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月闻言,淡声道:“本尊无此意,只是觉得,宁安在这些亲传弟子中间脱颖而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轻英听了,颇为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轻笑开口:“这丫头自从来到天青宗,做出的事情哪件不出人预料?不知为何,本尊反倒是分外信任她。”
她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微微歪头看向白以月,兴致盎然:“白掌门,要不要作个赌?”
“赌什么?”白以月停下把玩瓷杯的动作,抬眸淡声道。
“赌取得大会资格的三人里,是否有宁安这丫头。”
“好。”白以月点头,手腕轻转间,她身前的玉桌上忽而出现一柄古剑。
古剑长而锋锐,周身泛着淡淡的黛青色泽,极其独特。
“此剑是本尊偶然所得,材质是冷域海的冰玄铁。”白以月眸中无丝毫不舍,继续开口道:“以此作赌,如若宁安得到参加聚才大会的资格,此剑,本尊赠与她。”
轻英闻言,朗声一笑,也从袖中拿出一颗剔透的晶石,敛眉顿了一会儿,低声道:“此珠是本尊于上古战场寻到的,名为月华,内含浮泽大妖的心头精血,可追溯万物。”
她抬眼,眸色清亮:“本尊便以此作赌。”
两人话音刚落,水幕上就有了动静。
剑崖下,姜抚书的背后突然出现一座巨大无比的佛像,金色虚影五官祥和,嘴角的弧度淡淡,笑而不妖,柔而不弱,有悲悯众生之色。
“不愧是佛剑道。”白以月垂眸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观影壁下,内外门弟子的惊叹和讶异更是如浪潮翻涌。
“看啊,是佛影!”
“早就听闻佛剑道大名,如今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姜师姐之前便是内门弟子中的天才,如今成为亲传弟子,修为更是不落下风!”一个女子眸色晶亮,开口赞叹道。
魏之秋坐在她身旁,听到这番话,神色不变,一双眸子仍旧是静静地望向水幕上的另一位亲传弟子——宁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位面容沉敛的宁师姐深藏不露。
“看啊,姜师姐突破第一层了!”有弟子高喊惊呼,声音几乎穿透人的耳膜。
魏之秋闻言,视线轻转,目光瞬间落到姜抚书身上。
剑崖底部,姜抚书周身泛出淡淡金光,眉毛和眼睫上都似沾染了金色细粉,不动间宛如一尊鎏金佛像。
在她的身后,慈悲的佛影渐渐变得浅淡,金色的光华化作丝丝缕缕的灵气,融入她的体内。
在佛影消失的刹那,姜抚书原本紧闭的双眸霎时睁开,眼底金芒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她的身下竟然慢慢浮现出一朵荷花。
花瓣剔透,隐隐泛出淡粉,纯净而玄妙。
灵气四溢间,姜抚书被花托举着,徐徐上升,极为顺利地进入到第二层光罩内。
见此情景,不说剑崖下的众弟子,就连掌门大殿的轻英也诧异万分:“是纯元境巅峰的气息,这姜抚书...竟然借剑崖大比,想要突破修为?”
“千年之后,世上定会多一位忘魄境修士。”
白以月勾唇,语气清浅,话里的欣赏之意十分明显。
轻英看她这样漫不经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倚着身后冰冷坚硬的玉座,温声开口道:“白掌门,难不成这次——本尊的月华珠要易主不成?”
白以月闻言,不可置否。
她神色沉静,缓缓抬睫看着水幕上的宁安。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姜抚书吸引而去,而忽略了宁安的身影。
——那个无论发生何事,一双琥珀色眸子总是分外宁静的弟子。
身上的金辉已经被全然驱散,荡尘剑影也消失在身前。
宁安稳下心神,双眸闭阖,浓密的睫羽动也不动,只余下方一片小小阴影。
.
无尽的荒芜,满眼的苍白。
虚空隧道内,周围的冷寂如同弓上待发的银头箭矢,时时刻刻惊扰着人心。
界洞里不存在任何生灵,连一丝灵气也无。
这里没有时光流逝,没有可见的边界。
就在这样死一般的寂静里,漫步其中的白衣女子恍若不速之客。
她姿态闲适,神色自若,行走时如同漫步于静谧深湖之上,悬于腰间的纯白玉佩随着她的动作轻晃,仿佛一片薄薄的冰玉。
姚月这副淡然模样,引起了暗中窥视的“人”的不满。
“姚月——”
“嗯?”
有人在唤她?
原本正款款而行的女子忽然顿住步子,素白衣角荡漾,霎时划破静冷的空气。
姚月侧眸,凝神细听,但刚刚飘渺的声音却如同虚幻一般,似乎从未存在,再也没有出现了。
良久,她缓缓掀起眼皮打量着这一方地界,墨染的眸子清亮,视线似寒芒明锐。
有人在暗中窥视她。
这种感觉分外强烈,让她浑身发冷。继而姚月心神一凝,思绪千回百转。
即使是面对天乾境修为的妖兽,她都未曾忌惮过。
这暗中窥视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她产生一丝被压迫的惊惧感。
界洞四面八方都是漫天荧光,姚月的素衣被映地纯白无暇,精致的绣纹分毫毕现。
有风声——
姚月一怔,随之她缓缓抬手,面无表情地将飘落在衣袖上的发丝捏起来。
有人竟以道气作剑,斩断了她一缕青丝。
.
黄昏将至。
观影壁前,长白仙尊看着宁安站起身摩挲着剑崖上的古剑,十分不解:“太明,她这是在干什么?”
“看哪里比较好借力。”太明仙尊淡淡道。
嗯?
长白闻言皱眉,心中很是疑惑。
借力?借什么力?
......
掌门大殿内,端坐上首的轻英神色欣然。她望着白以月,轻轻开口回答道:“她领悟了剑意,自然要突破第一层了。”
话音刚落,水幕上的人就动作起来。
剑崖。
宁安修长素洁的手指握在一处剑柄上,然后使劲往下压了压。
不错,很结实。
她眸色一沉,随之脚底碾地,飞燕般旋身而起。
“宁师姐这是在干什么?”
“往...往上攀爬?但没领悟剑意,上方光罩突破不了啊?”一个弟子神色不解,摸着脑袋疑惑道。
宁安不知道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此时此刻,她正在全神贯注地踩着崖壁上的剑柄,迅速向上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