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梦知道自己避开了一场大战的时候五味杂陈。

  她可能庆幸自己不需要战斗,但心中也升起了一股不明的失落感,有些惆怅。

  魈给她解释:“当时璃月这边情况已经定下。螭并非魔神,而是和奥赛尔的妻子跋掣一般是体型巨大的魔兽。如若当时你已经成为魔神,即便一直呆在夜叉屋,已经知晓‘时梦’的璃月人民也会无意识成为你的信徒,经过各种各样有意无意的推动,你终将被卷入战场。”

  时梦觉得不对:“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应该也有信徒。”

  “不一样。”魈却是勾起了嘴角,“用现在人间的话来说,马科修斯大人的信徒都是老饕,而不是能上战场的战士。更重要的是,在为璃月付出了那么多,把力量注入璃月土地的马科修斯大人已经失去领导凡人的能力。”

  “而你不同,你复活的可都是璃月的战士。”

  就如同他被帝君解救,从梦之魔神手下投入帝君麾下一般,在救命之恩这般恩情之下,难道真的没有璃月将士会改变信仰吗?这就是最大的不定因素。

  时梦抿嘴:“那归终大人呢?我听你们说过,尘之魔神归终和帝君可是结盟的关系。”

  这回给时梦解答的是钟离:“我与归终结盟,为的是双方子民更好的发展。当时的魔神战争并非为了争夺七个执政之位,而是为了各自的地盘,所以当时的魔神还存在结盟的可能。但尘世划分为七后,所谓的结盟就是短期的互利互惠,而非长远的安宁。”

  如果归终没有在归离原战死,在魔神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之时,他和归终终将有一战。或如巴尔泽布一般自戕,或者逃到他们最为唾弃的暗之外海,否则他们将是不死不休。

  这就是后期魔神战争的残酷。

  时梦垂眸,很不开心。

  钟离忽而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我们之间不会有战争。”

  此时众仙才明白,原来时梦担心的还是她可能会跟帝君敌对,一时间众人的心都软了一下。

  即便已经成为魔神,时梦终究还是那个时梦,甚至比以前的她还要善良。

  时梦只感觉脑袋上那只大手好像有魔力一般,原本的惶恐不安在他的轻抚之下渐渐消失,那根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

  钟离察觉到了,很是自然地收回手。

  然而想想如今的璃月,他感叹道:“如今的璃月也已经不需要神明的指引,今后的提瓦特将会如何,只能用我们的眼睛来见证。”

  说到人,时梦又想起了他们说的那对父子。

  犹豫了片刻,虽说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时梦还是想得到答案。

  “那对父子,阿钊和阿言,最后如何?”

  众仙沉默了,呼吸都放轻了许久。

  最后是因为磨损,脾气已经变得暴躁的削月筑阳真君开口。

  “伤了你之后他回了时医就自杀了。正因他自杀,我们一时间不知道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血迹更是在时医不远处消失,没了踪迹,我们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也没发现任何痕迹。下个轮回到来之时,他和阿言一起复活,并且忘却了那个轮回的事。只是我们找到了阿言在那个轮回的笔记,又根据那把遗留在夜叉屋门口属于时医的刀具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只是后边究竟如何,他到底是否被人蛊惑却不得而知。之后时医关闭,在没有办法治疗阿言的情况下阿言最终还是死了,阿钊再次自杀,这次是真正死去。”

  很长的一段叙述,里边带着削月筑阳真君的情绪,有不满,也有惋惜。不过事情终究过了那么多年,也是他们父子的选择,这个结果是必然的。

  他们更在意的是凭空消失的时梦,害怕时梦是被不怀好意的人掳走,更怕下次再见面时梦受人所制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而这两千年来,他们也只能从逢战而出的时医和一直在保护夜叉们的夜叉屋中肯定时梦还活着,也仅仅知道还活着。

  “死了啊。罢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直到两千年后他们也没找到清除魔神残渣的方法,应达他们更是深受业障侵害只能短暂时间离开夜叉屋,完完全全被限制了自由。

  时梦看着他们,隐隐约约明白他们没有因为受困而寻死的理由。

  阿言寻死能让她怀疑自己曾经的决定,作为好友的他们如果因为夜叉屋的能力寻死,定然会让她崩溃。

  身为夜叉,他们却是温柔的。

  钟离:“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时梦想了想,摇头:“没什么了。”

  钟离点了点头:“如今我已经卸下了璃月神明的职位,虽说还在往生堂挂了客卿一职,但空闲时间依旧比较多,如果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来找我。”

  “嗯,好的。”时梦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帝君真可靠。”

  钟离哑然,最后说:“唤我钟离即可。”

  “钟离大人?”这称呼可以说是脱口而出。

  钟离很是耐心地纠正:“钟离。”

