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床很柔软,但谢钧那天晚上睡得并不好。他其实很累,回来的这几天又是受审讯,又是忙军部事务办理,还要被监督着熬夜背雌雄守则,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然而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闻着空气中飘散着的甜腻糖果气味,谢钧第7次伸手到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糖扔到床头柜上。几乎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昱日6:30

  屋子里还是一片黑暗,床上的人还在沉睡。角落里的铂金脑袋突然动了动,启动程序。

  他咕噜咕噜的滑到床边,头向下弯了45度,甚至快要贴到床上人的脸上。不等它说话执行叫醒服务,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机器人一时程序卡壳,愣在那儿。

  谢钧头还是疼的,恍惚中以为自己还在边缘区,遇到了异族偷袭,他毫不犹豫一腿踹过去。

  雌虫体力强悍,武力值爆表,谢钧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机器人倒霉地在屋内滑翔,将门撞出一个洞之后,直接从楼梯上掉了下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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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时是被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吓醒的。

  他刚睁开眼就差点被闪瞎眼,机器人铂金脑袋对着他,委委屈屈趴在地上,差点散架了。

  他抬头往上看,啧舌地欣赏被撞的扭曲的楼梯扶手和……站在那儿往下看的谢钧。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秦时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谢钧不是古板严肃的穿着。他连鞋都忘了穿,衣服有些凌乱,外衣的扣子没有扣到最上面那颗,里面的衬衣也有些散开,隐约露出锁骨和肩头暗金色的虫纹。

  秦时仰头看谢钧炸毛的金色脑袋和眼神里忘了掩饰的几分不那么酷的懊恼,突然就笑起来。他怎么就这么有意思呢。

  谢钧一直觉得这个雄虫很奇怪,现在觉得他更奇怪了。他看不懂这个虫:家都快被毁了,他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秦时单手撑着脑袋,那双桃花眼弯起来,分外多情:“喂,你准备怎么赔我?”

  谢钧没想过逃避责任:“修好。赔钱。”

  秦时听着意料之中的回答,并不就此罢休,他仍旧很不正经:“诶呀,怎么办呢?我还是不太满意。”

  谢钧冷冷看他:“你想怎么样?”

  秦时故作沉思,语气矫揉造作,听起来很惋惜:“你知道的,小金刚对我很贴心。”

  秦时注意到了谢钧有些疑惑的目光,眼神示意,口头又解释了一番:“小金刚就是地上那个。”

  然后接着矫揉造作的陈述:“他技能广泛,不仅会督促我早睡早起,给我扫地洗衣服,还会做饭,还会唱歌,还会跳舞……”

  秦时睁眼说瞎话,毫不脸红。

  谢钧懒得跟这个没皮没脸的人争论,而且确实是他的责任:“修好之前,它的任务归我。”

  秦时差点维持不住自己脸上悲伤的表情——怎么会有人把主动干活都能说得这么霸道!

  秦时伸了个懒腰,毫不客气地吩咐:“记得做饭,我饿了。”

  ……

  秦时洗漱后,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悠哉悠哉地看谢钧忙活了了快半个小时,对这顿早餐十分期待。

  他看着谢钧端出来的两碗加热营养剂,人都傻了。感情这人忙活了半个小时就加热了个营养剂。

  谢钧看着秦时“这什么东西,虫能吃?”的眼神,目光冷下来,又想薅他:“怎么,不想喝?”

  他常年在外,秦时家厨房很多东西他并不懂。而且秦时家跟狗窝一样,他翻了十几分钟才从冰箱后面的缝里找到了五管没过期的营养剂。

  野外大多生火,谢钧盯着电锅上那些红红蓝蓝的按钮,烧干了两管营养剂。他不愿意去找秦时问,后来在终端上搜了很久,才找到了个靠谱的回答。

  秦时忐忑地偷偷瞟了眼谢钧锋利的脸色,就怕谢钧下一秒就端起营养剂灌他,赶紧把碗端起来,讨好的笑了两声“没有,没有,我就喜欢喝这个。”然后转过头,生无可恋地一口气喝完这碗带焦味的要命东西。他现在只想捶死自己,怎么就没把这东西扔完呢!

