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这只鬼为何这样>第32章 31

  “不跟在朕身边岂不是委屈你了?”出发去江南前,阮政找到柳云洲,原是好意想让人留在自己身边,跟着自己吃好睡好。

  谁知柳云洲不知好歹,不屑地哼一声,“跟在皇上身边才委屈呢,规矩那么多,憋得慌。”

  阮政偷偷翻了个白眼,压制住心里那点火,挥挥龙袖,“好,很好,做你的逍遥流氓去吧。”

  “您这可说得不对了啊。”柳云洲立马委屈了起来,围着阮政转一圈,“虽说我没有打扮成侍从模样跟在您身边,但,我无时无刻不在您身边。”

  “行了,朕不是责备你,只是这路途遥远,你身边就只有一个下属跟着,朕怕你们吃不好睡不好。”阮政松开眉头,无奈地叹口气。

  此去江南,路途遥远,且暗伏杀机,哪有什么心思悠闲地游山玩水?柳云洲谢过阮政的好意,匆匆出了皇宫。明日就要出发了,这漫漫长夜却是难熬,柳云洲心里想了些七七八八的东西,绕来绕去又绕回冷轻尘身上了。

  他想见他,但这一见恐怕更生情愫。他是个杀手,哪能被这种东西绊住脚呢?至少在解决这次的刺杀之前,万万不可再去想那芳菲坊里的男艺了。

  柳云洲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脚尖一点,又飞到那阴寒的冷荆池泡了半宿。

  次日天未亮,柳云洲被鸟叫声惊醒,才从池子里起身飞回府上。属下谢钰已经备好马匹和干粮,正等在门口,柳云洲偷摸着回了一趟自己的飞轩阁,拿上佩剑和从冷轻尘那里抢来的香囊,开开心心骑上马走了。

  “没被发现吧?”走出一段距离后,柳云洲问谢钰。

  谢钰回答:“公子您放心,王爷和夫人绝对不可能发现咱们偷偷溜走的。”

  “哎!”柳云洲猛拍了一下脑门,对谢钰这个木头简直......他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我们这是去办公家大事,可不是溜走,我们坦坦荡荡不丢人,不准说‘偷’和‘溜’这样的话!”

  “是,公子。”谢钰整个人和他的长相一般,一本正经的,无趣,无趣得很。柳云洲晃着脑袋,心想这一路可真是苦闷的旅途,于是扯掉腰间的香囊举到鼻前狠狠闻了闻。

  另一边,冷轻尘今儿起了个大晚,老板娘足足等了他一个时辰,才看到人慢悠悠抱着竖笛出现。

  “平常不都是来得最早的,今儿是怎么了?”老板娘板着个脸,“领工钱不积极,怕是心中有鬼。”

  冷轻尘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对老伴娘鞠了一躬,“老板娘莫怪,昨夜夜里月亮太亮了,扰得人睡不着,这才起晚了。”

  “行吧,领了工钱回去再歇会儿,待会儿可有贵客要来,你得加把劲。”老板娘冲他挤眉弄眼,大嘴巴子都快笑到天上去了。

  冷轻尘心里一沉,算算日子,今天也不是什么贵客要来的日子。莫非......冷轻尘领了工钱谢过老板娘后,突然想起什么,喊住正要离开的老板娘。“对了老板娘,阿爹近日身体不好,我想回江南一趟,可否给我一些时日?”

  老板娘跟变脸似的,这又不开心了起来,可冷轻尘到底是店里数一数二的门面,若是失了这人才,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令观众老爷们满意的,于是她掂量了一番,点点头:“行,不过得过了今晚。”

  “感谢老板娘。”冷轻尘微微一笑,抱着笛子回到了住处。他一边思考着老板娘所说的贵客,一边翻出那套藏在暗阁里的蒙面服。衣服还尚好,就是多日不见太阳,花香淡了,生出一丝淡淡的霉腥味来。冷轻尘开窗,将衣服放置于被太阳照到的桁架上。

  晒好衣服后冷轻尘还是没想明白贵客到底是谁,索性不去想。等到了晚上,他换好着装,拿了上好古琴走进事先准备好的屋子,坐在那遮帘后等着贵客来临。流芝后来,一眼看到冷轻尘,没好气道:“你坐这么靠前干什么?那些达官显贵也都不喜欢抛头露面的男子。”

  冷轻尘扶额,半晌才道:“好姐姐,这帘子已经把我遮严实了。你还要我如何?”

