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取记忆的话还是草神的权能比较好用,但褚师于期现在可以做到使用深渊侧属于记忆的权能。

  就像当初复刻钟离契约的权能一样,甚至因为实际感受过地脉里意识和元素力的流动,这个操作对她来说并不难。

  不打码自然不可能,于是褚师于期直接把最近二十年的一刀切了,虽然二十年这个数字和两百年比起来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却是褚师于期最繁杂的一段人生经历。

  除去这二十年的部分,她的经历坦荡到无所谓让任何人观看。

  属于记忆的光球从褚师于期手上交到了胡珏手上,如同水渗进砂子里一样,光球消失在了胡珏的身体里。

  这次褚师于期注意到了,在迅速查看了一遍后他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

  像是在转移话题一样,胡珏笑了笑看向了她。

  “其实我想要你的记忆还有另一个目的——在听空讲过没有被改变的故去后,我的记忆就有混乱的倾向。改变过去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毫无痕迹的事情,种种遗留下来的矛盾都无法解释。

  “这种矛盾感会让我感到很难受,一种……嗯,难以形容的烦躁和虚无感总是困扰着我,这让我对其他事物的真实感也开始产生了怀疑。

  “这种倾向似乎不太好,但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改善方法,最后我想到了你,你的话,我是会完全相信的。”

  丝丝阴冷的感觉缠绕上褚师于期的脊柱,原本只是愧疚的心情此刻无处可支的崩塌了起来。

  他需要的不是褚师于期的记忆,而是他的阿于,内心的空洞和虚无没有人弥补总会坍塌的越来越大。

  这种情况她再熟悉不过了……

  而胡珏看着理解了他话中含义的褚师于期闭上眼睛久久没有睁开,似乎是挣扎了许久,最后她抹去了眼睛中的一丝犹豫认真的看向了自己。

  “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是为了我吗?”

  胡珏知道她一向直接,但这一句直捣黄龙的话还是让他感到一种被噎住般的哭笑不得。这时候要是骗她的话……她会不会恼羞成怒啊?

  “……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略显敷衍的话没有接上褚师于期的问题,原本直视褚师于期的目光心虚的悄悄移开了一点。

  “那我换个问题,”她没怎么表现出在意,或者说接下来这个问题才是她真正的进攻,“如果我注定活不了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原本视线偏离了一点的胡珏目光又移动了过来,明明是被要求一同赴死,他却一副格外爽快的模样。

  “当然,难道你以为这能吓到一个已经寿终正寝的人吗?”

  褚师于期摇了摇头,“和寄宿在我的剑里面时不一样,现在你是真的复活了,嗯……合法的。”

  胡珏在褚师于期下意识加上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神暗了一瞬,继而像是没有都没有发生一样笑了笑。

  “我不这么认为,人的一生,能有一百年已经很知足了,对我来说现在站在这里都只是为了了却一些身后的遗憾而已。你……是想解决提瓦特的深渊,或者说是禁忌知识的问题吧?”

  除了多托雷没有向其他任何人提过,但胡珏和钟离的话应该多少猜到了,褚师于期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战胜天理可能并不是最困难的事情,天理已经在衰弱了,就算不是现在,未来也会有新的王座诞生,但是深渊的问题却自始至终没有解决。

  “只要向外探索就一定会触碰到宇宙,只要触碰到那未知的力量并尝试理解,禁忌知识就会又一次出现在提瓦特。

  “他会登上王座,而我,会带着深渊的力量暂时远离这个世界。”

  根本没有完全杜绝的办法,千万年后这股力量依旧会渗透进来,但现在将它的浓度降低的话最起码可以保证提瓦特几千年内不会爆发大规模的深渊污染。

  而在这个安全的间隙,多托雷或者说其他的学者可以研究出让人类全部过渡为理型的办法。就算深渊倾泄到提瓦特让这里变成一片末日的景象,那时候的人类依旧能够在末日下生存。

  “只是把深渊的力量带离提瓦特……这样的事情就非要牺牲你不可吗?”