  看秦时这么识相,谢钧的脸色缓和了,他直接拆开手上的那管营养剂,仰头灌了下去。

  秦时在厨房边刷碗,边扭头看谢钧,说的话听着是为人家着想:“谢钧,你想不想早点解放?”

  谢钧转过身直视他,意思是“继续说”。

  秦时语气很正经:“要不楼上卧室边上那几个房间你找找?应该有一个银色的机器人脑袋,还有一些修理工具。”

  谢钧不为所动:“我也可以一会儿把他送去修。”

  秦时正色,艰难的维护自己的计划:“不行,三天之内我们谁都不能出去!”

  谢钧疑惑的挑了下眉,语气还是冷硬:“理由?”

  秦时又想捉弄他,语气装的很难为情,说的很隐晦:“事关雄性尊严。”

  谢军反应了一下,听懂了。不过他可记得秦时可是被曝**不行,整个虫族都传遍了,都深以为这就是秦时只撩不娶的真实理由。

  但他不欲与秦时争辩,这人总有一大堆理由。直接上楼去找工具。

  秦时早把碗刷好,见谢钧妥协,愉悦的跟着一起上楼。谢钧打开门,直接被里面的灰尘呛的咳嗽了一声,他用手扇着鼻子周边的灰尘,眼睛往里面看。

  ……然后退出来,鄙视的看了秦时一眼。

  秦时不明所以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又惊异又有些想死程度的尴尬:“ 哇哦!说实话还……真全。”

  早些年,秦时风评还很好,长相帅气又风流,多少雌虫飞蛾一样往他身上扑,眼神真诚又羞涩,很单纯,很美好地接近他,要嫁给他。

  秦时就是个纨绔,在地球上花了一辈子,只喜欢那种逢场作戏的爱,“我给钱你演戏”的那种,对象都是风骚大胆只爱钱的。毫无负担,乐得轻松。

  雌虫的羞涩简直太惊悚了好嘛,他被吓的差点成性冷淡,跟佛祖探讨人生真理。

  为了自身的心理健康和广大雌虫的美好未来,秦时无私的献出了自己那不值钱的名声。他花钱如流水地去地下雄雌和谐娱乐公司进各种各样的辣眼睛东西,还给自己充了好几个VIP会员,一有新品就往他家里送。经过半年的努力,成功拯救了无数雌虫,秦时对此十分满意。

  现在,秦时看着一屋子堆在一起的各式各样的鞭子、手铐和各种各样难以启齿的东西,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谢钧,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秦时突然看到屋子里西边靠墙的地方有一点银光,连忙逃命一样的喊“好像在那!”谢钧也看过去。

  周围凝滞的空气也流动了,秦时为气氛的缓和松了口气。他主动跑过去,把银光上的两个手铐勾起来扔边上,又把那一团红绳团起来扔出去,最后闭着眼,见鬼一样把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软软的东西弹出去。然后抓住露出来的银色机器人的半边脑袋,把东西从下面扯出来。火烧屁股似的提着,从这恐怖的屋子里面跑出去。

  把银色脑袋放好,他们又去找修理工具。

  屋子一个个的打开,秦时看着那些让他头皮发麻的东西,又听见谢钧的冷笑,真想转过头给谢钧跪:“我自己找、自己找就行。”

  谢钧瞥了一眼难得燥得慌的秦时,声音淡淡的:“我还听说你买的“东西”特意用墨铁打造的呢。”

  秦时没想到谢钧会调侃他,内容还这么惊悚,差点跪下:“哪……哪有,那东西哪儿那么好找。”他也就只买了一套而已,……以便更好做实自己残暴的名声。

  谢钧不再看他。秦时拿着总算找到的工具箱,不忍直视地匆忙把门关上,心里下定决心,一出去就买几把锁,把这几个房间都锁起来,让它们永远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