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人一鼠的激烈辩论下,最终还是我们俞上林同志极其艰难地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小仓鼠同意改称呼了。
……绝对不会喊哥哥。
叫上林。
称呼问题上小仓鼠很严肃,两人年龄差过大,随便乱叫是很没规矩的。为了适应人类生活,居灵槎已经把自己打造成了个规矩妖,规矩妖那就不能乱喊称呼。
但喊名字后两个还是可以的。
“小……上林,你们家为什么要中秋爬山?”
小仓鼠躺在俞上林身边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懒懒散散的晃爪子:“你们人类碰到中秋假期这种不都喜欢在家里睡觉吗?”
居灵槎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的说话方式不对,俞上林也不提醒,就等着看小仓鼠还能暴露出些什么。
听了小仓鼠的话,他抬头看向远处熟悉的景色。启蒙山虽然不高,但爬上山顶往下看也看不到城市,云遮挡在半山腰,迟迟不肯离去。
俞上林往地上一坐,说:“这里是我父母相遇的地方,每年中秋我们家都会来爬一趟。今天早上看俞女士的样子,估计是父亲太累了,所以才没来。”
往年临近中秋特管局的事情虽然也不少,但很少会影响到俞父俞母两人的约会……其实中秋爬山并不是一种非要不可的纪念日庆祝活动,与其说是两人爱情的证明,不如说成了一种习惯。
一种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小仓鼠鼻子在空中闻闻,猛的睁开眼。
是八卦的味道。
既然有八卦那居灵槎就不懒了,凑热闹的习惯深刻在所有生物的DNA片段里。它一骨碌翻过身由躺改趴,双目灼灼直勾勾地盯着俞上林:
“怎么碰上的?”
一见钟情?一面惊鸿?
那边站在山崖旁面目深沉,看似眺望远方思考人生道理,实则放空大脑的南宫茶也不着痕迹的往这边偏了下耳朵。
她出生后鸾鸟只看上一眼就知道这小姑娘灵骨天成,从记事起便天天早晚跟父亲练功。
白天学校学习,其他的空闲时间就各种了解八卦六爻算铜钱,鲜少和俞女士有接触。
俞父平时不太闲聊,甚至连说话都不多。南宫茶没听父亲说过他和母亲的过往,但经常见父亲想起什么,一个人在那里笑。
俞上林陪在俞女士身边的时间比较多,跟着俞女士学习管理公司各种投资买股,现在大三已经接手了家里几家小公司在运转。
俞女士有时碰上什么场景触动了回忆,会稍稍讲些年少时期。虽然她现在的年龄也没有多大。
“俞家以前一直处在各种家族的中层阶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俞上林给小仓鼠顺毛,接着说:“真正起来是在俞女士接手家族公司后。”
俞女士性格强硬相当敢赌,只要概率在20%以上她就敢去拼一下。这种性格不能说坏也不能说好,毕竟什么都是两面性。
但不得不说,就是俞女士这种性格,才能让俞家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迅速膨胀起来,俞女士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
然而就在俞家成为各个家族结交对象周旋在各种酒席宴会上攀谈交流的时候,俞女士一个失误判断让俞家损失惨重。流动资金链断裂全部生意合同被迫中止,没几天股市暴跌,一连倒闭了几十家公司。
所有谈论指责压力纷至沓来,哪怕俞女士再天才再内核强大,阅历摆在那里,就算是块铁,那也绣了软了。
“俞女士夜爬散心,因为白天公司里的事情还要她来处理。就在这里,”俞上林点点小仓鼠身下的石头:“当年俞女士就是坐在这块石头上碰到我父亲的。”
俞父比俞女士要小近十岁,当年还是一不谙世事的少年。
当然,成年了。
俞女士靠坐在石头边,周围一个人都没,只有静静的风声。她难得的能放松这一个晚上,仰头看着满目繁星,将所有资金合同生意都抛在脑后。许久她拍拍手站起来,眼角余光扫到一个身穿白衣大袍的背剑少年一闪而过。
真一闪而过,晃的那一下俞女士还当自己眼花,她揉揉太阳穴,暗道自己当真是压力太大了,改明儿跑个马拉松试试看能不能放松。
再一抬头,刚才一闪而过的白衣少年站在前面皱眉看她,手里还抓着一只白狐狸在左右扑腾。
这就是父母两人头一次见面,彼时俞女士正满脑子思考打官司,而俞父在等这位女士想不开跳下去时上前拦她。
一时之间,气氛沉寂。只有山间的夜在轻声说话。
……
哟呵。
居灵槎一骨碌起身坐起来,小爪子摸摸身下的石头。感情这石头还是一定情地点,相当有合照价值啊!
俞上林看出小仓鼠心里的想法,调出屏幕,“咔嚓”一声拍下小仓鼠立在石头上比“耶”的动作。
两人一鼠下山路上,俞上林感受着脑袋上软乎乎的小身子,不可避免的想偏。
俞父俞母每年都爬山,那他跟小仓鼠每年都去白家那个宠物店看看吗?
……
“哗——”
氤氲水汽飞快充满了浴室。
三米大床上一只小白团子正把自己团成球滚来滚去。
这床可太舒服了,它好喜欢,回头能回去易界的话搬走吧?等会儿问问小孩儿是哪里买的,给叔叔也买一张。
……叔叔。
居灵槎撒欢的身子一停,拱进被子里叹口气。
明天看看能不能偷瞄到叔叔一眼,说实在了这都几十年没见过了,总得先见上一面瞧瞧人样。
明天还得那只猫妖带着他找。
居灵槎伸开小胳膊身子一仰,倒在床上放空自己。一只小仓鼠为什么要思考这么多事情啊。
放空结束,它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今天给小孩儿擦了好久的汗他都累了!它还头一回生辰过这么累。
眼皮子沉得不行,居灵槎礼貌性撑了半秒钟,发现小孩儿确实没可能半秒钟洗完澡出来后脑袋一歪,睡着了。
浴室门轻轻打开,俞上林手上擦着头发,裹了件睡袍出来了。他看到床上深棕色床单正中间睡熟的小仓鼠,无奈笑笑。
床边桌子上有个外放小抽屉,一共五层。俞上林拉开最下面一层,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红丝绒盒子看起来平平无奇,打开来看里面也只有一根平平无奇的手绳。
小仓鼠还在“呼呼”睡着没有动静,俞上林慢慢抬起它一只小爪子,把手里的红色手绳用镊子小心拉紧在爪子上面一点。
这是他以前做噩梦时父亲给得红绳,说是有驱邪固魂保平安的作用。戴上之后确实没再坐过噩梦,只是后来出国经历很多事,他就不戴了,甚至有点故意去感受做噩梦那种惊吓感。
现在,这个手绳是小仓鼠的了。
俞上林专门照着网上课程,把自己的红绳拆开找出真正有功效的那根编成了这个小手绳。
希望这根手绳也能保仓鼠平安。
他关上灯,把小仓鼠小心移到专属小枕头上,摸摸那小耳朵,等了一整天都没机会说的话总算能说出来了,尽管听客已经熟睡:
“生辰快乐,灵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