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震动,响起晨鸟啾啾、风过树梢的声音,循环了两遍,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秦时右手撑床半坐起来,他意识还不太清醒,头仰靠在床头上,凌乱的发尾扫在深邃的眉眼,左手循着声响摸终端,手指扣到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响起了由于喝醉而含糊不清,还夹杂着不知名的怒气的声音:“秦时!我给你挑的那几个亚雌你怎么又送回来了!沈岚那么漂亮,你哪里不喜欢!”

  秦时被震得耳朵疼,往右边靠了靠,回想昨天晚上刚进门一个雌虫撅起烈焰红唇往他身上扑,糟心的完全清醒了。

  他拨了拨额前的头发,露出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声音一贯的庸散,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我不是说了,除非找到符合我所有标准的虫,否则就洁身自好一辈子。”

  秦廷一听他吊儿郎当的语气就来气,气的脑袋疼——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洁身自好?就你那个标准,等着交一辈子巨额单身罚款吧!”

  秦廷喘了口气缓解愤怒,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愤怒了:“今天七点去雄虫保护协会匹配,七月前必须结婚。”说完直接按了挂断。

  秦时把终端拨过来看了一眼。

  六月二十四

  5:23

  不到6点,他瞥了一眼洗手间门口还保持安静的铂金脑袋机器人。

  不过正常,他这个“爹”喝酒喝到凌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快一年没联系了,突然给他打电话。不想也知道,肯定是拿不到沈岚给他的报酬,又被其他雄虫拿自己作为一个“大龄”雄虫找不到雌虫伴侣的事嘲笑了。

  那老头大概也是气疯了,竟然想让他去匹配个对象,老头怕不是忘了,他从十七岁去匹配,到现在已经二十三了,哪次的匹配有个结果。

  左右也睡不着了,秦时干脆按开灯,趿上拖鞋,慢悠悠地准备去洗漱,走到洗漱间门口,他抬手向下压门把手,顺势左脚便迈进去,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仍旧安静的铂金脑袋。

  于是把脚收回来,走了两步到机器人旁边,机器人差不多到他腰侧,秦时微微弯腰,左手搭在机器人肩上,脸上挂着一个懒散又恶劣的笑容,右手曲起两指在机器人金属脑袋上敲了一下。

  机器人瞬间启动,他脑袋向下转了45度并没有看到雄主的脸,于是开始满屋子乱跑去叫雄主起床。

  秦时眼睁睁看着它在屋里转了一圈,连被子都扯到了床下,然后开门,骨碌碌地往楼下去了。

  突然觉得自己应该送它去升级一下。

  他又转到洗漱间,一边刷牙一边点开终端看最新热点播报。

  [谢钧上校被皇室授予王爵称号,成为三百年来第一个获此殊荣的雌虫]

  “谢钧”秦时在心中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几年他不管是去参加宴会,还是看终端新闻,甚至是去商城买衣服吃饭,都能听到关于这个名字的各种议论,褒贬不一:下层的雌虫称赞他最年轻的上将,精神力最强者,虫族之光;而世家的聚会上,雄虫则大多谈他嗜血冷硬,不守虫族法律,漠视雄虫的高贵。

  反复被拿出谈的就是谢钧十八岁那年精神力暴乱,皇室以此为把柄想强迫他嫁入世家,甚至皇室。但谢钧罔视皇威,他立于殿堂之上,脊背挺直,目光淡淡,随手指向一个身穿侍从服的矮胖d级雄虫,然后向皇帝行了很规矩的一礼,声音平淡而漠然:“这位阁下仪表堂堂,谢钧对他一见钟情,谢陛下成全。”

  他用的是谢,不是求。

  不攀附、不卑屈、不讨好。

  当时掀起轩然大波,大受批驳。秦时只觉得他很有意思。

  他吐掉嘴中的泡沫,伸手在终端上扣下一条

  [谢钧上校疑似伤害雄虫被抓入雌虫警戒司,目前被转入雄虫保护协会审查]

  伤害雄虫?叶怀吗?秦时脑袋里模糊地浮现出那张纵欲过度的胖脸。

  他没记错的话,谢钧昨天晚上十点才到中央区,直接到皇殿接受封爵,没时间跟叶怀见面吧。

  不过警戒司是皇室的爪牙……这些年谢钧风头太盛了,甚至威胁到雄尊雌卑的社会准则,皇室想敲打他也在意料之中。

  秦时想的脑袋疼,他甩了甩脑袋,头发上的水珠飞到镜子上再滑落。

  他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对这些时事新闻不感兴趣,轻松的娱乐热点才适合他。

  他点了下一条。

  [谢钧上校……]

  秦时不信邪地又点了一下——总不会每一个都是他吧

  [谢钧上校……]

  秦时又扣了三下,终于听到了不是以“谢钧”开头的,满意地收回手去拿毛巾擦脸

  [沈岚第五次被秦时雄主送回秦家主宅,惊爆料,秦时雄主**不行。实锤!]

  秦时按着毛巾的手一顿:……行吧

  不过这样也好,来接触他的雌虫少些,给他省去了一大堆麻烦,毕竟如何委婉的拒绝一只虫也是一门技术活。

  他擦了擦脸,把毛巾挂在架子上,整理好衣服,下楼热了杯牛奶,又从烤箱拿了块面包,惬意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蘸着苹果味的糖果酱饮用。

  跳上沙发的铂金脑袋向下转了四十五度,终于看到了秦时的脸。识别了他睁开的眼睛,机器人抽出背后的扫把,开始扫地。

  秦时慢条斯理地洗了杯子,看了眼客厅的钟:六点四十五

  他拿起私人直升机的钥匙,临走又从餐桌上捻了一颗糖果,嚼着橙子味的糖,他心情愉悦地去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