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作为帝王，的确是很懂得怎样做才能让人崩溃的。
楚寒是个乞儿，此生最怕的就是挨饿，所以沈洛的惩罚方式尽管不那么有新意，却足够拿捏死楚寒。
监狱这种地方，不论设立在哪里，都不会让住在里面的人好过。
楚寒缩在墙角，肩膀止不住地瑟瑟发抖。他的嘴唇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眼睫也结起了白霜。
当狱卒三天后前来准备放他出狱时，楚寒已经双目失神，也没了先前那般神采。
而随行来“探望”楚寒的，还有沈洛。
“怎么样啊乖徒儿？考虑好了没？”沈洛挥退了跟在身后的中随从，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又露出了那副丑恶的嘴脸。
楚寒抬眼看去，沈洛正扬扬得意地笑着。
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心疼。
楚寒看着这幅精分场面，心里只觉得好笑。
而沈砚轩，正对着沈洛这幅面孔，心里犹如被钝器砸过一样生疼。
明明，在他印象里的沈洛一直都是宽仁慈祥地好帝王。
可这场幻境下来，他如今真的已经无法正视曾经的那个沈洛了。
楚寒的心脏怦咚怦咚加速跳了很久，最终，他叹轻呼出一口气：“我认输，我道歉。”
“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沈砚轩的。”
楚寒的声音轻的仿若羽毛一般，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沈洛见状脸色一变。
在楚寒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看到的，就是沈洛那张由悠闲变得惊讶的脸。
而看到这一幕的沈砚轩，也在心里抱着最后一点燃起来的希望。
可这点火苗，却在楚寒再次苏醒前破灭了。
“你们确定了他没有事？”视线还是一片漆黑，但耳边沈洛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既然确定了他没事，那就把他装点得好看些，断不能让轩儿看出来。”
沈砚轩闻言又是一怔。
他不明白，为何每次沈洛的顾虑都会是他。
不过疑惑之余，他也有些庆幸，还好他能成为沈洛的顾虑，成为吊着他理智的那一根弦，让沈洛不至于沦为彻底的坏人。
“父帝。”门外传来少年沈砚轩的声音：“我听说师弟生病了？现在如何了？”
不等沈洛出声阻拦，少年便兀自推门进了屋。
不过刚进屋，沈砚轩就被一屋子的大夫唬住了，他登时脸色一变：
“师弟的病情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说着，楚寒便感到有人握紧了自己冰冷的双手。
几乎同时，楚寒悠悠转醒。
“师兄……”楚寒费力的勾起一抹笑容，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没有那么虚弱。
“放心，我没事。”尽管他现在脸颊已经彻底没有了血色，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没事”。
但为了不让沈砚轩担心，也是为了……
楚寒用余光打量着站在沈砚轩身后此刻正在用目光威胁他的沈洛。
“怎么会突然生病呢。”沈砚轩注意到楚寒的双手冷的要命，不由得又握紧了些，皱眉道：
“明明神界没有寒冷的地方，你怎么会被冻成这样呢。”
看着沈砚轩这幅真真在心疼他的模样，楚寒不免心中一软。
“没事的，都是些旧疾，熬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你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我四处找都找不到你。”沈砚轩依旧皱着眉头。
楚寒愣了下，随口扯了个谎：
“去人间溜达了一圈，没想到刚好赶上人间下大雪，穿的又薄，这才不小心着了凉。”
沉默了一瞬之后，沈砚轩抬头盯着楚寒的眼睛认真道：“以后不论你去哪，都要与我知会一声。”
可能连沈砚轩自己都没发现，他在认真的与人讲话时总喜欢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而此刻，专注的眉眼再染上一抹担心的神色，给人一种他好像在看自己的珍宝的错觉。
楚寒的心跳不免漏了一拍。
在意识到屋里还站着一堆人之后，楚寒又不着痕迹地将这点心动掩饰了过去。
他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见状，沈砚轩也是松了一口气：“你总是叫我担心，太不听话了。”
抱怨完，他又转身问沈洛：“他究竟得了什么病？需要多久才能彻底恢复？”
沈砚轩这个扭头来得太突然，沈洛差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咳了两声掩过自己的尴尬，转而又颇为严肃地说道：
“砚轩，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楚寒病的太重，这些大夫们都建议我不要再给他施加太多压力。”
“所以，我决定，今后就不要让楚寒继续同你一起修炼了。”
“这样的话，对楚寒恢复也有帮助，如何？”
相比起之前沈洛对楚寒的态度，他对待自家儿子真可谓是耐心拉满了。
沈砚轩有些不舍地看着楚寒，最终也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等他彻底好了，我们再一起。”
说罢，沈砚轩又将视线落在一众大夫身上：“那接下来，你们还要继续为他治疗吗？”
那些大夫一见沈洛眼色，立马默契的点点头。
“抱歉啊小殿下，我们为这位小公子治疗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也有利于小公子的康复。”
“所以您可否行个方便……”
沈砚轩了然地一点头：“行，那等他好了之后你们再来叫我。”
说罢，冲楚寒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而楚寒，又一次被孤零零的扔到狼窝里了。
他沉默地看着沈砚轩离开的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待确定了沈砚轩不会听到谈话声之后，沈洛这才开口。
“你现在醒了刚好，我警告你，倘若你的事，我的事让轩儿发现了，我一定会叫你在这神界再难生存的。”
“沈砚轩很珍惜你这个师弟，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沈洛又是一笑，却惹得楚寒毛骨悚然。
“你不想让他伤心，那就继续扮演好‘师弟’这个角色。”沈洛和楚寒对视的眼眸中，没有一点温度。
楚寒便也不为所动的任由他威慑。
这便是他心中一直颇为敬仰的师尊的真面目。
楚寒觉得讽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