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秋气过了之后又觉得江和懿可能是装的, 毕竟戒指都被他翻出来了,总不会是拿来还给江老太爷的吧?
江和懿还不至于到觉得他怀孕了就可以不用求婚的程度,如果他敢, 他就打死他, 让他上社会新闻。
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的猜想十分有道理。
这老狐狸精快修炼成精了,没准是已经发现自己翻出了戒指了。
算了, 看在需要人看孩子的份上, 还是原谅他一次吧。
凑合过吧。
郁秋在心中把江和懿的优点又数了一遍,末了寻思他也确实长得俊能挣钱,这两样是男人的刚需, 算了, 好像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到了午饭的时间,江老爷子作为寿星来和家人一起吃了长寿面,吃完之后很慈爱地抚摸了一把郁秋的肚子,老人的手没什么力量,但是手指十分修长, 可见年轻时必然也是一位美貌的男子, 似乎是怕他不舒服,只轻轻的像羽毛一样的抚摸,有种爱不释手又不敢触碰的感觉。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他, 郁秋有些不好意思, 在长辈面前有些扭捏,“……爷爷。”
老爷子闻言弯起眼睛看他, 笑容神采中和江和懿十分相似,郁秋甚至一瞬间觉得他可能就是江和懿一百岁时会有的相貌, 不过江和懿体质很好,年老了估计也是个精神的老头, 没准还能拄着拐杖开会,郁秋想到这里也笑起来,不觉得拘谨了,又叫了一声:“爷爷!”
“好孩子。”江老太爷极慈爱地握了握他的手,忽然伸手到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郁秋楞了一下,红包很轻,不是因为里面的钱少,因为他隔着红纸感觉到里面是一张卡。
“这……我不能要,”郁秋一惊,连忙拒绝,“您的生日我怎么能要您的红包?”
哪有长辈过生日,小辈收红包的?
“拿着,”老人抬起一指手,虽然年迈但是还十分有年轻时江家一家之主的气质,慈爱和不容拒绝同时具备,“给你点零花钱客气什么,给自己买点零嘴买个玩物,和懿是个不会生活的,他要苦就使劲苦吧,苦点应该,你别苦了自己。”
一个月生活费近百万的男人也叫苦的话,这个卡里的数字郁秋简直不敢想,特别是在长辈的生日上受到这种礼物,郁秋有些受宠若惊,他下意识地看向江和懿。
江和懿向他笑着点头,并且偷偷向他wink了一下,放在桌子下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是个鼓励的力道,温暖而温柔,两个爷孙的气质真的很像。
郁秋欣喜地收下了,“谢谢爷爷!”
柳太太又很上套地说起好话,“爸爸您真是太喜欢小秋了,和懿过了这么多年的生日,都没收到过您的红包,您还嫌他过生日给您的红包太少了哈哈哈。”
老爷子垂下眼睛喝了口茶,闻言理所当然地说:“他作为一家之主,养我这个老头子理所应当。”
“哎呀~”柳太太哈哈笑起来,她的笑容做作又有趣,虽然比较刻意但是一家子的气氛也确实被她烘托的很好,“真是好久没有像今天一样其乐融融了,老爷子都得多吃半碗饭。”
郁秋今晚十分幸福,因为收到了红包,但也不全是。
晚上的时候他把红包拆开了,把那张黑卡拿出来珍惜地放进自己的卡包里,和自己所有的卡片都放在一起。
里面除了江爷爷给他的,还有江和懿给他上交的卡,还有郁家留给他的。
以前郁家人还在的时候,他也是全家的小宝贝,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在自己生日上也是会送他这个小辈红包。
小时候他很喜欢家里人过生日,每次家里人过生日收红包的就是他。
好像送他礼物是能让家里人幸福的事,所有人都爱着他。
因此再次在长辈的生日宴上反向收到礼物时,郁秋真的很感动,好像他的父母和爷爷又回来了。
他的鼻子忽然一酸,视线有些模糊,但是咬了咬嘴唇,忍住了。
他很坚强的,答应了父母不哭就不哭,说好好生活就好好生活。
明天要去买好吃的,不给江和懿买,等他什么时候不当狗男人了再大发慈悲给他买。
郁秋整理好心情,拿出手机给策应发过去消息。
郁秋:猫猫暗中
策应:哎?我以为你这会儿正开心呢,居然还能想起我,受宠若惊()
郁秋:你怎么知道我很开心?
