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从杂物间里找出来的。
杂物间虽小,安全设施却一应俱全,她甚至找到了灭火器,这才得以从长廊冲进火海。
沈从宴面容冷峻地摇摇头,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我看着,你先下。”
这次许星宁却没有轻易让步。
她坚定地回望着他:“不看着你安全落地,我不会走,如果你非要和我在这个问题上僵持,那我陪你一起死。”
他本就失血过多,伤腿更是导致他自身都行动不便,她不论如何不会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身后,经受不住烈火的炙烤,分割内厅和露台的玻璃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裂纹迅速在玻璃面板上向四周蔓延。
许星宁没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飞快环视一圈后,手脚麻利地将绳子一端固定在承重柱上。
然后,她不由分说地帮替他穿上安全带:“再说了,就两层楼的高度,实在不行我跳下去也不会死。”
调好松紧度,她迅速朝外抛出速降绳,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态度强硬地扣上了8字环。
此刻,许星宁无比感谢曾因剧情需要,在剧组认真学习过安全绳使用方法的自己。
这一系列看起来琐碎的流程,前后也不过花了一分钟。
做完这些,她抬眼看着他:“沈从宴,我是生是死,决定权交给你。”
那双溪涧般清澈的杏眼,此时写满了笃定。
沈从宴深知再拖下去,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枪伤导致的剧痛在逼近的火焰面前已算不得什么,他拉着许星宁抬脚便往露台边沿走。
“我一落地就把安全带拉上来,记住了吗?”
见许星宁点头,他撑着高度到胸口的平台,咬牙用力一跃——得益于平日健身的臂力,纵使艰难,到底是翻了过去。
水泥和油漆砌成的墙体已经有些烫手,他不敢再多耽误一秒,双手抓着安全绳,放任身体的重量坠着自己往一楼掉,几乎没有任何缓冲。
他飞快拖下安全带,拉着安全绳摇了摇,示意楼上的人:“宁宁,拉上去!”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安全带随着绳子往上升。
他一颗心仍不敢落地,眼见安全带被拿进露台的瞬间,耳畔传来一声清脆的巨响。
玻璃炸了!
沈从宴从未这样狼狈过,发梢末端被火漂得蜷曲,脸上身上脏污一团,衣服也破烂不堪。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他那一刻失序的心跳。
整个人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一颗心悬在虚空没有实感。
安全绳那端没有任何动静,抬头甚至能看见从露台不时窜出的火光,他撕心裂肺地喊道:“许星宁!!”
没有任何回应。
行动远远快过思维,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已然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跑过去。
他真该死,他怎么可以真的把她留在那儿!
那样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就连给伤口清创都不忍多看两眼的胆小鬼,现下却要独自面对吞人的烈火。
沈从宴满眼只有冲天的火光和前方大敞的,通往屋里的那扇门。
头一次知道肝肠寸断是什么滋味,可心绞痛的感觉甚至来不及传达给大脑,他只有一个念头:救她出来,或者,和她一起死去。
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他都会陪她一起。
只是才跑出去几米远,身后便传来“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沈从宴身形猛地一僵。
如同慢动作定格,他缓缓转过身,看见许星宁仰躺在地,抱着一边胳膊身体蜷曲,似在极力忍受疼痛。
沈从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折身回到她身边。
“宁宁,摔到哪里了,哪里疼你跟我说。”
他把人抱在怀里,一颗碎得稀巴烂的心好不容易因为她还活着重新拼凑起来,又在下一秒看她拧着细细的眉毛痛苦□□时,被揉成皱巴巴一团。
“不怕,不怕……”
担心弄疼她,他不敢动她左手臂,只能将她右手搭在肩上,吃力地想将她背起来。
在这过程中,许星宁睁开了眼。
她只觉整条胳膊像是骨头都碎过一遍,原来真正痛到极点,是连呼痛都发不出声的。
那句“别怕”,熟悉得让人心安,她的目光对上沈从宴的脸,这才发现,口口声声让他别怕的人,嘴唇都在轻微发颤。
她费力地拍了拍他肩头,竟还有力气笑:“还、还好,我摔的不是腿。”
他们一个伤了腿,一个摔了手,正好互相扶持。
她缩回那只没有大碍的手,将掌心在他眼前摊开,有些委屈地撅了噘嘴:“沈从宴,好疼啊。”
她来不及系安全带,在玻璃炸裂的瞬间,本能地伏低身子抱头蹲在了墙角。
等冲出露台的火势稍小一些,她才翻身越过平台,紧抓安全绳滑了下来。
因为下降速度过快,手心和粗糙的绳子擦出火辣辣的痛感,行至中途,她脱了力,手一软,终是不可控制地坠落在地。
沈从宴垂眼,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掌心肉,抓过她的手,耐心地替她吹啊吹,恨不能将她浑身的痛楚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把她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脏……”
血迹混着不知名的污渍,许星宁下意识就想抽回手,却在下一秒,对上沈从宴泛红的眼眶时噤了声。
相识这么多年,哪怕是他在生日宴上被沈望为首的坏孩子打得头破血流时,她也没见他掉一滴泪。
“沈从宴,你——”
她有些心慌意乱,想叫他别哭,话说得急反被呛得剧烈地咳了几声,咽了咽口水,她急忙安慰道:“你别哭呀,你看,我们都幸运地活下来了……”
更幸运的是,她已经掌握了让沈乔南伏法的充足证据。
害死许父的真凶她找到了,害死沈望的人,她也找到了,她一桩心愿得以了却,沈从宴也终于不用背负外人乃至沈老太太的白眼,度过余生。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几米开外的雕花铁门前却出现两道去而复返的人影:“星宁,你没死?!”
