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醒……”
“我就说别去摘那玩意吧，不会被砸死了吧，空——”
派蒙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空费劲的睁开双眼，从沙地里艰难的坐起身后，他茫然的望着不远前的绿洲。
对了，他先前和派蒙去摘枣椰，被砸到了脑袋……
“你没事吧？头还痛不痛？看我的手，这是几？”派蒙围着他转着几圈，又将一只剪刀手伸过来。
“……”空抬眸，一本正经：“三。”
“完了完了，砸傻了！！”
“好啦，”空噗嗤声：“我没事，骗你的，是二。”
“唔——！”语无伦次的派蒙顿时愣住，反应过来后连连拍打空的肩膀：“坏蛋坏蛋！你吓死我了！！”
空伸手拍拍派蒙的头，稍加道歉后，两人又在原地休息片刻，才重新踏上回阿如村的路程。
采摘枣椰事关今天的委托，委托人想要一份枣椰蜜糖，派蒙原本建议空就在当地买些枣椰来制作，空思索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去摘新鲜的，于是便有了后来被砸到头的事故。
枣椰树和其他的树不同，树干细长且不好攀爬，树上的果实十分难采，他们忙活了一上午也只弄到两个。
“要是让提纳里知道你被砸了，他一定又要教育我们一番。”派蒙飞在前面，她哼哼道：“这么辛苦才弄到两个，还不是做给自己吃，想想真是觉得不划算……”
她说得起劲，换做以前，空再怎么也会应个声，今天却一直没动静，派蒙觉得不对劲，转身叉腰：“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微垂着眼的空顿了顿，抬起头：“你说什么？”
派蒙沉默片刻，她半眯着眼睛审视空：“你真的没事？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不说话。”
空：“……”
他的确没事，但也不能说完全无事发生。
空的身体不差，他已经探险了四个国度，这一路上经历的磨难数不胜数，受过的伤也不少，被枣椰砸了还不至于出事，但这只是身体上没问题。
从方才醒来后到现在，空其实一直在琢磨脑子里多出来的一样东西，一样……会说话的东西。
[不是东西，宿主你可以简单称我为系统1028。]
“……”空觉得这很令人惊悚，他表情虽并无波澜，其实内心已经波涛翻滚了好几个来回。
“派蒙，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空试探性的问前面的人。
“什么声音？”派蒙攒眉，双手摊开：“你果然被枣椰砸出毛病了吧？要不然我们还是去化城郭找找提纳里？”
空正要开口，脑里的声音又响起。
[宿主，系统只有你能感知得到，1028温馨提示您，不要试图将系统的存在泄露。]
[自我介绍就不必了，主脑知道你的一切，你只需要完成系统指定的任务即可。]
[对了，不要试图拒绝主脑发布的任务，毕竟，1028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没将脑里的东西告诉派蒙，他告诉对方自己没事，两人继续寻着委托前往下一个地点，直到做完今天的委托回到须弥城，那自称1028的东西都没再出过声。
“既然须弥也没有关于你妹妹的线索，”派蒙思索，随后晃晃手指：“那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去枫丹啦？”
两人才从饭馆出来，沉默了很久的空倏然抬头观星：“派蒙，我们多久没去璃月了？”
“啊？”派蒙没懂：“怎么突然想起璃月了？”
空扭头注视她：“我们好像很久没去璃月港看看了。”
空很喜欢璃月港，或者说，他很喜欢璃月。
虽说刚从蒙德去往璃月的那段时光并不是很美好，因为不熟悉路，他弯弯绕绕走错很多地方，还爬过很多一眼望不到顶的山，但璃月让他觉得很亲切，就仿佛海面上失航的小船找到港湾，居无定所的旅者得到了暂时的歇脚。
在他脑子里嘴碎了很久的1028告诉他任务地点在璃月，却没明说任务内容是什么。
空原本可以拒绝这种强塞来且没有任何报酬的任务，但这回不一样。
1028说，如果拒绝了任务，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空很谨慎一切跟危险有关且不能确定的事。
“回璃月港一趟吧。”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派蒙：“或许会遇到点别的事呢。”
从须弥到璃月港，两人光是赶路就花费了好几天时间，再次踏上这片契约之土时，空似乎感觉到这段时间的劳累被尽数放下，倦态一哄而散，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回来才感觉到，好像确实很久没来璃月港了。”派蒙望着远处的港口：“过海灯节和调查层岩巨渊似乎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嗯，我们一直奔波在旅途中。”空笑了笑：“偶尔也该停下来休息休息。”
“那我们先去逛逛？”派蒙笑嘻嘻道：“很久没去万民堂了，我都有些想卯师傅的手艺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距离万民堂没几步路时，空倏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见他停下，派蒙也没继续往前。
“遇上一位熟人。”空笑道：“去打个招呼吧。”
田铁嘴说书的地方与万民堂隔得不远，空能发现钟离其实不奇怪，或许也跟某种感应有关，他看过去的时候，品茶的钟离正好也抬眸看了过来。
“是钟离啊，好久不见！”派蒙热情的跟对方打招呼。
“旅者，还有派蒙。”钟离抬眸：“的确许久未见了，近来可好？”
“和以往一样，依旧在旅途中。”空在旁边的位置坐下：“钟离先生呢？”