这货已经能猜到他在做什么了?
没过多久,策应给他发来一个截图,是微博热搜的截图。
策应:别装了,你可别告诉我这不是你家那位做的,拿这个压你那社死热搜呢。
郁秋仔细一看,先是在底下发现了自己的热搜词条#九鱼·关不上的直播间##背着我当娇妻的老婆##芒果牙崩了,九鱼祭了#
郁秋看到后一条热搜词的时候暴怒。
他就记得自己关了直播间,怎么可能没有关?果然是这个狗APP谋害他!
他的一世英明!
反手掐人中。
但是好在这个热搜的位置并不靠上,他往上看了看,视线忽然一顿。
#前偶像宋稚涉嫌提供虚假材料参与造谣威胁被抓#
他觉得奇怪,点进这一条随便找了一个热搜看了看评论区。
[宋已经交代了就是他给云提供的照片和“黑料”搞鱼。]
[哇靠,真的好劲爆,据说还找到了云和他爸没血缘关系的DNA鉴定,这两人不是很好吗?怎么背刺啊,塑料兄弟情好可怕(瑟瑟发抖)]
[没想到完全不用江家那位逼他们,他们自己就把自己搞了。]
郁秋也觉得好劲爆,宋稚是怎么弄到云向明的DNA的?总不会是云鹿给他的吧?
真是都市玄幻剧。
策应给他发来消息:是不是爽了?真是笑死我了,你猜云向明的头发是怎么到了宋稚手里的?
郁秋正疑惑呢:怎么到的?
策应:云鹿给的,据说是让宋去做你和云向明的亲生父子报告,结果宋反手把他搞了,真是笑死。
郁秋:……
还真是云鹿?怪不得云家抛弃他那么干脆。
这一家子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总而言之,莫名其妙,不提也罢。
无所谓了,他早就不在意了。
不过这个热搜的位置明显过高了,宋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爱豆居然在热三,而且明明没太多讨论却居高不下,拉着云家再一次被鞭尸群嘲。
一看就是被人买上去的。
但是关于他的词条明明讨论度很高,转发点赞也多,但热搜就是上不去,明显也是被刻意压了。
谁干的可想而知。
算江和懿还有点眼力见,要是这老狐狸精敢让他的热搜上了前排……他就改名叫江和懿。
从此丢人就跟郁秋没关系了。
今天一天好多开心事,虽然云家都是奇葩,但是看讨厌的人不幸他就开心,适合嗑个瓜子。
郁秋愉悦地和策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忍不住还是经常点进自己的热搜看看这些可恶的网友消停了没有,顺便把关于他的同人R18文都举报。
但是刷着刷着他却刷到一条不一样的微博,对方和他的粉丝吵了起来,不知道吵了多久了,主页的微博还都已经刷屏了,甚至在他的粉丝提醒对方不要打扰时,挑衅地@他。
@就一般有上进心:搞不明白你们到底喜欢他什么?明明是男人应该奋斗的,我女朋友大二的还比他大呢,我们都不要孩子,已经打掉两个了(不是我的问题,我女朋友是易孕体质),我妈很支持我,我有爱我的家人,不需要女朋友给我一个家,前段时间她不肯打,我们分手一段时间她才妥协的,我觉得作为男人把自己的人生搭上,不是贪财就是蠢呗,或者他是不是没家人,缺爱啊?@九鱼
他的评论区被骂了上千条,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
虽然没有做安全措施,但是一直都在女朋友的安全期,怀孕的话不就是女人的问题吗?!