是沈乔南的声音。
他原是和大块头出去等司机回来接,大火会烧掉他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眼下他需要赶回公司,想办法制造不在场证明。
可到底是有些不安,所以他带着大块头折返回来,想确保大火已经烧到一楼。
没想到,他以为已然葬身火海的两个人,竟都逃出生天了。
许星宁没死??
太好了,他并不想要她性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也就意味着拿到星盛的那部分股权,无需太过麻烦了。
他迎上前:“星宁,你知道吗,我刚才真的为你难过……”
他一心想将人抢过来,没注意到沈从宴眼里的滔天怒火。
沈乔南!
他差点儿害死了他在这世上,唯一所爱。
沈从宴攥紧拳头,在沈乔南即将走近的刹那,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猛地将他扑倒在地。
沈乔南察觉到危险,条件反射地摸向怀里的枪,只是晚了一步。
一拳砸下去,沈乔南被打得歪过头,嘴角渗出鲜红的血丝,他还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迎面又是一拳,钝重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大脑空白了好一瞬。
但这不算什么,很快,脖子被人狠狠掐住。
沈乔南开始拼命挣扎,试图从那双有如千斤重的铁掌下逃脱。
这种窒息感他经历过不止一次,可只有这次,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死亡的临近。
沈从宴是真的铁了心要杀他。
大块头看着骑在他老板身上那个男人像是疯了,脚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他没有选择近身肉搏,而是飞快绕过去挟持了许星宁。
“放开我老板!”他粗声粗气地喊。
沈从宴不予理会,这一刻,他只想掐死沈乔南。
他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包括那段肮脏的视频。
他了解许星宁,他不要她日后每看到这副丑恶的嘴脸,就被铺天盖地的屈辱感淹没。
手下用力到极点,任沈乔南如何捶打,他纹丝不动,或许用不了半分钟,他就会窒息而亡。
许星宁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看沈乔南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恍然明白他做了什么,在紧要关头急忙开口:“沈从宴,你冷静一点!”
音量不大,却如同一盆凉水兜头而下,瞬间让人清醒过来。
大块头见状,跟着附和:“放过我老板,否则我弄死她。”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沈从宴眯起眼眸回过头,手下力道也松了一半,沈乔南抓住空挡,手快速地伸向内袋。
只是刚把枪从怀里掏出来,还没来得及举起它对准沈从宴,铁门的方向便再度响起一声暴喝:“小心!”
沈从宴闻声回过头,恰好将沈乔南的小动作收进眼底。
他眼明手快,一把捏住他手腕,稍一使力,将骨头捏得咯吱作响。
沈乔南被卸了力,手一松,枪掉在了地上。
沈从宴抬手又是几拳落下,咬牙切齿道:“东西呢!交出来!!”
沈乔南纵使已经鼻青脸肿,却仍是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想知道?”