  褚师于期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表情都勉强了一些。

  “没那么简单。”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却不愿意再说些什么了。

  胡珏看着她从地脉中消失,自己也从半意识半实体的形态回到了现实。睁开眼睛,自己面前就是记录着一切发生过的事情的世界树。

  刚刚能够那样自如的通过地脉与褚师于期见面,这其实已经说明了胡珏现在可以使用地脉进行传送。

  下班后又和执政官谈了谈枫丹和璃月商业合作的那维莱特刚走到自己家门前,就感知到自己家里有了不请自来的客人。

  与此同时,回到至冬的褚师于期马不停蹄的带着空直接去见了他的妹妹。

  谁都没有准备好,结果被褚师于期啪的凑一起了,两个许久未见的人居然都看着对方不说话。

  褚师于期干脆坐了下了,吃着一旁深渊使徒递上来的果盘直溜溜的盯着两个人。

  互相对视到眼睛有些发酸,最后还是在荧的主动下两个人都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她动作有些狂放的抬手指向了褚师于期。

  “为什么你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啊?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这里可是深渊的老巢!”

  褚师于期手里的葡萄被咔的咬破,汁水和果肉冒了出来。

  [深渊的老巢啊……要是爆发战争的话,地点就选在这里好了]

  “我是来和你商量合作的,提瓦特需要你们的力量。”

  来自世界之外的双子星都拥有极其特殊的体质和能力,就像空在触碰神像后可以使用元素力一样,荧也同样拥有可以同时使用七元素的特质。

  “拿到原初权能的钥匙正是七合为一的纯粹元素力,而这只有你们两个可以做到。你们的敌人也是天理不是吗?我们来联手如何?”

  褚师于期大概没有察觉到,但被她丢在深渊里的空和自己的妹妹荧都注意到了。

  “她怎么这么着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她一样。”

  空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担心,“应该不是无缘无故的,但她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这个问题冰之女皇也问过我。”

  空回想起了自己被队长带到至冬时和冰之女皇的对话,她说有一个任务只有他能完成,现在看来就是褚师于期刚刚说的让他和荧去夺取原初权能的事情。

  当时空问了冰之女皇,如果没有他,这个计划又要如何实现,那个时候女皇笑的很微妙。

  她说,“当然要交给我最信任的孩子,但是……不知为何,她最近似乎太过于急切,你知道原因吗?”

  空没有一丝头绪,但是一向很少出错的预感让他一直放松不下来。

  世界式已经算出了必定毁灭的未来,想要改变这一切需要的就是一个变量,如果这个变量就是自己的话,空确实愿意为了这片大陆上的朋友使出自己的全力。

  离开深渊的褚师于期一直等站在璃月的土地上都还没有摆脱那种被盯着的感觉,阴冷的、深邃的、专注的。

  本来是想等着风带走这股阴冷的气息,但现在璃月也入冬了,西北风从大陆内部呼呼的吹过来。

  褚师于期主动驱动了挂在自己剑柄上的那个钟离血凝成的金色珠子,抬脚看了看周围还准备找个地方坐下,结果一转身钟离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似乎是看到了她现在不合时令的衣服钟离皱起了眉头,但没有办法,她现在的温感确实不能和正常人相提并论。

  钟离抬手就准备拉着她先回到洞天,但刚刚还想着找地方坐下的褚师于期这时候反而制止性的按住了钟离的手臂,抬头的时候露出一个决绝的笑容。

  “不留了,话说完我就走。”

  说着她拿出一个袋子放在钟离手中,钟离当场拆开,发现里面是红蓝两色的宝石。入手温热,如同在跳动一般。

  “这是权能的具现化,分别代表创生和死亡。我寻找了许久这个身体的弱点,最后发现深渊的权能是能够被分割出来的,而这两颗宝石和我依旧存在联系,大概就是像我心脏一样的存在。契约照旧,不过这次可以明确一下条件。”

  她的眼睛里有些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钟离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但那大概不是害怕,而是不舍。

  “如果深渊的意识控制了我,你需要在那个时候破坏[心脏],然后不要在提瓦特,到宇宙深处杀死我。”

  天理本身没有意识,其维护者才是真正践行天理的人。原本深渊是没有这样的意识的,它似乎只是纯粹的一股力量,只有使用人的区别,自己本身并不在乎被怎样使用,但在不久前这种情况发生变化了。

  无处不在的视线都在注视着褚师于期,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让她用深渊的力量去占领提瓦特。

  之前深渊没有意识的时候提瓦特人尚且一点承受不了,更不说现在深渊生出了占领和破坏的欲望?

  或许深渊一开始选中她,就是想让她和天理的维系者一样维护深渊的秩序和统治,但不巧,她的自我意识一直不太支持深渊秩序的运行,而现在它打算自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