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拉遮光窗帘,早上的阳光从朝向最好的房间也就是主卧的窗户射了进来。

  刚开始于期还能背对着或者拿手臂遮着光继续睡觉,但一段时间后窗户外传来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响起的咔嚓声。

  面无表情的翻身下床,刷地拉开阳台上的门褚师于期朝院子里看了过去,一个橙色的脑袋正低着头在向日葵中间小心翼翼的割断一个个向日葵杆。

  “达达利亚。”

  青年应声转头朝着阳台上看过来,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带着的笑容和怀中的一大捧向日葵如同最璀璨的艳阳,蔚蓝的眼睛在至冬澄澈的天空下绽放出绝美的光彩。

  从深渊里或者爬出来,成为最年轻的执行官,达达利亚的未来充满可预见的欢声笑语与祝贺——当然前提是女皇的计划能够成功。

  既然睡不下去了于期就收拾了起床,厨师也正好在这个时间到了门口。看着待在院子里的达达利亚他的表情有些意外,做早饭的时候多加了一份至冬传统早餐。

  黑面包、布林饼、香肠、牛奶和水果——和于期需要开火大动干戈的饭餐不一样,几乎都是现成的。

  于是在她还在等待的时候,阿琳娜和达达利亚已经吃了起来,似乎是看她没有饭吃太可怜,达达利亚托着自己的侧脸叉着一个圣女果送到了她脸前。

  看着情报的褚师于期沉默的抬头看向对面的达达利亚,坐在她身旁的阿琳娜已经开始咳嗽暗示了起来,但这个刚刚顺眼了没多久的家伙还是没有理解自己小伙伴的意思,直到褚师于期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核善的笑容。

  “别把你用过的叉子递给我,小心下次它出现在你的屁股上。”

  达达利亚圆圆的眼睛瞬间提溜圆了起来,不可置信和怀疑的神色在里面闪过。

  “你嫌弃我?你和我接吻和摸我腹肌的时候可没嫌弃我的口水和一身汗?!”

  阿琳娜瞳孔地震,被一片面包噎死在了嗓子里开始震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在收到褚师于期和达达利亚同时的注视时她脚下一软直接滑进了桌子下面。

  褚师于期收回了自己看着阿琳娜的目光,抬手抓住了达达利亚递过来的叉子,连带着他的手一起握紧让他无法收回,下一秒咬下上面的圣女果后直接起身一手按住了达达利亚的肩膀,动作就像接吻一样将圣女果送进了达达利亚嘴里。

  刚刚还一副脸皮厚的厉害的达达利亚直接呆呆地脸红了起来,褚师于期眼中暗沉地涌动着难以分辨的情绪,像是安慰人一样姑且勾起嘴角笑了笑。

  “不要搞错了,重点在于只有我能给你选择。”

  这句话瞬间把达达利亚的记忆拉回到了在璃月看烟花的那天晚上,那时候他问“叫了下次还能亲吗?”,那时候褚师于期回答的就是“你没有选择。”

  这样说来……确实都是她主动的时候好说话的多。

  咬破嘴里的圣女果咽下,达达利亚的神色也平静了下来,鲜有的露出了思考的神色,他的语气听不出悲喜。

  “于期是希望我就像你的小狗一样听话,呼唤的时候会凑到你的身边,不呼唤的时候就乖乖待着的那种人吗?说起来……狐狸确实是犬科呢,这就是你对我的期待吗?”

  阿琳娜在桌子下瑟瑟发抖,她在考虑待会要是褚师于期和达达利亚打起来了自己要从那条道路逃跑,或者自己身边有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能让她给达达利亚后脑勺上来那么一下。

  小狗怎么你啦?没见过自己愿意当小狗的吗?汪!

  褚师于期眼神柔和了许多,但嘴角的笑意看起来十分诡异,她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对面的达达利亚,有一种隐隐跳跃着的兴奋在她的周身环伺。

  “没错,你可是我的理想型,无论是外貌还是……叫声。”

  达达利亚瞬间脸黑了起来,但凡这句话说的早一点都能让他心跳快上几分,但现在这句话里面的外貌会让他联想到品相和皮毛,叫声……这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叫床的时候谁会特地用叫声来形容人类的声音。

  有点变态,喜欢这种东西能撤回吗?

  达达利亚的目光脱离了褚师于期的整体,第一次用有些不礼貌的视线打量了起来。

  睫毛好长,鼻子也很可爱,嘴唇薄薄的但是颜色很鲜艳,看起来很好接吻的样子……

  啪地一声达达利亚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耳朵明明已经红了起来,但指缝间透出的他的眼神却充满进攻性。

  “但可惜,我不会是只听你命令的小狗的,你想要我的时候我会想要你,你不想要我的时候我还是想要你,现在把我当狗养,但我只会成长为一匹狼。”

  达达利亚的表情很认真,但褚师于期只是照常的笑了笑,“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很可爱。”

  达达利亚成为执行官时分配到的房子也位于市中心,当天晚上就离开了于期家里回到了自己家,但在离开之前特意叮嘱了阿琳娜不许把其他人安排到他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

  褚师于期回来后的第三天,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女士]洛厄法特的葬礼正式开始。

  所有的执行官,除了已经跑路的散兵和博士的那些切片,所有人都到场了。看着少有的盛大场面,褚师于期居然产生了一种在愚人众里死的越早越好的想法。

  这么想着她也轻轻说了出来,站在身边的多托雷好奇的询问。

  “为什么?”

