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泽这感冒来的快去得快,本身就是个身强体健的,又被温礼整日这么看着管着,喂着药,过了三天就好了不少了,只是偶尔还有些咳嗽。

  “来,喝点梨汤。”温礼秒变温柔小煮夫,系着围裙从厨房端了碗梨汤来,这是他特意给萧景泽熬的。

  “慢点儿。”温礼小心的给他吹了吹。

  萧景泽坐在床上,后背上塞了两个大软枕垫着,正看着书呢,看温礼来了面上露出了笑容。他前两日晚上也有些发了烧,虽说度数不高,温礼嘴上念念叨叨的说自己不注意身体,自己心里却不知多熨帖,温礼对着自己急的够呛。

  温礼晚上也睡不太好,半夜总是醒来给萧景泽盖盖被,或是摸摸他的头还热不热了,其实每次他一有动作萧景泽都知道,他的觉要轻上许多,看着小家伙自己还迷迷瞪瞪半梦半醒,却急着自己的样子,萧景泽心中一阵酸涩。

  有个人这么照顾着,自然是没什么大碍,萧景泽第二日一起来就已经不烧了,精神气儿也比前一夜好了不少,温礼难得起了个早的,给他做了早饭。萧景泽看他忙碌的模样失笑,拉了拉人的衣角,“不用这么费心。”

  温礼挑了挑眉,“王爷不最是事儿多的吗?不搁人伺候还行”

  萧景泽轻笑了声,“你自己摸摸良心,我们互通心意以来我可还有一分半点的劳累着你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温礼也勾唇一笑,给他盛好了粥,“好了,吃了饭才能吃药,你也好快点好不是。”

  现在也是这般,萧景泽楞楞的看着温礼,看着他细细的吹了吹气怕烫到自己,给自己喂着熬烂了的梨。温礼看他发愣,心中好笑,“看什么呢?看我看傻了不成,尝尝我熬的如何,是不是不如你们府上的厨子们熬的”

  要真论手艺自然是不如的,萧景泽府上的厨子都是精挑细选的,他虽不是那过分娇纵之人,但是皇子的吃食岂能随意了,日日变着花样,种数多到数不过来。刚来这里的时候萧景泽还常常是满不愿意,挑三拣四的说着也不好那也不好,这也不愿吃那也不如意的,同温礼讲着自己府上的吃食和玩意儿。

  只是现代自然不同,温礼当时本就烦他碍事儿,自己又被琐事缠着心浮气躁,哪里愿意去管他,说多了倒是直直把温礼给说烦了。嫌不好就不吃,没人伺候穿衣沐浴就光着脏着,谁管他。

  如今想想竟然已经过了一年了,萧景泽一口咬下那熬的软烂的梨,梨是用冰糖熬了许久的,用勺子轻轻一戳便烂了,好像要入口即化了似的,甜滋滋的。萧景泽咽了下去,对上温礼期待的眸子,一笑道,“比我们府上的要好吃。”

  温礼眼睛亮了几分,“真的假的,你就知道打趣我。”

  没切切实实的在古代生活过,那电视剧,小说他还是看过的,如此贵重的身份平日的生活何等奢华他想也不用想,无论如何也不是自己能比得了的了。

  萧景泽似乎也知道他这小脑袋瓜里都想了些什么呢,只把人拉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身旁,缓缓道,“真的,他们做的吃食,都是给王爷做的,只有你,是给萧景泽做的。”

  身在皇宫身不由己,究其身边又有几个对自己真心的人呢。真心难遇,有一人足矣。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这一年就这么收尾了,萧景泽和温礼这么想想都有万千感慨。

  “宫里,除夕应当是很热闹的吧。”温礼缩在萧景泽怀里,盖着被子,抱着电脑,上面还停留在自己写小说的界面,卡住了,思绪也就飘了,越飘越远,忍不住回过头来问萧景泽。

  萧景泽正在看剧本,他过了年就要进组了,闻言亲下温礼的脑门儿。“热闹是热闹,但终归受着拘束,现在这般快活日子,是无论如何我也不曾拥有的,也未曾想过会拥有。”

