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霍华德元帅要你们出任务?”

  林皱着眉看向已经装备好的两人,目光在二人间逡巡,最后还是定在了霍格身上。

  “为什么要你去?”林上前拉住霍格的衣袖,“我不明白,霍华德元帅怎么会……怎么会答应一个Omega出任务?”

  霍格有些不高兴他这个说法,歪头瞪他道:“你说什么?我知道你觉得Omega不能出任务,但我从小到大,都没出过重舰,我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林慌忙解释道。

  安瑟抓过霍格的手包在掌心里,“别生气了。——林,是我求霍华德元帅让霍格跟着我的。”

  林疑道:“赫兹上将也同意了?”

  “是,我也去央求赫兹上将了。霍格想去看看宇宙的样子,这次任务也并不危险,是之前军部上去过的那个星球,如果这次勘测结果也很好,那么就可以确认它为人类第二家园了。我想带霍格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是他的梦想,也是我的。”安瑟与霍格相视一笑。

  见着他们之间的氛围,林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阻止霍格。

  一方面,他之前的确在学校了解过,Omega并不适合重舰的外出战服,体质也比Alpha要差上许多,比Alpha的受伤概率要高很多,先前黑骑士部队的那场惨案,在他心中留下不小的阴影,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在他的思维中,黑骑士部队的那次事件,和他们全队都是Omega性别绝对是有所关联的。

  霍格并没有目睹黑骑士的惨状,很难知道害怕,他即使是想用那次事件作为警告,霍格也很难有什么触动。

  “霍格,我只是觉得,你……”

  霍格见他吞吞吐吐,也是大概猜测到了林对自己的担忧:“林,你既然不是生育价值论者,那就不要总是说些性别歧视的话,很容易让人误解的。我作为Omega,作为赫兹上将的儿子,我是幸运的,其他Omega根本不会有我这样的机会,他们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宇宙的模样,即使人类已经在宇宙中漂泊了数千年。”

  “况且我们去的,是一个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人类第二家园的星球,你就想,我只是和安瑟先一步去看看以后的人类的驻地。况且此次也有红骑士部队随行,虽然没有黑骑士部队那么令人安心,但总归都是军部的。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还有安瑟。”

  安瑟闻言,向林点了点头,松开霍格的手,上前郑重拍了拍林的肩膀,贴近他耳畔道:“我不会重蹈黑骑士的灾难,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霍格的。你只管放心,林。”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林就算再怎么不舍和担心,也没办法再说下去了。他只得点头应允。他知道,出重舰去外面的世界,一直是霍格的梦想,是他从小到大每年生日都会许的愿望。他太了解霍格了,他知道,就算他再怎么说的骇人,就算没有安瑟的支持,霍格还是会去。霍格就是这样一个人,向往自由,义无反顾。

  出任务当天,林和赫兹上将同乘,在霍华德元帅一番慷慨陈词后,几十艘战舰便先行随着轨道滑行了出去。

  在临别时,林一直紧紧拉着霍格的手不放开。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仿佛霍格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自己就永远失去他了。

  “林,你怎么了?”轻舰即将出发,安瑟已经先行登上了舰船,硕大的登陆平台上就剩下霍格和林两个人。上方的玻璃落地窗前,挤满了指挥部的各位Alpha,霍格担心林会被旁人诟病。“我该走了,你快回去吧。”

  “霍格,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为什么这句话,会令他莫名的心虚,林开始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竭尽全力阻止,或许霍格真的能听他的呢?

  霍格不明白他的意思,以为林忧心过度,开始说些有的没的:“林,你不用这样的,我真的不会有事的。你真是的,怎么这么没用啊,还是不是我霍格最好的兄弟了?”

  霍格的眼睛闪闪发亮,好比宇宙中最耀眼的星星,那是他对梦想的渴望与向往,林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阻止他。他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满足只是当他的兄弟了。

  他拉住霍格的手,深吸一口气,叹道:“霍格,你一定得回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这么神秘,还要等我回来说?”

  林苦笑道:“不告诉你。回来就知道了。”

  “霍格,真的该走了哦!”安瑟从舰船舱内探出头来,催促着霍格赶紧上来,目光恰好与舰外的林相接。

  “安瑟,你一定会保护好他吧?”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刻竟然会对安瑟起疑心,安瑟明明是灰狼Alpha,是联盟少有的类型,极其机敏敏锐,可是此刻,将霍格的命托付给他,自己还是不放心。

  安瑟没有回答,只是向他笑笑,林还想追问,平台上广播骤然响起,霍华德元帅催促的声音传来,霍格不得不抓紧时间登舰。

  望着远去的舰船,林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和霍格分开那么久,又或许……

  他望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属于霍格的温度。他想和霍格说的话,能说给霍格听见,吗?

  悲剧总是猝不及防地予以重击,一个月后,失联许久的舰队终于归来,出发时浩浩荡荡的部队,最后只有一艘轻舰跌跌撞撞地回来。

  当林接到消息赶到医疗署,当他看见明明身上干干净净却已经没有知觉的霍格,当他看见因为悲伤过度而几近窒息的安瑟,当医生告诉他霍格颅脑损伤已经没有救活的可能的时候,林原本转的飞快的大脑,在一瞬间清零,他只剩下一个想法:救活霍格。

  他和赫兹上将商议,将自己之前被否决掉的项目要回来,建立曲线波能量源,用这种人类至今并没有完全掌握的疗法治疗霍格,他想赌一把,赌自己的技术已然超越现存知识,赌霍格还会回来。

  而代价就是,B曲线波会严重损害海马体,霍格永远不会再想起他们的曾经。

  他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