  大部分的执行官听力都不错,在多托雷问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或有意无意的安静了下来,褚师于期尾音上扬、略带兴奋的话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因为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为你们收尸了啊……”

  期待她能说出什么好话的其他人此刻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只有多托雷愉悦的笑了笑。

  虽然说出来的话又成功的惹了众怒,但其他人还是知道褚师于期想要表达的意思的。

  就算他们是因为各自的目的汇集在至冬,未来也有可能分崩离析、反目成仇,但最起码现在,他们确实是以同伴的身份一起站在这里,为他们孤独到只剩下自己的好同伴——罗莎琳,送上最后一程。

  不管其他人是否相信,就算是为罗莎琳的死亡贡献了一点名为见死不救作用的褚师于期,此刻的她也是真心在为罗莎琳祈祷的,希望她下辈子不会再被怒火燃尽,其余的,无论是神明还是故去的爱人,都将湮灭在时间里。

  不知道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到时候又能留下几个呢?

  市长放弃了自己的KPI,带动全国集体为罗莎琳停工半日用来缅怀。达达利亚也不黏在她的身边了,等到葬礼结束褚师于期就准备返回自己的家里。

  此刻的至冬少有的下起了雨,就像是在为罗莎琳哭泣,阿琳娜十分有先见的带上了伞,但此刻的褚师于期却被堵在了冬宫里。

  “呦,最近在哪发财呢,潘塔罗涅大人?”

  昨天刚在璃月被截了一笔生意的潘塔罗涅:……

  看着面前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的褚师于期,她的表情里带着浅浅的挑衅,明明有着一张得天得厚的脸,此刻却对他没有一丝好颜色。虽然这也是她的正常发挥,但潘塔罗涅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那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惯我,于期?”

  褚师于期把头歪向了另一边,眼睛里浮出淡淡的疑惑。

  “这有什么问题吗?”反正她平等的看不惯执行官里的任何人。

  潘塔罗涅向前走了一步,就是这一步让褚师于期脸色瞬间冷了许多。如果说刚刚的挑衅只是浮于表面的打招呼式的日常,那现在就是她直白的表露出了自己的不喜。

  潘塔罗涅无奈的笑了笑,“你看,我想说的是……为什么你格外讨厌我?明明我们应该才是关系最好的人不是吗?”

  但现在和她走的近的从多托雷到达达利亚再到其他人,他潘塔罗涅都没有排上号。他们同样来自璃月,他能明白她对于许多事情的坚持,但她仿佛天然的、不讲道理的从一开始就把他打入了讨厌的阵列。

  褚师于期手指在手臂点了点,窗外的雨声沙沙的,一道闪电摇晃着照亮了潘塔罗涅的脸。

  诚如他所说,他有同她一般的黑发,同样柔和的五官,从小听着同样的故事长大,说着同一种语言……璃月人更是看中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情节,潘塔罗涅最初可能也想过和她搞好关系——但她讨厌这个男人。

  原因很简单,他真正做到了璃月人口中褚师于期所做的那些事情,他是刻晴讨厌的愚人众,是魈厌恶的背叛者,是试图颠覆钟离的人,他看似温和的面孔下是一个人类疯狂的模样。

  正是因为他们在某些方面可以互相理解,所以褚师于期厌恶他。就像现在,他立在她的对面,就像一面镜子,让她时刻记着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回到那个地方。

  “就这么在乎我的态度?”

  姗姗来迟的雷声和褚师于期的声音一起响起,但潘塔罗涅还是听清楚了她说的话,丝毫没有勉强的迹象他点了点头。

  “我不仅在意你的态度,还在意你和摩拉克斯的关系。”

  褚师于期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暗藏的危险,潘塔罗涅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那一瞬间他身上柔和的气质全部不见了,只有眼睛中的一抹清冷格外清晰。

  短短一瞬后他又笑了起来,将刚刚那种危险再次隐藏到了自己天然具有误导性的外表下。

  “我想要你和我一起,一同堕落,一同永世不得翻身,你和我——谁也别想回到那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对之前的剧情做出一点修改,之前设定了胡珏在剑里面一直都可以知道外界的情况,但是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哭)当时这么设定是因为准备走剧情线,于期基本不会和几个男主有过于密切的接触,也就不会伤害到胡珏,但现在真的有点控制不住,甚至想写的酱酿的事情还有很多。

  所以现在要修改成胡珏不是随时都可以感知到外部的,他只是能够共情到于期的一些强烈的情绪,于期在内心呼唤他要他看的时候,他可以集中力量知道外部发生了什么,这样于期能自由恋爱,也不至于让胡珏尴尬和伤心。

  作者菌其实不是纯爱党,挺喜欢恩那啥批,乙那啥女,all女主什么的,但是最初把竹马设定成了最美好的模样,现在心疼的要死。

  在本文里竹马的定位是白月光,白月光的杀伤力众所周知。于期想要爬出深渊、想要活下来,甚至现在为了璃月都是因为胡珏珠玉在前,她认为胡珏是最皎洁的那轮月亮,所以也想像他那样尽可能多为璃月做一些事情(但其实胡珏也是因为她才决心降妖除魔,所以两个人其实是互相激励,没有高下之分)

  胡珏不可能死而复活,所以两个人约等于没有未来,他和于期走向he的方式就是终于等到了她然后一起前往往生。

  他很好,真的很好,正是因为这么好才知道生与死的距离没有做出什么逆天改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