  时梦的脸皱起来,最终还是妥协了:“钟离。”

  钟离满意了,却在注意到魈的视线。

  他忽而就明白了,轻笑一声,是解释也调侃。

  “时梦毕竟拥有了神格,唤我大人不太好,所以才让她直呼如今的名讳。不要多想。”

  这最后一句‘不要多想’没有任何指名,但魈就是明白那说的是自己,正因为说这话的是帝君,他的脸热了起来。

  时梦满是惊讶,最后因为他那羞涩的模样笑出声来。

  这回不仅仅脸,魈的耳朵都跟着热了起来。

  最后一行人一起出了夜叉屋,毕竟在知道跟着时梦就没什么大碍后他们可是忍耐不住了。

  留云借风真君,理水叠山真君以及削月筑阳真君因为不感兴趣,各自回了洞府。萍姥姥和钟离倒是能跟着一起下山。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钟离看着浮舍,若有所思。

  虽说记忆不全,但对眼前的人的尊敬似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浮舍:“帝君有何吩咐。”

  “别紧张,不过是在想如今的璃月和两千年前到底不同。仙人已经从璃月人的视线中隐退,如今更是人治时代。你天生四臂,不同于常人,遮挡一下可能比较好。”

  “啊...”浮舍挠头,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弥怒双手抱胸,满脸得意:“看吧,你还是需要我的。”

  萍姥姥乐呵呵地笑着:“腾蛇太元帅应该是觉得穿上衣太麻烦了些,而且战斗的时候不好施展。只是如今情况确实不同,想要融入人类社会,确实不能不同于凡人。不过心猿大将,即便你现在把衣服设计出衣服也没法立刻做好吧。”

  弥怒的笑容一僵,摸了摸鼻子,刚刚的得意完全消失。

  时梦好奇:“你们不是仙人吗?应该有神通吧?用仙法帮浮舍把那两只手隐藏起来?”

  “时梦的想法确实不错,也确实能藏起来。”萍姥姥上前,“老身没什么本事,这也不过是一些小技巧,不能遮挡很久,腾蛇太元帅要注意时间。”

  她的话让知道当年阿萍威名的夜叉侧目,只见她屈手捏成决,在腾蛇的后边的两只手上点了点,那两只手上竟是有了云雾缠绕,看起来很是独特。

  萍姥姥:“这点仙法也只能欺瞒普通人的双眼,我们以及一些术士驱魔师,甚至敏感的神之眼拥有者也是能看破的。”

  “足够了。”浮舍说,“我也只是想去看看伯阳,也不会呆很久。”

  “对哦,浮舍跟我们不同,他的身体还没到达极限,是能离开的。”

  说这话的时候伐难眼中满是失落,是对自己不能自由行动的遗憾。

  浮舍一时间有些无措,最后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有些僵硬的拍拍伐难的脑袋。

  他在学帝君,不过跟帝君成功安慰时梦不同,他得到的伐难的怒视,这让浮舍讪讪地收回手。

  看着浮舍碰壁的样子弥怒心情好了起来。

  应达拍拍伐难的肩膀:“好了,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有时梦呢。”

  明明就跟失落之前是一样的境况,但应达却真安抚到了伐难。

  兴许是因为她们同病相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璃月港走去,不过夜叉屋毕竟是在半山腰,下山是个问题。

  时梦上来的时候是被魈背着的,那时候她正昏迷着,现在下山才发现还是很高的,走起来有些麻烦。

  魈在她跟前蹲下:“我背你。”

  应达和伐难同时松开抓着时梦的手,然后应达恨铁不成钢。

  应达:“背着没有抱着舒服吧?”

  魈却是皱眉,然后摇头:“按理说,背着比较有安全感,比抱着舒服。”

  伐难&应达:...没救了。

  时梦嘴角弯了弯:“背着就好。”

  魈在时梦上来后就站了起来,稳稳当当地走在前边。

  应达对着伐难耸肩,在弥怒跟上去后也跟了上去。

  浮舍不太懂,不过还是明白魈好像也被伐难嫌弃了,在萍姥姥乐呵呵注视下笑容满面地走了。

  钟离倒是走在了最后,看着前边一行人的身影,回想起魈自请去层岩巨渊调查时的场景。

  明明知道层岩巨渊一行肯定有风险,但魈还是去了。

  钟离问:“你可知,那是我也无法完全看清的奇特空间。”

  魈说:“弥怒,应达,伐难他们三人被困于夜叉屋,能在外行走的夜叉只剩我一人,调查层岩巨渊无名夜叉一事非我不可。”

  “即便可能只找到些许遗物,我们五夜叉也会在夜叉屋等待时梦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