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端正地坐着,在认真听说书先生讲关于岩王帝君尘世闲游于人间的事迹。

  说书先生一共讲了三个小故事。

  故事一:岩王帝君化身古董商人,在交易现场抓到了倒卖文物的卖家,以及顺带剿灭了一大波遗迹盗宝团的老巢。

  故事二:帝君变成卖药郎,利用引蛇出洞之法,让制作假药的药材商落网,回收了市场上流通的假药,并且教会了部分人辨别药材的方法。

  故事三:帝君化身矿工,在层岩巨渊与工人们同吃同住,教会工人们建立矿道,打通矿井。

  综合这几个故事,真愈发觉得那位百工老头也是帝君的化身之一了。

  由他亲自带头建设的望舒客栈,可能并不止是供人住宿吃饭的客栈那么简单,有仙人长期驻守的,又建那么高,更像是璃月的哨台。

  到了说书先生中场休息的时间,他突然直接宣布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儿,并且下次演出推到一个月之后。

  以往说书先生说书,都是得连续说一个时辰的,这次才半个时辰不到就结束,让大家都听得不够尽兴,纷纷败兴离场。

  温迪闲来无事,将说书先生喊过来喝酒。

  在他的口才诱骗下,连续给对方灌了几杯酒:“矛先生,怎么今天结束得这么快?我们还没听够。”

  矛先生说:“不讲了,剩下的素材不够,我得休整几天再好好出去采集一下。”

  人们都是喜新厌旧的,反复说旧的故事,老顾客会腻,只得偶尔将新旧故事交替着来说,吸引新顾客,又能保留一部分的旧顾客。

  帝君的事迹固然再多,一天天地讲下去,故事总会有讲完的一天,矛先生只能不断地去寻街走巷,尽可能打听曾经碰过帝君,或者怀疑见过帝君的人,然后写在他的故事集中。

  温迪和矛先生在喝酒,真在发呆,看他们喝完一杯又一杯。

  矛先生脸上已经喝得红透了,两位徒弟喊他回去,他偏不听,似乎酒中有魔力一般,越喝越上瘾,心里想着一定要与这位酒友喝个够。

  徒弟们无可奈何,只能先收拾东西回去。

  见没有其他旁人了,真开始向矛先生问出了,她听完故事后的疑惑。

  “我很好奇,岩王帝君为什么喜欢伪装成不同的人,体察民情,然后去管理和帮助璃月的大家?为什么他不直接作为统治者正面出面,分配群臣做事,反而是亲力亲为去教会民众处理事情?”

  这是真的听后感,这种事放在稻妻的话,雷电将军会直接让手底下的人去执行,并不会像帝君那样亲力亲为,还教会了很多普通的百姓所不能触及的经验知识。

  提起帝君,已经醉得不成样的矛先生,都重新组织了语言去夸奖他:“这才是我们的帝君的高明之处,上到璃月七星,下到我们璃月的老百姓,都是如此地敬爱他。”

  他是个贤明的神,默默地履行对这个国家的职责,真也很佩服他,心底里暗暗给他打了满分十分,印象很是不错。

  “矛先生,您要收集素材的话,问问她或许知道。”温迪点名道姓地,推荐了这个帝君的“目击证人”。

  突如其来被推了,真有些意外。

  “难道说这位小姑娘也碰见过帝君?”像是卡文时找到了灵感的源泉,矛先生顿时在醉酒中清醒。

  真难以推脱,她对于帝君的身份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还没有实际的证据哩。

  既然矛先生要的是故事,那么对于帝君的真实性倒不必太过准确,有个大概就好,故事总是需要些想象和杜撰的,不然吸引不了人。

  “我不能确定,但按照您的描述的话,我认为是的。”真回忆与百工老头同行的那些事。

  包括他们是怎么见面的,后来怎么混熟的,都一一说了,最后还附上了对疑似帝君的百工的评价。

  “我眼中的帝君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不仅是个美食家,还很会做菜,而且财力雄厚,颇有家资,随随便便就能寄账单到总务司,我当时就想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短暂的相处,种种的好处,真说也说不完。