  温礼当下心里有些发疼,因为娱乐圈中自由度受限这事儿他没少揪心萧景泽,但这般才蓦然发觉,这怕是要比他曾经的日子自由些许,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就不免流露了几分。

  萧景泽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揽了几分,“只是这么两个人过就够了,人多也未必就多高兴。”

  温礼嗯了声,葡萄趴在地上抬起头来哼唧了两声,惹得温礼笑了起来,“还有葡萄呢。”

  “好。”萧景泽也勾了勾嘴角,安抚的拍了拍温礼,两人又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往年温礼也并非没人邀着去,他的朋友多多少少知道温礼家里情况的都会邀请他一番,但是都会被他拒绝。这其中就有周贺然,作为温礼最好的朋友,周贺然自然是不可能扔了他自己过年的,况且周贺然的父母也都是认识温礼的,两个孩子差不多大,却又这样差别着,看着也揪心,他父母每年都会让自己去他们家里过,大家在一起好热闹热闹。

  温礼推脱不开,也会去吃一顿饭,但年夜饭却也就在自己再小几岁的时候一起吃过几顿。倒不是人家对自己不好,他父母爷奶对自己是真心好的,他也知道,只是终究是别人家,温礼觉得自己这人大概从骨子里就透着几分疏离与冷漠,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愿意同别人亲近似的。

  周贺然也尝尝来陪着自己胡吃海喝一顿,热热闹闹一阵儿,温礼也只是拍拍他们让他们别为自己担心,他是打心底里从来不为自己难过。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人活一世无非就是为了某些瞬间,说到底活的也就是这些瞬间,只要顺着自己心意了,不碍着别人了,怎么着都是行的吧。

  更何况,如今有了萧景泽,那二人世界又何尝不快活呢。想到这儿,温礼往萧景泽的怀里又钻了钻。

  年后萧景泽就要进组,拍一场电影,是李遇青导演介绍的,虽不是个主角,但是人设确实精彩,萧景泽自然是珍惜的,只是这次温礼就先不陪着自己去了,他还有自己的事儿,旧书马上就要预售了,新书又在筹备阶段,很多东西还需要和编辑沟通一番,想到过了年就要分离个把月了,俩人心里都有点儿难受起来,不知不觉抱的就更紧了几分,巴不得时间流淌的慢点再慢点儿。

  除夕那日,同往常一样,周贺然拎着不少东西来敲门,被温礼迎了进来。

  “怎么又拿这么些东西?”温礼看着他大包小包的,笑着埋怨道。

  “我妈让拿来的,不是什么值钱的,知道值钱的你不收。”周贺然自来熟的坐了下来,一把抱起了葡萄,接着道,“收了吧,她你也知道,心疼你呢,要不然又得说我一顿。”

  温礼嗯了声应了,说过年去看他们,周贺然一个堂堂正正富家小少爷,还有不少地方要去,这几日着实是把他忙叨坏了,坐下来同温礼诉了半天的苦,喝了两口水又赶紧走了去赶下一家。

  萧景泽看着人走了以后过来瞧了瞧送的东西,虽说不甚贵重,但其中心意不难看出。他又想起周贺然那一脸抱怨的样,心中不觉好笑道,“他那样的权贵倒还要日日奉承”

  说到这儿温礼不由得白了萧景泽一眼,不提还好,一提他又来了气,萧景泽的事业正大有起色,温礼先前就筹谋了好一阵子,思来想去的挑了些礼让萧景泽去送,偏萧景泽不肯,最后好说歹说也只是去看了看李遇青和杨清嘉,偏这两位不是个收礼的,杨清嘉更是直言把他们当朋友看,那些贵重的虚的来了伤感情,但拿都拿来了,也不好什么也不要,最后也只是收了些普通东西,还险些收回来些别样的东西。