看着沈从宴眼底燃烧的火苗,他失心疯般笑出声:“你永远、永远别想拿到,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睡了二嫂——”
下一秒,他噤了声。
沈从宴捡起掉在一旁的枪,枪口死死低着他脑门。
他浑身散发着森然冷意,一字一顿道:“有种,再说一遍。”
“沈总,对不起,我中了计半路被甩掉了,所以……”
方才在铁门处喊小心的男人走近,他手里也持有一把枪,只是枪口对准的,是挟持许星宁那个大块头。
将大块头从许星宁身边逼退,男人低眉敛目,对着沈从宴呈九十度鞠了一躬。
他深知这次失误有多致命,主动请缨:“拷问他的事交给我处理,请您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自青年时起便游移在黑灰地带,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最擅长的事之一便是逼人吐真言。
沈从宴看着身下半死不活的人,枪口再度往他眉心顶了顶。
沈乔南紧紧闭上眼。
不料,预想中的穿透并未降临。
顷刻,沈从宴撒开手,将枪扔给来迟的男人,随后站起身。
他动了动嘴,还没来得及交代什么,远处隐约传来警车出任务时的鸣笛声,似乎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很快让他确定这不是幻觉。
许星宁自然也听到了,她紧绷的肩膀蓦地一松:“是时雨他们找过来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快要得救了。
她记挂着沈从宴的伤,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医治,他那条腿,恐怕很难恢复完好。
沈从宴却蹙眉沉思着,听着愈发临近的鸣笛声,忽地轻笑一声。
他嗓音冷沉,跛着腿向许星宁走过去,话却显然是对沈乔南说的:“你这辈子,不会再有开口的机会了。”
沈乔南倏地睁开眼,吐出一口血水,质问道:“什么意思?”
火灾、枪伤,就像当年害死沈望后逃过了几次三番法检,就算到这个地步,他仍有自信逃过一场牢狱之灾。
沈从宴从裤袋里掏出一支手指大小的录音笔:“敲诈勒索、非法持有枪支,蓄意谋杀,还有——”
他阖了阖眼,到底没能将“□□”两个字说出口。
沈乔南意识到自己着了道,他没想过让沈从宴活着回去,所以对于当年的事,他并没有避讳。
前两项罪名并不足以要他的命,但两次蓄意杀人,足够了。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他决定在等到律师商量对策前,先装疯卖傻。
“……我还有证据。”许星宁单手撑地,站起身。
她低头,默默取下腰带后的两个表盘大小的东西。
一个是微型录音器,她和沈从宴想到了一处;
另一个,是定位器,这是时雨他们找过来的倚仗。
“这算哪门子证据,”沈乔南呵笑一声,“星宁,你忘了吗,窃听和被胁迫的情况下得来的录音,并没不具有法律效应。”
言下之意,他打算用“被胁迫”的名义为自己开罪?
许星宁冷静地摇了摇头,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条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的可怜虫:“知道为什么我会应约吗?”
沈乔南脸色变了变,原本清秀的五官因为肿胀变形,显得丑陋又可笑:“怎么,不是对二哥心灰意冷,打算转投我的怀抱?”
这话轻挑而冒犯,沈从宴垂在身侧的手再度紧攥成拳,可他还未有所动作,便被许星宁轻轻覆住了手背。
她缓缓开口,问:“如果我取得的这段录音,有其他证据佐证呢?”
沈乔南用拇指指腹擦去嘴角的血迹,半眯起眼眸:“哦?”
“你知道董博死了,或许也知道他有一部手机,但你一定不知道,手机里面,还藏了一张内存卡。”
沈乔南没说话,嘴角僵硬的弧度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忐忑不安。
许星宁轻描淡写地将最后一根稻草压下去:“你当初处心积虑删掉的那段视频,就在那张卡里。”
果然,沈乔南脸上仅存的几分强撑的笑意,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胡乱摇头,就着半坐在地上的姿势,不断往后缩:“不,不可能,你在诈我,你肯定是在诈我。”
指头被人捏了捏,许星宁侧目,接收到沈从宴投来的问询的一眼。
她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沈乔南之所以那么说,并非不知道那段录像的存在,相反,事发当时,董博帮人照看监控室,说是目击证人也不为过,所以他才将他关在精神病院这么多年,又给了一大笔钱堵他的嘴。
他想过董博会拷贝监控,但没想过在他死后,那段监控会落到许星宁手里。
恰逢此时,警车和救护车在铁门外的空地前停下。
时雨第一个从车上冲下来:“姐,你没事儿吧?!”
