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这是褚师于期来到这个地方的第一感受。

  不是人烟稀少,而是不存在任何人类。

  据说想要来到这里的正统方法有着十分复杂的祭祀,入口又恰好在珊瑚宫下方,每天都有上百双眼睛盯着。但只要有地脉存在的地方,传送就可以使用。

  直接降落在大日御舆周围,褚师于期抽出自己的剑曲指在剑身上弹了一下,金属的嗡鸣声在元素力的加持下传出去了很远。渊下宫里,许多常世之灵迷茫的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这一声嗡鸣直接打破了这里长久以来的寂静。

  十几秒后一阵不同的声波传来回来,和刚刚褚师于期制造的可以直接听见的剑鸣不同,传回来的声波是人耳听不见的,但这种频率会让普通人感到身体不适,那群没有实体的常世之灵们是感觉不到也无法得知声音的来源的。

  褚师于期则是在察觉到的时候马上进行了传送,位置精准到直拳出击正好是多托雷那张欠揍的脸,如果不是他躲开的及时,下一秒他就能用自己的脑浆粉刷这里的墙面了。

  大概是因为刚刚还在做实验,他身上穿着白大褂,脸上没有带那张尖嘴面具,在侧头躲避的同时他被逼到彻底靠在了墙上,但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靠着墙稍微下滑了一些,腿微微弯曲着保持在和褚师于期差不多的高度。

  “这可真是热情的打招呼方式,看来你的身体状况还不错?”

  褚师于期从墙壁里拔出了自己的手,在准备收回的时候被多托雷抓住了手腕,虽然下意识的力道有些紧,但他的神色明显是在通过脉搏探查她的身体状况。过去他也曾经无数次用仪器检查过,但这种把脉一样的方式还是第一次,而好巧不巧的,褚师于期对把脉有点阴影。

  啪地一声,在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强行从多托雷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即使多托雷的指甲有修剪过现在也不长,但暴力的反抗还是让她的手腕上多了几道没有出血的红痕。

  多托雷无辜的摊开了自己的双手,这个动作换做在至冬的那个他来做只会显得惊悚,但现在眼前的这个切片是不到二十五岁的青年人,一个装成熟和装可爱都游刃有余的年龄。

  他似乎把褚师于期刚刚的拒绝当成了防备,从善如流的放弃后操纵了一下一旁的镜子,几秒后褚师于期感到镜子变成了一个连接其他空间的媒介——就像是洞天一样,是独立于这个世界存在的一个芥子空间。

  多托雷率先走了进去,在整个人已经穿过去后他朝着空间外的褚师于期伸出了自己邀请的手。

  握是不可能握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褚师于期跨步跟着走了进去,把多托雷的手晾在了一边,而他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收回手后走到了自己的监测仪器前——这里又被他改造成了一个简易的实验室。

  随意的摆弄着,多托雷拿起一根试管晃动了一下,原本像是红色血雾一样的颜色迅速变得清澈了起来。

  “特地引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做实验?”

  背对着褚师于期的多托雷嘴角上扬了一些,晃了几下手中的试管又重新插回了试管架上,声音没有刻意的去营造一些压迫感,但毕竟还是成年好几年以后的切片,比起上次在蒙德遇到的那个只有十几岁的要难看透多了。

  “当然不是,只是看你刚刚那么排斥,我在思考要不要现在邀请你开始检查——你想知道的事情,检查的时候我会顺便告诉你的。”

  褚师于期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实验床,不出意外多托雷这两天就是在这个窄窄的床上面休息的。因为一些利益关系,他们之间是存在合作关系的,而这个所谓的合作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就是褚师于期要作为实验样本被多托雷研究。

  她的身体素质、元素存量,甚至连寿命都不可思议的在从深渊回来后发生了变化,她到至冬有二十年,多托雷对这种体质的研究就有二十年,某种程度上他是比褚师于期自己更了解这具身体的人。

  “长话短说,我赶时间。”

  多托雷转过身来身心愉悦的走到实验床边调整了一下角度,让褚师于期可以靠在上面。

  “当然当然,我知道你讨厌被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

  说着他把一旁仪器的探测头连接到了褚师于期的手臂和身上,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只透明的药剂,在她的注视下缓慢的推进了她的身体里。

  “神明的血液——其实最开始我想研究的并不是这个对象,比起这个我对一些只有神明能做到的技术更感兴趣,如你所见,那个匣子上的封印才是我的作品。但在一个月前,我的实验发生了一点意外,这让我偶然间提取出了一种本身蕴含能量的液体,这就是你手中神明血液的前身。”