  “你能有今天的实力少不了人家的帮扶。”温礼劝道。

  萧景泽冷笑一声,“我自然是感谢李老和杨太太的,但是别人于我实在算不上有恩。”

  “我能有今日的成果一来是靠这二位的赏识,二来是靠本王自己的能耐,我凭本事吃饭,倒用着他们赏脸了?真要有那些不自在的尽管来就是了。”萧景泽说道。

  温礼叹了口气,随她去吧。

  除夕夜,外面灯火通明,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温礼穿着一身白色毛衣,上面一个大大的小熊图案,屋里暖和,熏的人脸上也红扑扑的,可爱的紧。

  想着只有两人一狗在家,也不用做多少菜,吃不了剩下了倒是浪费,但毕竟是过年了,温礼和萧景泽琢磨了下还是做了六个菜,早上一起来就忙活着了,两人在厨房,边说边做,这时间过得也就快。

  等到了中午,餐桌上已然摆满了俩人共同辛苦的成果,清蒸鲈鱼,蒜蓉生蚝,番茄牛腩,豆腐虾仁蒸蛋,玉米排骨汤,白灼大虾。菜品摆在桌上,样样出挑,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垂涎欲滴,虽然俩人做的快,但温礼闻着味儿早就饿的不行了,嚷着让萧景泽喂了自己两口肉,美名其曰先尝尝味道如何。

  这一年过得快,忙起来日子转瞬即逝的,萧景泽去外面点了挂鞭,温礼穿戴的厚实也跟了下去,直捂着耳朵,激动的像个孩子似的。

  俩人挽着手回了屋,安抚了一番因着外面鞭炮声不断有些害怕不安的小葡萄,这小家伙今日穿着身红色的小衣服,喜庆的很,温礼给它把帽子扣上了,看上去便更加可爱了几分,揉搓了一番葡萄,轻声安抚了几句,洗了个手回来坐在餐桌前感叹着葡萄也又长了一岁了。

  萧景泽笑着把剥好了的虾夹到了温礼碗里,“还是这么个小不点儿,有时候我都怕不小心踩着他。”

  “它就是这品种,又长不大。”温礼闻言笑了笑,萧景泽刚来的时候还是个食不言寝不语的,这会儿愈发没了那些规矩了,想着今天过年了也高兴,电视开着,虽两人谁也未看,但有个声儿在那也自由一番热闹。你一言我一语,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这饭吃的也黏黏糊糊的。

  吃过饭俩人又是黏糊着一同刷碗,本就那么两个碗也刷不上几分钟,坐在一处下了一会儿棋,温礼自然是下不过他的,本也没争个输赢,萧景泽也不少放水,消了消食儿,没一会儿就睡下了,一觉醒来过不了多久就又要准备着晚上的饺子了。

  直到夜里,四处的鞭炮声更是响彻云霄,烟花不停的放着,温礼趴在窗边看了半天,谁家放了烟花他都得站那儿去瞧瞧,夸两句好看,萧景泽勾了勾嘴,“穿上衣服,我们也去放烟花。”

  “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了,走走走,小爷我都迫不及待了。”温礼一听这话恨不得蹬上鞋就走,萧景泽失笑,揽了人过来给他带好了帽子,系好了围巾,“又不是不带你去,这么着急做什么。”

  “你能不能有点浪漫细胞,满天烟花洒下,多浪漫,我当然急着,得让那些人好好瞧瞧我们的烟花多炫酷。”温礼颇为得意,这烟花是周贺然带来的,说是好看的很,但没说是什么样的,只当是个惊喜。

  外面气温低,萧景泽温柔小声的问着温礼冷不冷,自然是冷的,冷的他直跺脚,但还是直摇头,哪还顾得上冷呢,“点烟花点烟花。”

  萧景泽笑了起来,很喜欢温礼现在这幅样子,贵气养人,一点儿也不假,烦心的事儿少了些,他这孩子般天真的性子也就露了出来,让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