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道成林这一程原本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本来缇芙琳只是想来试试看自己的运气好坏。

  结果刚从道成林回来,还没来得及煮一大锅蘑菇汤,刚到门口就碰上了包子店老板。

  中年男人带着一脸钦佩的表情给她递过来一封短信,告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位大师傅最近手脚有些不太干净,因为您说过要多多留意,咱们也就多关照了一点,谁知这一关照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老板神神秘秘道:“之前的料子损耗越来越多,可是自从咱们在店里的厨房安了一个假的红外线摄像头之后,这用料的多少,又忽然回到了之前的数字。”

  “那您这最后一局,打算什么时候设啊。”缇芙琳看这三顾茅庐的架势,这老板肯定不是单纯来找她叙叙旧的。

  “这不是就来找你盘算了吗,要是有空的话现在咱们就跑一趟如何?”

  老板满脸笑呵呵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个即将准备收网的老狐狸。

  两人说走就走,还没到店面,就看见。原本常年排着长队的店门口正陷入了一场争吵风波。

  “我是你们家多年老顾客了,这包子是不是原来的味儿,我能不知道吗?!”

  此时正在吵架的主人公是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大娘,手里还拎着一篮刚从市场买的新鲜蔬菜。

  老板赶紧上去劝架:“大娘你先别着急,我是这儿的老板,有啥事您和我说就行。”

  大娘一看就是真正的熟客,也认得老板,赶紧告诉他道:

  “我在你家都买了多少年的灌汤包了,结果一闻这味儿就不对,您给我个准话,您这店要是还想开,可不能用过夜的料儿啊!”

  中年男人自然连连点头称是,背手给缇芙琳比划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收网了。

  少女一秒都没耽搁,进屋直奔后厨,果然看见大师傅此时正在探头探脑观察外面的情况。

  忽然间有人闯进来,给做贼心虚的大师傅吓了一跳,不由得下意识放大了声音:“你是什么人?跑过来做什么。”

  看得出来他还是把表面工作做得很好,至少现在案板上的食材都是挺新鲜的。

  “劳动仲裁处,我们此次是过来视察老板有没有克扣员工的收入的。”缇芙琳递上自己之前伪造的名片,她可是早有准备。

  “没听说过呀……”大师傅此时心里犯嘀咕,转念一想,万一是自家弟弟懂得孝敬兄长了呢。

  于是还是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我这,也不太好说啊……”师傅一边佯装和老板关系甚好,不好说出自己的要求,却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这分配不均。

  少女没让他的算盘落空,顺坡下驴道:“那要不等今儿个您有空了之后,咱们俩好好聊聊做个记录?”

  等缇芙琳出来的时候,刚巧撞上老板也打算若无其事地回店里去。

  两人眼神交汇,缇芙琳比了个手势表示圈套已经设计好了,现在就等鱼儿上钩了。

  刚过午时,刚获得了一个新身份的缇芙琳换上了一身新行头,和刚从包子铺下班的大师傅面对面坐着,桌子上面摆着一支录音笔。

  “方便透露一些内幕消息吗?”缇芙琳手里拿着刚买的本子和水笔,专业程度努力向工作人员靠拢。

  “这具体的我也不好说,老板这么些年也算没怎么亏待我……”大师傅抿了一口茶,并没有上来就控诉自己的黑心老板。

  缇芙琳没有揭穿他的最终目的,赔笑道:“您放心,全程保密和稿费酬劳都会第一时间打给您的。”

  “啊,我这也不是不信任你们的专业程度,那我就象征性说上几点吧。”大师傅斜眼瞥了那桌上的录音笔,“这玩意儿一定得开着吗?”

  缇芙琳状似无辜地点点头。

  “行吧,懒得和你们计较。”大师傅眼看自己的架子终于拿捏到位,终于进入了正题。

  他的言辞冗长又多语气修饰,缇芙琳艰难地从中提炼有用的信息:

  大概就是觉着自己劳苦功高,店里的利润怎么说也该分自己一份,而不是全权交给他自家孩子接手。

  “那他也太不像话了,您这也能忍下去?!”缇芙琳低头打开本子,不经意吐槽一句。

  没想到恰好引爆了对面人的情绪高潮点,对面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愤愤道:“可不是吗,得亏我不是个傻的,不然可真就白干一辈子了。”

  “怎么说?”

  “反正他现在已经把一些事务交由那小子了,我只要稍微在后勤上为难一番,他自然就要估量一番自己还能不能退休了哈哈哈!”

  大师傅说到高兴处,自然想要听众也配合一下。

  刚准备开口问问旁边人能不能理解个中逻辑,却忽然注意到包厢角落里那个一直没走的服务生脸色有些奇怪。

  “你抬起头来我看看,对,说的就是你。”师傅看着被点名的服务生抬头,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他这才放下心来。

  被点名的服务生坐回椅子上,上衣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明明灭灭,显示“正在通话中”。

  等到酒足饭饱以后,缇芙琳寻思应该没什么要问的了,于是收起了录音笔,优雅起身说道:

  “我该问的都问完了,刚好给您介绍一位朋友,相信你们俩一定很合得来。”

  于是包厢门缓缓打开,姗姗来迟的老板一脸自然地同众人打了个招呼。

  尤其是对面已经大脑一片空白的大师傅:

  “最近我打算自己单干,开一家灌汤包店,不知您意下如何啊。”

  缇芙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结果还没逃单成功,就看见少年也在,脸上还带着一丝落寞的神情。

  “怎么了,因为被背叛难过了?为此感伤可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该有的态度。”

  缇芙琳开口调侃一句,动作却很诚实地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

  “也不是,我其实早就有预感了,”少年闷闷道,“只是猜测被证实之后总是有点难过的。”

  “不说这个了,上次遇见的稻妻少年给我来信了,说是你的玉佩调查情况有进展了,不过你需要本人去一趟那边。”少年眼里难掩对那位游历四方的剑客的敬佩。

  缇芙琳都快忘了那块玉佩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也不知道玉佩上法则的诅咒还在不在。

  “我不日就会出发,刚好可以去拜访一位故人。”少女愉快答应下来。

  见对面人支支吾吾,一看就是还有话要说,她善解人意地多问了一句:“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换来少年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看来他非常愿意,成为缇芙琳开发稻妻跨国旅游业的第一位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