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忍无可忍地说:“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你就可以把她留下来?”

  “是呀,对你来说可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吧。”八重神子掩着嘴,“毕竟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只要你留下她的性命,怎么样对她我都不会再管哦。”

  怎样对她都不会管……

  散兵听了她这番话,即便是脑海中一堆想要反驳的想法,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找不出丝毫还嘴的理由。

  这个条件甚至听起来更有诱惑力了。

  他扫过一眼还在睡梦中的铃梓,她倒在地上沉沉地闭着眼睛,一副无知无觉的愚蠢样子。

  她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经历什么吧?

  一想到他将会狠狠的打击她一番,而且无人会再出现来帮她,他身上突然涌现一种兴奋的感觉。

  “怎么样,你同意了吗?”八重神子看着他的表情,心已经有了明确答案,但是还是明知故问。

  “我答应你。”散兵点了点头。

  八重神子知道以他的性格,虽然总是总是嗤笑并且否定这个世间的一切,但是也算一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她的话应该不会食言,所以她不再犹豫,直接伸出手来。

  雷神之心在她的手中轻轻飘了出去,这个成神的物证此刻正散发莹莹的紫光,周围频闪着微弱的电流,在空中以在他看来极慢的速度飞了过来。

  散兵则立刻向前一接,将神之心握在手中。

  他紧紧抓着神之心,此刻空荡的内心像是突然被一股暖流包裹,如同一个将行就木的人突然感受到了温度,在某一瞬间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他有了人类一般的心跳。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还感觉到神之心在自己这里受到了限制,应当是这副躯体太过弱小,现在仅仅只有容纳作用,无法展现出神之心的全部力量,他还需要一个能力更强的躯壳,才能踏上成神的第一步。

  激动感觉如潮水一般慢慢褪去,神之心带给他的感受也平复下来。

  散兵看着八重神子:“还有一个。”

  “哎呀,这么着急。”她一边说着一边退让了一步,将原本挡在身后的铃梓完全暴露出来,“现在她属于你了。”

  然后她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沉睡的空:“那我就把这个人带走了。”

  “随你便。”散兵看着她,无所谓地说道。

  八重神子抬了抬手,空就被一股法力托了起来,然后她带着他一同向门外走去。

  派蒙跟在她的身后一边飞一边回头担忧地看着铃梓,似乎在害怕散兵会违背和八重神子的约定,对铃梓痛下杀手。

  八重神子却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安下心来。

  眼看就要她就要踏出门去,她却回过头来又看向散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散兵皱了皱眉,以为她又要起什么事端。

  “你们出去之后,反叛军的人肯定会找你们的。”八重神子说,“毕竟你是愚人众的执行官,而铃梓则是一个叛徒,你们两个都是他们需要逮捕的对象。”

  “就凭他们也想抓住我?”散兵嗤笑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屑。

  本来她应对那些没有元素力的普通人就易如反掌,更何况他现在有了神之心,虽然无法展现出神之心全部的力量,但是它的存在让他法力大增,对付他们就和捏死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以你的能力,肯定能逃脱他们的包围。”八重神子的目光扫过铃梓,“但是别忘了你还带着她呢,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哦,一定要让她跟在你身边,保护她性命安全。”

  “……”散兵沉默下来,方才他们是这么约定的并没有错,但是此刻八重神子换了一种表述方式,听就起来非常怪异。

  自己现在反而需要保护她了?

  “知道了。”他说。

  “海祇岛是回不去了,你们重新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吧。”八重神子轻笑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室内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散兵看到她走远了,才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铃梓,虽然不能触碰她,但是可以伸出手来靠近她。他的手掌离她非常近,甚至能感受到她皮肤上传来微热的温度,这是人偶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体温。

  她的呼吸非常的轻,就像是一个羽毛一样刮在他的掌心。

  究竟要怎么惩罚她呢?他还没想好。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她,他盯着她的面庞,看到她嘴角上有残留的血迹,这是方才与他对峙的时候留下来的。

  一想到她方才那种坚定的表情,他就非常痛恨,甚至恨之欲其死。

  但是一转眼,他就又看到了她干枯的头发,她睡着的时候,发丝都柔顺的贴在一旁,让他有种上手抚摸的冲动。

  她摸过他的头发,这让他当时愣了很久,甚至晚上都罕见的做起梦来。

  那她摸起来又是什么感觉?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联想着。

  这股想要杀死她和想要抚摸她的感觉相互排斥,消融,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让他突然涌现了一股悲哀的感觉。

  然后他摇摇头,一定是神之心的原因,让他的一些感情都充沛了,散兵面色复杂地站起身来,依旧紧盯着铃梓。

  自己是恨这个人的,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这时,外面突然想起了愚人众士兵的声音。

  “散兵大人,是珊瑚宫的将士们打进来来了,领头的好像是海祇岛的五郎,他们说要摧毁掉邪眼工厂,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该拿到的都做到了,现在我们就离开吧。”

  “开始撤退!”为首的士兵一声令下,命令就如潮水一般散开了。

  散兵看着倒在地上的铃梓,他要怎么带她离开?