郁秋一直知道,有人喜欢你就会有人不喜欢你,所以平常看到有人骂自己,他都当看到,但是看到这一条微博的时候,他确确实实的生气了。
以为艾特他,他会不敢回那就真的错了。
于是在很多人看到那条毁三观的微博气得手抖之后,发现被牵扯进来的正主回复了。
@九鱼:@就一般有上进心,你不缺爱,你缺德。另外有一个脑筋急转弯:什么男人可以和女孩子在一起不做安全措施?
[……我盲猜太监。]
这条被点赞置顶了。
[哈哈哈,这个置顶我笑死了。]
[不愧是我的鱼,@就一般有上进心,过来答脑筋急转弯。]
[你的实现自己是靠牺牲女人和孩子体现的?真是渣男妈宝男混合体,自私恶毒死了,小鱼骂的好。]
[真的好喜欢小鱼,我的女鹅,我的老婆,我的互联网嘴替。]
郁秋骂了一顿出了气,但是自己也不开心,他把手机扔在一边,长久地没有说话。
他被那句“没家人,缺爱”伤到了。
虽然他很少提,但是他很忌讳别人用没有家人攻击他,一提就炸。
当然这个家人指得当然不是云家人。
而是养大他疼爱他的郁家人……
每个人小时候都是父母的小宝贝,郁家的爸爸妈妈虽然是他的养父母但是郁秋并不知道。
相对于其他被丢失的孩子,郁秋举得自己太幸运了。
爸爸妈妈很爱他,他至今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爸爸都会从公司赶来,把他放到肩膀上扛着,嘴里喊着:“小秋开飞机啦~”
同学们嘻嘻哈哈笑话他,他觉得羞耻不让扛着,就会被爸爸抓下来亲小脸蛋。
妈妈很风趣,和他说话时总是像是同龄的朋友,为了照顾他,她放弃了自己的音乐事业。
爷爷的花园里种的都是蒲公英向日葵,可以泡茶,可以磕瓜子。
小时候他喜欢看那个主人公住在翻斗花园的动画片,总是觉得动画片里幸福的小孩就是他自己,世界上每个小孩都那么幸福,直到后来才知道,不是每个小孩都那么幸福,他的幸福也不是一直存在的。
电视剧里总是喜欢在描写悲剧的时候配上狂风烈雨,但事实上父母和爷爷的车祸传到学校的那天艳阳高照,他在学校吃完午餐准备睡一个舒服的午觉,可是班主任惊慌失措地叫他出去,;脸上的惊恐把他吓到了。
外面的阳光明亮的晃眼,好像太亮了,能刺伤眼球,让人看不清虚幻与真实。
郁秋总觉得那天不是很真实,就比如车祸现场的车子撞得太烂了,不像他家的,爸爸妈妈和爷爷的手术室的门总也不打开,魄景的电话也打不通。
没有人能帮他,他被丢失在了世界的角落。
直到给妈妈输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迟到十六年姗姗的“亲生父母”来迟,带着他过了两年莫名其妙的日子。
夜晚的江家宅院很安静,因为主人家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四周都是静悄悄的。
江和懿下午应付完了几个前来祝贺的亲戚,回到房间时也是这么觉得的。
特别是他和郁秋的住处独栋,夜晚更是寂静。
江和懿现在已经不喜欢这种寂静,他喜欢爱人开心胡闹时的声音,喜欢他工作时隐约能听见的零食袋子和游戏的声音,但是踏出室内的电梯看到脚边随意摆放的拖鞋时,他还是唇角忍不住扬起。
“小秋……”他叫了郁秋一声。
卧室内的夜灯是亮着的,说明人没睡,他拧开房门走了进去,室内少年背对着他盘腿坐在阳台旁的椅子上。
江和懿脸上的笑容消散,他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开心,几步走了过去,抬起手想轻轻拍一下少年的肩膀悉心询问怎么了,但是抬手的瞬间他借着月色看到了少年的侧脸。
借着他猛地愣了一下,蹙眉将手放到少年的侧脸,转过了他的头。
掌心很凉,湿漉漉的。
少年怔怔地看向他,水珠将下睫毛洇湿,显现出很浓很湿漉漉的黑。
“我没事的,”他说,语气很轻,像是说给他听,像是自我安慰,“我只是也想我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