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缓缓被打开,空站在门外。

  他穿着黑色的浴袍,原本编在身后的辫子松了开来,因为沾了一些水汽,金色的长发变得有些锋利,垂在他的身侧,他金色的眼瞳紧盯着她,衬托得整个人十分疏离。

  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铃梓心下一惊,难道真的就就这么巧,在这个店铺和她偶遇了?

  不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和散兵会面,他们两个之前在蒙德就已经起过冲突,如果此时让他发现她和散兵在一起,那她之前为了接近他所做出的努力就白费了。

  想到这里,铃梓不顾散兵的挣扎,用力地把他的头按下去,然后抬起头跟空打了个招呼:“空,你也是来泡温泉的吗?”

  好在温泉的水足够深,她再用腿将散兵挡住,就能将他遮得严严实实,从正面看,空就完全看不到散兵了。

  空对她笑了笑:“是啊,我和派蒙很早之前就想来这里了,今天恰好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刚才瞥到店家的登记册,看到了一个叫做铃木的名字,就有点怀疑是你,所以直接就找了上来,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铃梓连连摆手,十分庆幸自己在登记的时候也写得是假名,同时又将腿向上抬了抬,提醒散兵不要再乱动。

  散兵起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接怒起想要将她推开,但是下一秒他就听到了空的声音,就明白了铃梓寓意何为,只能屈辱地被她压着,整个人浸在水里,静静等待空的离开。

  铃梓说:“我还没泡过温泉,外加今天有优惠,所以来尝试一下。”

  “铃木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空做出思索状,“好像是只有情侣才会享受到折扣吧?”

  “呃……我不是一个人来的。”铃梓低下头,用恋爱中特有的娇羞掩饰尴尬,“我和另一个男人一起来的,只是他现在有事出去了,一会儿才能回来。”

  她都这样回答了,空不会还再追问吧?铃梓的心脏怦怦直跳,再问下去可不符合他的个性了。

  但是空显然不想立刻离开,他对她说:“原来铃木这么快就认识了新的朋友,我还担心你不敢和别人沟通呢,想带你去认识点新的朋友呢。”

  铃梓挠了挠头,轻咳一声:“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来了怎么也挡不住。”

  “真为你高兴。”空说。

  她这边搪塞着空,另一边却发现水下的散兵的动作越少越少了,甚至现在一动也不动,安安静静地呆在水里,不会被她淹死了吧?

  话说人偶会被淹死吗?铃梓的眼神无意识地往水下瞟了一眼,只看到了一簇黑紫色的短发,她就立刻收回了视线,伸出手摸了摸散兵的头,想试探一下他是不是还好。

  她的动作就像是在抚摸宠物店里的小狗,这一点可能连她自己也没发现。

  散兵显然还没被淹死,但是他快要被气死了,感受到铃梓的抚摸,他浑身就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一想到她此刻的大腿还横在他的脖颈上,这股不舒服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了。

  而且她居然还摸他!散兵暗中捏紧了拳头,不就是仗着现在他无法还手吗!

  她的小腿就悬在他的脸侧,他甚至有些气到牙根痒痒,于是他直接侧过头,突然在她的小腿肚子上咬了一口。

  铃梓感觉到一个尖锐的东西在自己的腿肚子上刮了一下,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空皱了皱眉。

  “没什么。”铃梓和善微笑,表面上依旧在在回答空的问题,实际上已经在心里将散兵千刀万剐。

  他是狗吗!她以牙还牙,在水下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头发。

  感受到散兵就像是被拎住后颈皮的小狗不敢乱动了,她才满意地收回手。

  空还在继续跟她交流:“铃木小姐可真是一个大胆的人。”

  “也就一般啦。”铃梓回应道,“肯定是没你厉害,听说你在蒙德战败了巨龙,在璃月击败了魔神呢!”

  “那也不全都是我自己的功劳。”空看着她,“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既然你之前是天领奉行的人,那你知道关于愚人众的事情吗?比如……天领奉行和愚人众有合作之类的。”

  铃梓感觉到散兵身体一僵。

  “不太知道,毕竟我人微言轻,这种重大的机密一般都不会告诉我这种人的。”她哈哈地笑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扯谎。

  “这样吗……真可惜。”空眯了眯眼睛。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都要露馅了……铃梓皱了皱眉,怎么空一副不问出什么不罢休的架势,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于是她直接说:“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要继续泡温泉了。”

  空似乎还想再问,却被旁边一直沉默的派蒙打断:“那我们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先去泡澡了,你也好好享受吧”