  指尖有些发冷,褚师于期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皱了皱眉,她对大部分的毒素都具有抗性,多托雷也不是没有试探过她对毒素的承受能力,但感受着现在手指尖的微凉,她突然感到一种不踏实的感觉笼罩上了心脏。

  多托雷握住她的手抬了抬,在他触碰到自己的时候褚师于期甚至感觉他的体温有些发烫,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那事实就应该是她的体温正在骤降。

  刷地看向弯腰注视着自己的多托雷,他一侧微长的头发垂了下来,褚师于期的手臂猛地用力想要拉住他的衣领,但下一秒就被多托雷强硬的按下去快速地用皮带绑在了床边上。

  而褚师于期却因为刚刚的那一下用力突然感到了一阵头晕,刚刚还停留在指尖的冰凉也瞬间蔓延到了后背和全身。眼前有一瞬的发黑,褚师于期摇了摇头试图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多托雷,但他的身影在她的眼中居然出现了强烈的重影。

  “多托雷!!”

  褚师于期的瞳孔有些发散的看着眼前的人,在她极其愤怒的吼声响起的时候,多托雷那对她来说有些烫的手指移到了她的脸上。

  “不用这么惊讶,你今天不也是冲着杀我来的吗?我亲爱的小白兔?”

  他的声音里瞬间多了一些癫狂,这反倒让他更像多托雷了一些,刚刚那个清新又礼貌的人现在想起来简直不对劲极了!

  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手部已经冷到有些失去直觉,试图弯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下一秒她听见了熟悉的碎冰的声音。

  余光朝着自己的手上看了一眼,从指尖开始已经凝结成了她熟悉的冰。

  “只是一点扰乱元素力的药剂而已,只是你本身的冰元素力更加强大,照现在这个速度泄露下去,也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彻底释放完,当然,那个时候你清不清醒还不一定,但活肯定还是可以活着的。”

  “于期,”他饶有兴致的叫着褚师于期的名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做检查这个借口吗?”

  不清楚的身影这样问道,而这个问题自然的将她的回忆拉到了过去的某一个片段,此时此刻的状况恰好与那时有些许的重叠。

  她的手瞬间握紧,本来因为低温已经应该已经断裂的皮带此时却依旧发挥着作用。

  她无力的手臂上出现了用力调动肌肉的迹象,在强行爆发绷断束缚的皮带后,她瞬间暴起掐住了多托雷的脖子,而此时的多托雷不躲反进,胸前和她的距离越来越小,一只手压制着她阻止她起身,在她已经意识到要发生什么进行躲避的时候,多托雷滚烫的唇和她重合了。

  如同烈焰一般,他先是好奇中带着试探地轻轻接触了一下,而后马上就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发展成了与十九年前一致的情况。

  压制、掠夺、探索,失温、头晕、目眩,他在刻意的与褚师于期抢夺呼吸,越是挣扎就越是让他兴奋,也越是换来深度的侵略。

  褚师于期松开了自己的手,原本愤怒而怨恨的眼睛闭了上去,体内的元素力依旧在飞速的流失,她干脆放弃了控制,转而集中注意力驱动了隐藏在体内的另一种力量。

  刷地睁开眼,抬臂阻隔多托雷胸膛的同时直接抬脚朝着他踹了过去,这一下结结实实的踹在了他的腹部,让他倒飞着撞碎了一面墙壁之后,脚下滑行了六七米才彻底停了下来。

  褚师于期后知后觉感到嘴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出意外看向多托雷的时候他正伸手按着自己的嘴唇,在察觉到褚师于期的目光时他放下手看了过来,嘴唇上没有出血点,被咬到的地方应该是舌尖。

  “你的反应如我想象中一般可爱,我们在这方面的爱好还是很相似的不是吗?”

  褚师于期的回答是抽出了自己的银刺蔷薇,使用并不完美适配的力量压缩在剑身之中,在多托雷露出警惕的表情闪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剑身上的光芒消失了一瞬,下一秒就如同跳跃了空间一样直接延伸出去击穿了多托雷的左胸。

  “还好……做了一点准备。”

  低下头的多托雷嘴角溢出了鲜血,手腕反转之间一颗水系邪眼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那是他刚刚从褚师于期的身上顺出来的,但心脏被破坏可不是……嗯?

  多托雷正在被治愈的左边胸膛里并没有心脏的身影,在褚师于期意识到他做了什么的时候想要将剑横扫的时候,多托雷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又直接消失在了渊下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