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不死心,他不信他这辈子真的要被困死在这一方牢笼里。
江以依旧每天向外面丢着纸条,有时候心情好点就折纸飞机或是折星星,甚至有时候会偷江舟行钱包里的钞票写上字往外飞。
用钞票求救的好处是曝光率大大的提升,警察从最初的一月来个一两次,变成了每周都会上门一次。
频繁上门换来是,派出所的所长亲自上门查看情况。
江以以为自己得救了,但所长见到江舟行的那一刻,并没有关心江以是否真的被虐待,他只是和江舟行神色沉重的警告:“毁坏人民币这个罪名不小。”
江以听到“毁坏人民币”的罪名时,心脏差点开心的跳到嗓子眼,求救了也不喊,两手往前一伸,大写加粗的求抓我。
所长看了一眼江以,无奈地抬头叹气,紧接着抬手拍在江舟行的肩膀上,心疼道:“知道你一个人带残障弟弟生活不容易,记是初犯,我们就不抓他了,你能交个监管不力的两千块罚款,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江舟行认真听着,始终保持着低姿态的老实模样,看上去倒像极了为了照顾残障弟弟而被磨平棱角的沧桑哥。
江以连忙插进他们之间,抓着所长的手,再三强调:“不行,你得抓我,你得抓我啊!”
所长看向江以的目光里全是可怜,完全没有因为江以的无礼行动而感到生气。
派出所里的警员都知道江舟行家有个残障弟弟,谁进去查看情况,他都会求救,可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被虐待。
“我真的是被他囚禁在这里的,我不是他弟弟,我自己有个妹妹,我消失那么久她一定报我失踪了,求您求您回去好好查查!”江以跪了下去,死死攥着所长的衣服。
江以知道,如果所长走了,他就真的没救了,没有人愿意再进来查看他的情况。
江以努力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发病时歇斯底里的精神病患者,可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哭得失了声。
面对江以的恳求,所长负手无奈摇头,“都查过了。”
“那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呢?我都说了我是被囚禁在这里的,我和他没有半分关系!”说罢,江以转头指向江舟行,“他是个强#犯、绑架犯、杀人犯,他什么都做了!”
说完后,江以看见所长对江舟行的怜惜更重了,江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不该用这么惊悚的词汇来诋毁江舟行的。
“实在不行,你就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吧。”所长语重心长道。
江以抬眸克制地看着所长,在他和江舟行说话的时候,目光悄然聚集在他腰间的警棍上。
一个坏到极点的点子从他脑子里闪过,而他飞快地捕捉到了——那就是袭警。
不论他袭警这个罪名最终是否成立,在他关押的这段时间最起码是能逃离江舟行身边的。
这点子有点坏过了头,可江以也没有其他选择。
对方显然对江以没有设防,江以猛地暴起,去夺所长腰上的警棍,没来得及反应让江以得了手。
江以持着警棍,可他比眼前的两人都要紧张。
他要控制力度,不能过轻但也不能过重,必须刚刚好严重到所长生气将他带走,可又不能真正把警长打伤。
江以咚一下,打在所长的手臂上。
所长倒吸一口冷气,吃痛地护着手臂,震声呵斥:“你——你做什么?!”
江以也口无遮拦地大喊:“我发病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江舟行要上前夺警棍,江以立马冲所长的腰上又是一棍,紧接着在腿上还有肩膀上都留下了棍棒伤。
打完所长后,江以就认认真真地去对付江舟行。
和所长打在手臂、腿上的小伤不同,江以是奔着要江舟行命去的。
江以高举棍棒,猛地朝江舟行脑袋砍去。
可惜这一棍打歪了,还被江舟行用手接了下来。
趁着江舟行和他互相持着棍子僵持的时候,江以立马抽手,改为一记飞踢,踹到了江舟行的小老二上,踢得他捂着裆部铁青着脸连连后退。
警棍随着两人的同时松手,叮当一声摔在地上。
江以以最快的速度把它捡起来,在空中抡圆了手臂比划了一圈,疯了一样又哭又笑,撕心裂肺地大喊:“我要杀了你们!哈哈哈哈哈我要你们都给我陪葬!!!”