  空看了一眼她,然后被派蒙推着后背离开了。

  铃梓听着他们的囧不胜慢慢走远走远,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才敢把散兵放出来。

  终于离开了,散兵忍无可忍地从水下钻了出来。

  他一直被她的腿压在水里,身上原本的浴袍已经完全湿透了,此刻正沉重地贴在他的身上,他从水面上直起身,浴袍微微滑下,露出他光洁的肩膀,黑紫色的短发挡住了他的神情,他难言地捂住了嘴,突然吐了一口水出来,然后如同呛到一般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铃梓看他一直在咳嗽,突然善意大发,走上前帮他顺顺气。

  她的手刚刚碰到他的后背,他就突然转了一个身,猛地抓住她的手,然后将她向前一推,直接按在了一旁的墙上。

  铃梓突然被他压了下来,与他目光相对。她身上依旧只穿着贴身衣物,此刻后背突然抵在瓷砖上,除了痛意之外,凉意让她整个脊背都瑟缩了一下。

  散兵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从他的发间上不断滴下来的水,顺着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在她身上划出一道痕迹之后又无声无息地隐入到了水中。

  他死死的盯着自己,如果目光有形,铃梓怀疑自己早就被他的眼神杀死一百遍了。

  他直接伸出手捏在她的脖子上,又顺着力抬起她的下巴,语气愤恨不已:“谁允许你刚才那么对我的?”

  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个人一副藐视天地万物的样子,绝对不允许别人压在他头上,更何况方才她是物理意义上“真”压了他一头。

  不过他们两个人不是互相制约吗?铃梓冷笑一声,自己处于情意帮助他,他居然不感谢自己帮他打掩护,居然还反过来责备她?

  于是她的目光也嚣张起来:“我就是这么对你,你又能怎么样?”

  “我能怎样?”散兵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铃梓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妙,低头一看。只见他的手慢慢地摸到了她的腰间。

  那里原本应该挂着一个耳坠,但是如今却空无一物,只有一层薄薄的湿润布料,与她的皮肤直接相贴。

  他的手覆盖在上面,就像是一块玉石贴在了她的身上,冷和热的直接碰撞,让她瞬间就明白了此刻的处境。

  那个起保护作用的耳饰……刚才被她换衣服的时候拿下去了。

  铃梓的心中警铃大作,没有了这个耳饰作为保护,散兵可以直接接触到她的身体,甚至杀了她也不会得到任何的阻碍。

  “原来真的是这个原因……”散兵捕捉到她瞬间改变的神色,“现在显然你可没有办法阻挠我了。”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看你浑身不爽,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他用手捏住她的脸,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逼迫她抬起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俯视她,“昨天在床上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可以捏住你的手腕,所以明白了你的护盾并不是随时随地都会起作用,只是它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标准,具体由什么判定我还没有弄明白,这个问题真的是让我苦恼了好久。”

  “只不过……”他的目光缓缓下移,那个可以保护她的东西已经消失,证明他现在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现在它并不在你身边,只要我在这里把你杀了,也就不需要再为这个问题费心了”

  “我们之前建立过契约。”铃梓从他的手掌中奋力仰起头,才汲取到一丝空气,沙哑着声音说,“你这是公然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在我的家乡,你应该去吞一千根针!”

  “我不遵守又能怎样?”散兵不屑地笑了笑。

  “只有弱者才需要遵守规则。”他歪了歪头,神色有种天真的残忍,“而我只需要制定规则,就像我们现在,只要我有绝对的掌控权,你除了听从我的命令,没有第二个选择。”

  铃梓拿出杀手锏,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把旅行者叫来,然后让他发现你也在这里?”

  “嘁……你叫他来给你收尸?”散兵看着他,好像在嗤笑她的天真。

  他看着她,这副表情让铃梓又想起了那个初到稻妻关押她的笼子,那时他在笼子外面,手中掌握着唯一能放她出去的钥匙,因为权力的绝对压制,所以才会一直轻视自己。

  难道她只能一直依赖那个护盾?失去了它,她对他就没有丝毫反攻的余地?

  铃梓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摆出一副高深莫测地样子:“你不知道,空现在,可是很强的哦。”

  “?”散兵皱了皱眉。

  “你之前不是要叫我去观察一下他的实力吗?这一定跟你后续的计划有关吧?”铃梓笑了笑,“可惜,在我看来,你现在完全打不过他。”

  散兵显然没有听信她的话,只是轻描淡写地评价道:“胡说八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铃梓看着他,“你之前应该听过吧?他在璃月一个人就打败了达达利亚,说明他的实力远在他之上。虽说达达利亚的排名在你之后,但是你和空的实力还是相差甚远。”

  散兵垂眼看着她,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更况且,你和他不同。”她无视他的神情,无所谓的笑了笑,她伸出手抚摸上他左侧的胸膛,“因为你这里没有……”

  心。

  散兵的瞳孔骤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