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我这一记头槌下去,炸出了差不多两千万摩拉的总账单。
大约是现在的帝君……十个月的工资吧。
“这个账单……”
有生之年,我第一次见到帝君的神色流露出一丝不自然。
菌子开口说话是件很惊悚的事情,但作为调配员,我可以与帝君(实际上是任何魔神以及调配员同事)使用元素力,或者说,使用神力,直接脑内交流。
——帝君你难道是……没有摩拉吗?
——摩拉啊,确实没有。而且我在往生堂的工资已经预支得差不多,即使将账单送回往生堂去,这次数额如此巨大,胡堂主也未必愿意垫付这笔开销。
天啊,您是财富之神摩拉克斯啊!
摩拉克斯没有摩拉,我先前只当这是帝君想要体验凡人生活所以进行的调侃。
毕竟,虽然没了神之心,不能再造摩拉,但提前给自己准备一笔私房钱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想不到是真的。
这是什么人民没有RMB级别的笑话。
——您真的没有什么遗忘在哪里的,可以救急的私房钱吗?
——应该是没有。就算有,也忘记在哪了。
看帝君用指节托着下巴认真思索的模样,我觉得他应该没有骗我。
“……可否将账单拿给我一看?在下觉得这账单上,货损的账目有些不对。”
帝君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与总务司的工作人员就账单详谈起来。
原来他不是在为摩拉担忧吗?!
我突然有些期待,想看看帝君究竟发现了什么蹊跷,以及最后他能有什么方法来补上这账单。
两千万摩拉,就算是那个至冬提款机还会为帝君掏钱的时候,也不可能一次掏这么多出来吧。
“三秀儿常去看天叔钓鱼,这次也不例外。天叔所在的位置,旁边的码头只运送大宗货物,比如木材,或者出口的矿石。这些货物虽然都不能长时间泡水,但三秀儿引发的小海啸,照理说无法对这些货物带来损害。这货品损失一千余万摩拉,似乎是有些蹊跷。”
冷静下来一想,帝君说的非常有道理。
就算是人形的我,恐怕也掀不起几米高的海浪,何况我的外形只是一只小型蕈兽。
我哪里来的力气能在港口里造成千万摩拉级别的损失?
普通璃月人不熟悉蕈兽,可能以为我是什么类似炮仗的生物吧。
炮仗想炸十几米高尚且要扔进密闭的厕所,往海里扔炮仗,也只能炸鱼,不能炸港口才对。
对方为了打消帝君的疑虑,便带着帝君来到港口边,亲自观察现场。
至于我?为了防止我逃跑,他们把我关进笼子里,一并带过去。
——我不喜欢这样。
——考虑到你正在扮演的角色是一只没有很高智力的蕈兽,你不应当表现得太抗拒。
行吧。
道理我也懂,可是这个笼子有点矮,虽然路程不远,但窝着也让我感到腰痛。
在千岩军和港口工作人员的努力下,我造成的混乱已经被初步处理,但翻得四仰八叉的鱼摊和摊开在码头晾晒的木材,以及满地的晶石碎屑,还昭示着这里确实发生过某些意外。
——你当时是从哪里起跳的?
帝君悄悄问我。
——起重机顶上。
——跑那么高做什么。
虽然话重了点,但帝君的声音没有责怪,似乎只是想知道我这么做的理由。
——站得高看得远嘛。
于是,我这样回答他。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起重机底下,看似随意闲逛,四处张望。
不过我能看出来,他在测量。
他能知道我起跳的时候消耗了多少岩元素力,进而计算出我从起重机顶上一个迷你天动万象砸进水里,究竟能产生多大的冲击。
我看他抬头观察一番,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木头,随意地向前迈了几步,便停下了。
“这是一场……小型爆炸。”
我见他俯下身,从码头石板的缝隙中抠出些许晶体残片。
“总务司的货单中,并没有这种晶石。据我所知,这种淡色晶石比电气水晶更为活跃,撞击后极易爆炸,进出口是经过严格审批的。不在货单上出现,恐怕事有蹊跷。”
帝君上前将晶石碎片交给总务司的工作人员。
“三秀儿是一只小体型蕈兽,能够调集的元素力有限。即使从起重机顶端跳进水中,所能溅起的水花,最多也不过数米——大约到此处。带来的冲击,也就是淋湿码头边的工作人员,绝无可能造成码头内如此大规模的损失。”
帝君态度如此笃定,让总务司的工作人员们也陷入了迟疑。不过很快他们就不需要思考了——船局的枭总管和七星之一的刻晴都已经到达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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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管基建的吗?难道这批木头是她订购的??
我沉迷于思考这个问题,一时间竟然漏过了帝君和两人的交谈。等我回过神来,瞪着茫然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的时候,刻晴已经蹲在我面前。
她伸手戳了戳我的伞盖:“那就让人把东西撤走,让它再跳一次,看看水是不是如钟离先生所说,只能溅出几米远。”
相当之果断。
嗯?等会?
——帝君,我错过了什么?
——无甚,刻晴小姐给了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自证清白。
——对了。这批货物并非凝光委托北斗交易的面粉和土豆,幕后黑手所作所为应当对璃月不利,你放心跳就是。
——懂了。
补充一句,凝光委托北斗的交易,是指她们两个与海只岛的现人神巫女在私下有贸易往来,那些账单明面上都是些面粉啊土豆啊卷心菜啊之类的普通大宗商品,实际上则是绕过稻妻官方的药品交易。
这件事情帝君十分清楚,也同我闲聊过,不过其他人嘛,除了我那个带着老婆满世界旅游的好同事,大概都被蒙在鼓里。
有了帝君的承诺,我安下心来。
然后,刻晴打开笼子,一把抱起我飞上了起重机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