  “这个故事好!这个故事好!先等我下,我得写下来!”矛先生踉踉跄跄地去叫自己的徒弟拿纸笔,却没发现他们先行走远了,表演的道具家当什么的都搬得空空的。

  矛先生气得跺脚,不过喝了点小酒,那两个娃儿跟见贼似的,跑得飞快也不等等。

  没办法他只得回到原位,继续让真说,他用脑袋记下来。

  真该说的都说完了,并没有更劲爆的帝君消息,从而转头面相温迪,让他也来说说。

  结果温迪摊手装糊涂,说出不知道有这号人物,自己也想认识认识的话来。

  “关于岩王帝君,最好不要随意杜撰歪曲事实。据我所知,岩王爷在一年一度的送仙典仪才会降临人间,即使是微服出巡,也不会如此张扬,你的故事是否存在虚构夸大的事实?”

  这时路过一个路人,他很熟络地走了过来,并且还偷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真抬头看那人,是个气质文雅,长得文质彬彬又俊俏的青年男人。

  他从上到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热天的也不见他出汗,反而坦然自若地在真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温迪也很熟络地给他倒酒:“哎呀,这位新朋友很面生呀,加入话题前,是不是先向大家介绍下自己?”

  凡见到人,温迪都给人家倒酒,仿佛是自己家一样,他也太自来熟了,真学不来这点。

  “我只是偶尔路过此地的路人,喊我钟离便好。”青年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却没要求别人去介绍,整得他好像每个人都认识似的。

  “那么这位钟离先生,就刚刚的话是打算告诉我们,岩王帝君其实不是这位小姐所说的那样?”温迪带着戏谑的意味在话中。

  “是的。”钟离肯定答。

  “可她才八岁,她能撒谎吗?”温迪的眼神更屑了。

  “确实,她没有撒谎,但我指的是夸大事实这件事,譬如岩王帝君可能是个美食家,但并不会做菜,而这位姑娘却说了岩王帝君做菜有一手。”钟离咬文爵字,细细分析起来。

  温迪拍拍掌充当氛围:“嗯嗯,这么说钟离先生你很懂哦?”

  钟离道:“略懂而已。”

  真直直地坐着,双手捏着茶杯,根本插不上一句话,只得眯着眼,看他们的唇枪舌战,打得你来我往。

  原以为她很会说话了,结果这两个比她更加能说会道。

  可能也是因为太过紧张了吧,钟离先生的嗓音如此醇厚独特,很难不让她想起她刚来璃月那天就出现的幻听。

  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就对了,她怕辩论不过他们。

  “我收集帝君的素材那么多年,一听就知道这位小姑娘的话真实性很高。”矛先生稍微酒醒了些,也加入讨论来了。

  提到关于真实性的问题,钟离看了看一直愣在那儿的真,万不知这位谣言的始作俑者,在此刻选择沉默的深意。

  “在得出此结论前,我的建议是,可以再找更多的人考证一下,若以一面之词来评价帝君,未免过于草率。”钟离提出了建议。

  矛先生连连摇头,摇摇晃晃地走去,手拍在他肩膀上:“啧,钟离先生,到底是你懂岩王爷,还是我懂岩王爷?”

  钟离保持谦虚的态度:“矛先生说书多年,自然是你懂。”

  矛先生有理有据地说:“那就是了,大家都爱看故事,哪懂真不真实。虚构也是构建剧本的必要,假如全篇都平平淡淡的,听我说书的人就变少了,岩王帝君的事迹传播的范围和影响也就少了。”

  “同意,像我这样的蒙德吟游诗人,写诗的时候都不一定全是纪实的哈。”温迪在一旁煽风点火,企图观察钟离难堪的一面。

  事实上钟离并未否认他们刚说的话,突然就转变了态度,认可了:“确实,看来是我才疏学浅了,未能参透艺术传播的升华作用,还请谅解。”

  故事是艺术的一种形式,稍微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工,使故事更加曲折离奇是没错的。

  钟离向来不会怀疑和制止任何人对帝君的形象进行其他的塑造,只是真将帝君的个人形象夸上天际的行为,是得稍微澄清一下。

  不过既然大家都在坚持,他也只好认下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