“钟离应该挺闲的吧，”派蒙半开玩笑：“毕竟往生堂的业务其实没那么繁忙。”
“我的确不忙。”钟离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不过，最近倒的确有件事。”
他们坐在靠角落的桌，周围的人声热闹又嘈杂，其他人很难注意他们这一方角落，兴许是经历多了，空从钟离的语气中察觉到什么，尽管这位退休的岩王帝君神色并无异样。
“旅者，你如今有空吗？”
以为对方要问他带钱没有的空愣了愣：“当然，如果先生不着急的话，我们一起去解决一下午饭？”
他说罢，自己和派蒙的肚子十分应景的连着响，着实有些滑稽。
长时间的赶路，吃了好几天日落果的两人其实早就饿了。
考虑到有话要谈，他们便没去万民堂，沿着街往上去了琉璃亭。
历经风霜的空和派蒙其实很少去这种正经地方吃饭，更多的是在野外架口锅自己煮，倒是钟离，轻车熟路的进入雅间，就跟回自己家一般。
“说来我第一次与先生见面，似乎也是在这里。”空环顾四周：“那时候的确没想到你就是岩王帝君。”
“旅者说笑了，现如今璃月已经没有帝君，我不过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罢了。”钟离就位坐下，示意对方也坐。
空轻轻一笑：“那么钟离先生，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
钟离沉默片刻，抬眸：“你与魈称得上关系匪浅，有些事我想讲与你听。”
空愣住：“……关于魈的？”
“对，或者也可以说，关于护法夜叉的。”
空知道一部分关于魈的事，但了解的不全面，听钟离讲，才真正的明白，那家伙似乎已经深陷于沼泽中。
夜叉一族拥有极强的战斗天赋，魈从小便展露头角，却因为被魔神控制做了很多愿违之事，直到后来被岩神解救，魈才暂得解脱。
“他与我定下契约，至今仍在履行职责，但千百年来的业障侵蚀日以累积。”钟离道：“我与风神也只能暂且压制业障，仙众夜叉中多数消磨于业障，魈虽看似无碍，但其实已快到轻弩之末。”
“他……”空僵住，他回忆起每次见到魈，对方都有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魈很执着。”钟离看着茶杯中的自己：“他守护璃月千百年，也该相信璃月人民可以保护好自己。”
“先生不曾和魈讲过？”空问。
“唔……”钟离闻言，若有所思：“说来奇怪，我的确有意和他说过几次，但魈似乎……”他想了想，斟酌片刻措辞：“他似乎有些局促于与我相处？”
“呃……”大口朵颐的派蒙抬起头：“帝君，魈那是尊敬你喔。”
“他不太擅长说话，先生你不逗他就行了。”空失笑，想起了海灯节那次，被饭局弄得很无措的魈。
“我的确想让他有些鲜活样，”钟离抬头：“虽已过千年，魈却仍很少近人事，这倒是有些令我苦恼。”
钟离想要传达的，空其实明白，再聊了一会儿后，他便提醒对方：“先生你说了这么多魈的事，那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由此进入正题，钟离虽语气未变，但空气中却多了几分凝重。
“魈的行踪我一直有底，而如今，我却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至少璃月境内，没有他的一丝气息。”
“怎么会？”派蒙震惊：“魈他……”
“多久的事了？”空拧眉。
“三天前开始。”钟离沉声道：“我寻过他，当下与你聊天，仍有部分意识在寻找，依旧未果。”他说罢又叹息道：“不过我能确定，他应该没离开璃月，魈不论做什么都会与我报备，这次没有，说明他是有意将自己藏起来。”
“老友，你是我少有信赖的人。”钟离看着空：“魈朋友很少，你是他重要的人，我想或许你能想到他去了哪里。”
空静静的望着钟离，他站起身：“钟离，你其实可以找到魈，对吗？”
钟离并没有回应，只缓声道：“旅者，业障缠身很痛苦，但我依旧希望魈可以尝到这人间的烟火。”
“我明白了。”空接下他的话：“我会把他拉回来。”
·
空和派蒙离开了璃月港，他们赶着路来到荻花洲。
“老板娘老板娘！魈在不在？”派蒙一个猛扑趴在柜台前。
“是老板不是老板娘。”菲尔戈黛特苦笑：“你们找魈？我也有些时日未见到他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很急……”空话音未落，脑海里骤然传来呲啦一声响。
[叮——]
[任务‘夜叉该何去何从’已触发。]
[‘夜叉该何去何从’第一章 第一幕：找到藏身匿迹的降魔大圣。]
[叮——]
[宿主获得道具【时空锦囊】，道具使用次数不计，道具使用最长时限十二小时，初次使用附赠三小时。]
[叮——]
[【时空锦囊】使用详见说明书，宿主有任何疑问可提问1028，1028上班时间是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夜班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两点，过时不候。]
脑子里的声音终于结束，僵硬半晌的空顿了顿，努力的维持着面部表情：“老板，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魈时发生过什么吗？”
“这个嘛……”菲尔戈黛特思索，无奈的摇头：“我只是见他路过，他平时外出都不会与我们知会，所以我也并非多想。”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空拧眉陷入沉默。
“你们在说那位矮个子小哥？”说话的人是言笑，他从厨房出来：“他啊，前几日在我这里要了一盘杏仁豆腐，随后不紧不慢的吃完，又点了一份烤螭虎鱼带走。”
“烤螭虎鱼！！”派蒙猛的扭头看向空。
“谢了！”空颔首告别老板和言笑，转身冲出客栈：“派蒙，跟紧了，我们去铜雀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