上下扫视许星宁一眼,她自知问了句废话,这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她鼻子一酸:“对不起星宁姐,我来晚了……”
她按照许星宁说的,过了两个小时仍未联系上她,便冲去警局报了警。
可两小时实在是太短,警察压根儿不予受理,要不是碰巧遇上同来报警的逄总助,两件事撞到一块儿,案情特殊,他们这才出了警,逄总助思虑周全,路上连救护车也一道叫了。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中更危险。
许星宁并未责怪,只是向她伸出手:“把你手机借我。”
内存卡虽然在她被收走那部手机里,但当时她多留了个心眼,拷贝了一份到邮箱。
时雨不明所以,却仍是照做了,许星宁登录私人邮箱,看到收件箱里最新的小红点,她动作一僵,却很快掠过它点开一封星标邮件,然后走到沈乔南跟前,将屏幕递过去。
只消一眼,沈乔南伸手抢过手机,狠狠往地上一砸。
眨眼间,手机黑屏,屏幕碎成了蜘蛛网。
许星宁抿抿唇:“你尽管摔,这份罪证,我有的是备份。”
沈乔南仍是摇头,他抱住脑袋:“不是,不是我……你们都陷害我。”
许星宁不管他是真疯还是装疯,直起身:“至于沈望的事,我们的确没办法知道你当年的手段,也没有直接证据,但我想,那份录音对于沈爸和沈老太太来说,足够了。”
如果说沈老爷子出于愧疚,是最有可能拉他一把的人,但在得知沈望死亡的真相后,他就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另一边,迟来替沈从宴解困的男人已消失无踪,警方将沈乔南和大块头团团围住,医护人员也推着担架床,来到沈从宴跟前。
他径直越过担架车,走至近前,朝许星宁伸出手,虚弱而宽慰地冲她笑笑:“宁宁,我们走。”
十指相扣的瞬间,他能察觉到许星宁手心的凉意,以及轻微战栗。
他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波动,却碍于现场人太多太杂,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并肩往救护车走去,身后是嘈杂错乱的脚步声,身前,晚霞染红了大片天空。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那只手,刚刚才劫后余生,此刻心里却只剩了一片安定。
共同经历了这样一场生死,他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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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完子弹,从手术室转到普通病房,沈从宴才将一路上刻意压抑的问题问出口:“怎么了,是不是……”
他斟酌着用词,想到她情绪变化是在借时雨的手机登录邮箱之后,早已将原因猜到个七七八八。
只是真正要开口这一瞬,反倒笨嘴拙舌,不知该怎么说。
没想到,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许星宁先开了口:“我看到了。”
“嗯?”
许星宁低头,无意识地抠着指甲,轻声道:“邮箱里,沈乔南发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
正常情况下,在看到那些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后,她会为此郁郁寡欢,甚而从此一蹶不振,心里永远留下一个难解的结;
但老天并未留给她太多悲伤的时间,便紧接着让她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生死面前,虽说没办法当做无事发生,但总归看得没有预想中那样重了。
“宁宁,过来,听我说。”沈从宴拍了拍床边的位置。
许星宁听话地坐了过去。
沈从宴伸手抬起她的脸,神情真挚:“那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为此感到羞耻、自责,或者承受任何心理负担。”
许星宁咬着唇,摇头,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只是不能接受,不管是你还是我,灵魂还是身体……我希望我们永远忠于对方。”
但显然,她没有做到。
沈从宴看着她,满目神情:“我永远忠于你。”
“而你的爱独属于我,”他将她拥进怀里,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沈乔南的事非她所愿,他除了心疼,没有其他。
许星宁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半天没有动弹,可沈从宴明显感觉到胸前的衣料渐渐濡湿一片。
他只是轻拍她的背,算作无声的安慰。
许星宁哭过后,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见她从怀里抬起头,沈从宴问道:“宁宁,我刚才说的话,你能接受吗?”
她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于他而言,比起她对他的爱,沈乔南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并没那么重要。
过不去这道坎的人是她,他在劝她释怀。
许星宁点点头又摇头:“我……我需要一些时间。”
于是,沈从宴到嘴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她对伴侣双方的忠诚度看得有多重,所以不想让她在看到希望后再度面临失望。
——在早些时日里,沈乔南和他互相派人监视探查对方的时候,他无意中得到过一条消息,说沈乔南会不定期前往某家隐私性极强的私立医院。
手底下人跟踪过一两次,只知看的是男科,具体病因不详。
当时这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也没让人再跟进,现下看来,却很有深究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