江以演疯子是有一套的,这次再也没人说江以精神有问题不懂事放过他,直接被押送进了看守所里,带上玫瑰金手铐,穿上蓝色小马褂,坐在审讯室里把事情一点点说清楚。
江以把所有的罪都认了,还直言:“无所谓,大不了做几天牢,出去我就带把刀,见一个我捅一个。”
“犯罪嫌疑人有很严重的反社会倾向,而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悔过之心,得重判。”
江以满意地松了口气,重判好啊,反正他这罪再严重也不会砍头,能关多久是多久了。
“上头的致意来了,嫌疑人有精神病史,而且有证人能证明犯人行凶时处于发病状态,所以要转到精神病院去,判无罪。”
江舟行找关系送礼强行把江以捞了出来,但犯罪又岂是能随随便便就能拂过的,最好的结果也是要关在精神病院治疗一个月。
江以上押送车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要去监狱,直到这辆车开进了精神病院的正门,他被检查了身体后,直接被推进了病房里。
……
说好的坐牢,怎么成了治病。
江以在精神病院治病的时候,江舟行也阴魂不散的跟着,生怕少看一眼江以都会消失。
“我没病。”江以强调,还嚷嚷着要出院。
江舟行拿出病历单在江以面前甩平,“现在有了。”
后来江以似乎是接受了事实,安安静静在精神病院里过了好一段日子,不闹事不生事,活得像个小透明,也让江舟行放松了警惕。
某天江舟行不在的晚上,江以出逃了。早上清点人数时,才有人发现小透明真的不见了。
江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望着广阔的天地,感叹道:“医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逃啊。”
重获自由的江以第一时间不是藏起来,而是在路过一家水果店的时候,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偷走了一把水果刀藏身上。
如果江以没有猜错,江舟行就应该找到他的动向,并向他赶来了。
江以以最快速度向路人借了一部手机,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小之,我被绑架了,你现在去找谢青梧或者傅致琛求救,我可能马上就要被带走了……”
江小之跟见了鬼似的诧异地惊叫,“哥?!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不应该在海里喂鲨鱼吗???”
“找到你了”江舟行阴冷的声音突兀地插进了两人的对话里,一只手按住江以的肩膀,一只手接过电话:“你不想去喂鲨鱼,就保守这件事。”
江以的反应已经锻炼出来了,在江舟行还在和江小之说话的时候,他就一个飞速闪身逃离江舟行的掌中,紧接着在大街上抱头鼠窜。
他把江舟行带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江以的背后是死路,望着步步紧逼的江舟行,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江舟行见江以无路可走,他放慢了步调靠近,双手背在身后,带着猫抓住老鼠后的惬意,“除了那一巴掌,我没有再伤过你,你为什么不肯信我能好好对你?”
江以摇头,后背已经贴上了墙壁,也不知道是陈旧的墙壁上沾了水阴冷潮湿,还是江以的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总是江以感觉一股冰冷的湿气贯穿他的全身。
“我爱你,我爱你胜过任何人,我费尽心思藏住你的消息,我根本不想看见其他人看见你。”
本该是感动暧昧的话语,突兀奇怪地出现在了危险的追击中。
“他们那群傻子被我玩的团团转,我跟他们说你被黑社会的人抓去公海害死了,他们去找黑社会的人求证你的死,不巧我的手能伸到黑面里,他们问的人都是我安排的人。”
“所有人都跟他们说,你已经死了,他们在哪都找不到你的信息,你真的死了。”
“他们还给你立了个碑,葬礼那天我也在场,你知道我回来真切的抱住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我给你弄了个假身份……不对不对,是真身份,你的确就是我弟弟,你是我日思夜想的好弟弟,我们两个在一个户口本上,也在一张床上同进同出。”
江舟行一步一句畸形到恐怖的爱,最终是走到了江以面前。
他看着江以从背后掏出了白刃。
白刀子红刀子出。
江舟行掏心掏肺地跟江以表白,江以拿出刀子对江舟行掏心掏肺。
在江舟行倒地的那一刻,他依旧不死心地抓着江以的裤脚,鲜血染红了江以的鞋底。
江以把刀上的血抹到了江舟行的脸上,质问他:“你还爱吗?”
江舟行的回答是: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