  “哼。”流芝满脸不悦,检查了一下酒和食物傲然离去。

  等了一刻钟,终于来了人,冷轻尘屏息凝神想通过声音辨认来人,可听了老半天,没一个认识的。他一边听男人们说着恭维话,一边拨动细长的指尖弹起琴,片刻后,空气突然静了下来,除了冷轻尘的琴音,说话声瞬间消失。

  冷轻尘正在困惑,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我来晚了,大家坐坐坐。”

  说话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诏安王阮九安。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冷轻尘猛地皱紧了眉。

  原来老板娘所说的贵客,竟说的是这人人为之歌颂,洁身自好、清廉优雅的诏安王。

  他来芳菲坊做什么?冷轻尘不禁困惑,诏安王可是只取了一个妻子,跟妻子恩爱有佳的模范丈夫,他怎么会来这芳菲坊?

  弹琴的手不禁用力起来,诏安王突然出声:“这琴声不当!不当!”

  人群中有人发问:“王爷说说,怎的不当?”

  “刚柔并济才是好琴声,可怎么自从我进来之后,这琴声就只有‘刚’而失了‘柔’?”

  “有道理,确实没有之前的妙了,这弹琴的小生可能是个新手罢!”

  “我看未必!”诏安王往帘子后看了一眼,冷轻尘立马感到一股寒气。“我可是点了芳菲坊最出名的艺子,难道它芳菲坊在糊弄我?”

  这话一出,旁边侍奉的女子都吓得扑通跪地,流芝也慌了起来,赶紧向诏安王赔不是。“王爷息怒!”

  诏安王将目光从帘子上撤回来,一只手捏上流芝的下巴。“罢了,今儿本王高兴,不与你们一般计较,你们都出去吧。”

  流芝眨巴着脸,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唯唯诺诺道:“是,是。”

  她带着丫鬟姐妹们匆匆离开,要走的冷轻尘却被叫住了。诏安王挥挥手,对着起身的冷轻尘道:“你就留下吧,下一曲好好弹。”

  “是。”冷轻尘不得已又坐了下来,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琴上了。诏安王聚集了这么多他不熟悉的面孔是要做什么?难道有了新计划?冷轻尘心不在焉地弹着琴,在诏安王和同伴们的交谈中,他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这把刀不是别的,是诏安王的威胁。他不仅重新找了谋友,还在暗示他,若动作再慢一步,那么他想守护的人便危险了。

  这一夜真是漫长又折磨的一夜,冷轻尘被汗湿了衣衫,心里七上八下。他想起昨夜的锃亮月光下,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跟他分析了两条道,两条道都是杀人道,但两条道也是坎坷道。

  那人声音冰冷,不急不缓道:“一边小心眼太多了,警惕性很强;另一边身后可是有高人。你知道,两边都不容易,你怎么选?当然,王不会做出无理的要求让你两边都做,但你总要保证,走哪一边?怎样走?何时能帮王除掉心患?”

  选哪边不是难题,但要保证成功就是难题了,冷轻尘思索一阵,问道:“高人?有眉目吗?”

  “王怀疑是一只暗杀队。”

  “那我选‘高人’这边,不管能不能成功,我得去打探一下背后的真相。”冷轻尘笃定道。

  他早已是个被人拿捏的工具,如今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刻,他没有选择。

  直到席散,冷轻尘不知弹了多少首曲子,他在自己的琴音和一帮老虎的密谋中,突然想起来柳云洲。

  偏偏在这个时候,柳云洲说要出门游玩,怎会这么巧?冷轻尘暗自揣测着,一回屋就换了衣服,马不停蹄出了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