  他想伸出手去抱她带着她走,她的身上却又弹出了那个护盾。

  真够该死的!散兵甩了甩手被震的有些发麻的手,他现在更恨她了,他这才明白自己要保护她的性命,就不能将她丢在这里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戴着她这个累赘。

  “兵士!”他喊了一声。

  一个岩使游击兵听到他的呼唤,凭空出现。

  “将她带着,和我一起。”散兵说,然后又想了想,“去海边。”

  既然已经拿到了该拿的东西,他早晚都要脱离愚人众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单独行动,慢慢与愚人众的人脱离开。

  一行人走出门才发现天空中正飘落着蒙蒙细雨,这座岛上祟神的气息常年弥漫,下起来的雨也受到了影响,有种酸涩的异样之感。

  打跑了几个围攻来的珊瑚宫将士,他们来到了海边,岩使游击兵看出散兵想单独出行,于是十分有眼力地帮他叫了船,将铃梓安顿好之后立刻贴心地离开了。

  一个老翁本来坐在船边休息,看到有人登上了船,立刻回头去看他:“二位想去哪里呀?”

  散兵站在床上,微微思索了一下,虽然他之前答应了送铃梓会璃月,但是她背叛自己在先,所以他也没必要继续遵守那个诺言。

  但是稻妻目前的几个岛不是被幕府管制就是被反抗军占领,他们肯定都待不安分,那他能带她去哪里?

  于是他抬起脸,对着老翁做出了一个人畜无害地微笑:“这位老伯,请问您知道稻妻有哪个地方人烟比较稀少吗?”

  在外面他一般不展露自己的身份,他认为靠自己有欺骗性的外表行事更加方便,还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老翁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铃梓,警惕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姐姐。”散兵垂下头,做出有些失落的样子,“她得病了,所以总是在昏睡。”

  “哦哦,原来是这样。”老翁挠了挠头,“可是你们长得可是一点都不像呐。”

  “她长得像母亲,而我像父亲。”说道这里散兵已经泫然欲泣,“她快死了,死之前想要浏览稻妻的大好河山,想要去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度过自己的余生。”

  “是这样吗……”老翁其实有些怀疑,但是实在想象不到眼前看起来如此善良的漂亮小男孩说谎,于是想了想,“人烟稀少的地方,我恰好知道一个。”

  “是哪里?”

  老伯的手指向着南方向指了指:“就是鹤观。”

  散兵的目光随着他远眺,海水涌动,雷光闪烁,但是在远处都被一道白雾横空切断,那里终年大雾弥漫,很少有船只来往。

  “前几个月我去过一次,那里甚至一个人也没有。”老伯哀叹了一声,“当时我差点迷路,但是好在路过的冒险家救了我,于是将我带了出来,并且给了我一个地图,现在我去那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散兵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对着他露出感激的神色:“那好,我们就去那吧。”

  “好咧。”老翁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铃梓,有些责备的对散兵说,“这天还下着雨呢,给她披上点东西吧,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在得病就麻烦了。”

  散兵心里想着淋死她更好,但是还是摘下了斗笠盖在她的身体上。

  他的斗笠很大,加上下面宽大的帷幕,将她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一点雨都没有淋到,而散兵则坐在她的身边的木椅上,一边淋着雨,一边有些无聊地看着海面。

  船桨划开一道道波纹,小船穿过弥漫的大雾,岛屿的形状在他们眼前慢慢清晰起来。

  但是即便是登了岛,眼前也全都是雾,他们的视野范围只有几步远的距离,两个人一旦相隔太远就会完全看不见对面了。

  “到鹤观喽。”老翁嘹亮地喊了一声。

  “这个岛是有点奇怪的,一个常驻民都没有,平时也很少有人来。”他说道,“你们两个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他又叮嘱了一番,接过了散兵给的丰厚报酬之后,就乘船离开了。

  看着他走远了,散兵才低下头看着铃梓。

  只见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皮轻微地动了动,呼吸也变得不规律起来,想要睁开眼睛。

  这一点动作被散兵捕捉到,于是他对着她冷笑一声:“还没死吧?没死就站起来走两步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