,将参与大会的弟子名姓公之于众。
宁安虽以散修身份参赛,却也是天青宗的弟子,为了打其它宗门一个措手不及,轻英早已下令,封锁了宁安叩响天门的消息。
咚——
香烟散尽,钟声响起,抓阄时间已到。
“诸位道友——”
上方传来的女音庄严而具有压迫感,众人闻言,瞬间安静下来。
仰头望去,只见飘渺白雾中,轻英于玉座起身,脚踩苍云如仙。
她施法将一玉筒悬置在那十五名弟子面前,朗声道:“这里面的琉璃珠内含六色,两两相对,你们摸出它后,将其碾碎,便能通过里面的颜色,知晓对手是睡了。”
“这就开始了?!”
“可那叩响天门的大能还未出现啊!!”
半空中,见下方修士声音嘈杂,难掩讶异之情,轻英垂眼,淡声开口道:“肃静——”
她的话音带着淡淡的威压,高深莫测。
众人身形一顿,皆瞬间噤声,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若参与大会的修士在抓阄时未现身,剩下的最后一棵琉璃珠,就是属于她的。”轻英坐下,拢了拢长袖,神色从容道:“这便开始罢——”
话毕,台上的亲传弟子们互相对视一眼,皆推辞互让。
浅洺不在乎这些虚礼。
抓阄先后有什么不同?左不过找一个对手罢了。
思及此,她利落地走向不远处的玉筒,伸手就在里面捞了个琉璃珠。
珠子滚圆,散发着浅淡的莹白光泽。
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视线,浅洺回头望去,对上姜抚书温雅的面容。
半晌,她手下用力,毫不犹豫地将琉璃珠握碎。
淡蓝的液体从掌心渗出,随之化作光点消散。
有了她开头,其余人也都陆续捞出了属于自己的珠子。
白行烟看着周身环绕的绿色光点,挑眉向对面看去,只见不远处,最后抓阄的姜抚书也握碎了手中的琉璃珠。
淡绿色。
“姜道友,你我可真是有缘,上次大比我输的心甘情愿,可这一次,我会竭尽全力打败你。”
白行烟定定地望着她掌中的绿色清液,握剑冷声道。
姜抚书仰头不言,看着空中的光点须臾消散,她忽而闭眼,长睫轻颤,语气淡淡道:“白道友,那便场上见分晓罢。”
空中,天机宗掌门陈弃见状,眼底一沉,悄然传音于白行烟,不知说了什么。
......
还剩下最后一颗琉璃珠。
在姜抚书握碎珠子的瞬间,浅洺就知道自己的对手是那个还未露面的人了。
——宁安。
莫说近身讨教剑法,就算是遥遥见她一面……想到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底灼烧,浅洺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可惜,她还未曾现身。
“啊!白师姐又碰上姜抚书了!明日大比,也不知能否一雪前耻,为天机宗赢得道气盏呢?”
“哈哈哈哈哈......这......这李师姐和王师兄可是第一次参加大比,谁更胜一筹啊?”
连绵不绝的人声中,有弟子自然也关注到了浅洺。“这是谁?之前不曾见过,竟然如此倒霉,抽中了那没有露面、叩响天门的大能?”
“这是我宗掌门的亲传弟子,浅洺师姐。”魏之秋站在天青宗的一众弟子中间,开口对远处相问的人应道。
“什么师姐,一个携有浮泽血脉的怪胎罢了。”身旁,她那向来沉默寡言,声名狼藉的兄长冷哼一声,喃喃道。
“啊?”
周围都是修士,耳聪目明远超凡身,自然都听到了这句话。
“这是何意?”有人问。
半空中,姚月从阖眼调息回神,缓缓抬眸。
她的视线轻移,须臾间落在了浅洺身上。
轻英刚想制止下方的修士进一步开口,姚月便启唇道:“不必阻止,让他们说。”
“这——”玉台上,一名天机宗的男弟子双手一合,露出焕然大悟的神情来,高声道:“浮泽血脉......难不成,天青宗收了一位皇室子女为弟子?”
“道友说的不错。”角落里,一个道士打扮的散修摸着白髯,开口解释道:“浮泽血脉,那是楼氏子女生而携有的!不过历经千万年,血脉传承已经极为稀薄了。”
“可那也是妖兽啊——确实是怪胎!”
“荒谬,血脉而已,又不能代表人的品性!”一个紫衣女修抱剑冷声道:“什么妖兽,话也说的太难听。”
周围窃窃私语,身处话题中心的人却没什么表情。
浅洺散漫地叹了口气,她的眉眼秀丽深邃,面上没有丝毫难堪卑怯,坦然自若。
还记得宁安曾在幽冥镜大比后对她说过,血脉出身,如果自己不在乎,那便是虚妄至极的东西,不应该让其影响心神。
“本殿虽身怀妖兽血脉,剑意却纯粹无比,怎么......”耳旁人音一静,浅洺垂眼低低笑了笑,对着那口言妖兽的两名男修,出其不意道:“你们要试试么?”
玉座上,姚月闻言,眼底浮现出一丝兴味。
旁边的轻英听了,也眉毛轻挑,转头对她传音道:“时生,本尊这小徒弟不错吧?”
“不错,心性超然,绝非池中之物,只是执念难除,六根不净。”
“......和宁安比如何?”
“各有千秋。”姚月敛眸道。
话虽这么说,神姿高彻、清冷如玉的仙尊又在心中添了一句别的。
怀黎,自然是哪里都好。
旁人比不得。
场上,在一片静寂中,浅洺上前将玉筒拿在手里,懒散道:“既是我的对手,这琉璃珠,本殿便替她收着了。”
话落,她便要伸手去拿。
谁知残雪飘飞,冷香覆面,玉座上的姚月突然身形微顿,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从自己身上划过,须臾消失。
她怔然向场上望去。
只见战台之上,浅洺还未来得及动作,就不知是谁,一脚将玉筒踢到空中去,琉璃珠伶仃作响,瞬间就暴露在空气里。
墨色绣金的袍角在空中翩跹而过,如刀锋轻掠,猎猎作响。
带着神兽面具的女人身如鬼魅,一把抓住玉筒将其翻转旋动,在众修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前,便利落地扣住了琉璃珠。
身姿俊秀,风逸飒然。
宁安长身而立,抬手间摘下面具,望向那再也熟悉不过的人,弯唇笑道:“子七,好久不见。”
将掌心倒扣的玉筒打开,露出里面晶润的玉珠,宁安五指合拢,一把将其握碎。
随着这番动作,深蓝的液体从她修长的指尖滴落,无数的光点漫天散开,很快消失在生冷的空气中。
浅洺的目光沉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良久没有作声。
“宁安……”
“怀黎......”
空中,姚月瞬间在玉座上起身,望着远处那身着黑衣的人,喃喃自语道:“不愿相见,是还在怨我么......”
......
宁安站在场上,无数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或诧异或窥探。
不出片刻,她的耳边就爆发出喧杂鼓噪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