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中心城区,霓虹璀璨,熠熠闪烁,宛若燎原星火,遍布街道各个角落。
只见一抹耀眼又神秘的银白穿梭其中,如流星般滑过,从城区一端向另一端疾速行驶。
即将穿过中心城的时候,那抹银白色忽的停下。
察觉汽车久久没有动静,高玚回过神,望了眼前面的车窗,不出意外的看到不远处密集的身影。
几十来只款式各异的气球,从人群聚集的地方散开,飘飞到空中,越来越小。
“前面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凑一块?!”
“少爷,前面的路段出现了一起车祸。”
樊二开始转述行程导航上的实时路况。
“车祸?!”
高玚愣了,属实没想到自己回个家,还能遇上别人的车祸现场。
“是一辆超跑,撞了一名omega。”
“绕个路吧。”
高玚撩起困倦沉重的眼皮,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他现在可没有吃瓜的闲心。
“是,少爷。”
樊二应下,开始调转车头。
没了人群的拥堵,车外视野逐渐开阔明朗。
高玚托着下巴,忍不住往地面投去一眼,却在包围圈中见到了意料之外的熟悉身影。
地面上,墨色短发的青年,蜷着身躯,满脸张惶。
在他脑袋下方,一滩血迹殷红刺目,早已将周围的地面染红。
他身上穿着一套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衣服很是宽松,衬得他那身板越发干瘦可怜。
活像是套了层笨重的麻袋。
灰色衬衣下露出的一双手,伶仃如柴,时不时地发着抖,却不忘紧紧护着浑圆的腹部。
视线扫过omega腹部,高玚双眼不由得睁大。
白郁晨这是怀孕了?!
月份还不小。
“先别走。”
他连忙叫住即将启动车辆的樊二。
“少爷还有什么事??”
樊二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透过后视镜望向后座。
高玚下巴轻点:“往前边停一下,我下去看看。”
“好的。”
樊二依着青年的吩咐,把车停在路边。
“这人不会是个孕夫吧,肚子这么鼓,没准都有好几个月份了。”
“我看像。”
“流了好多血,不会要流产了吧?!”
“看这伤势,大人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嘞。”
“要帮他吗?”
“你也不怕被讹上,万一是碰瓷的呢。”
“这年头的骗术花样越来越多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你看他目光傻愣愣的,脑子就不大正常。再看他身上穿的,不是什么值钱货,保不准背后还有其他团伙……”
“你说的有理,算了算了,我可扶不起……”
众人聚在omega几米开外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议论着,有同情怜悯,亦不乏贬低猜疑,却没有谁肯第一个走到前头,为身受重伤的omega施以援手。
“宝宝……呜……宝宝……”
依稀听见众人提及跟孩子有关的话题,omega眨掉渗进眼里的血水,手颤抖着,从绞痛阵阵的腹部移开,吃力地撑住地面。
无奈身躯笨重,身体各处像是塞满了形状不一、锋利异常的石头,不仅硌得他骨头生痛,更重重地将他压在地上。
他试了几次,发软无力的手总是打滑,根本无法撑起整个身体。
好痛。
起不来。
两个宝宝已经离开他,又要有一个宝宝离开他了吗……
眼泪混着血水从omeg眼眶冒出,自他常年营养缺失的瘦削两颊上划下两道暗红的湿渍,整个人越发悲戚无助。
“救……救宝宝……”
他朝着头顶上方一个个陌生面孔伸出手,沾着血迹的唇无力地开合。
他已经爬不起身,只得将求助的希望寄托在围观的路人身上。
“抱歉,爱莫能助。”
“不好意思,我没钱,帮不了你。”
“你要不……还是找别人吧……”
不经意对上omega呆呆傻傻的目光,众人目露挣扎,一个个避之不及,心虚地躲开对视,跟着退开小段距离,不让那只皮绽带血的手碰上自个的裤腿。
此时,众人注意力都放在omega身上,全然没有注意一辆红色超跑,正悄然退出众人的视线范围,越来越远。
“救宝宝……救宝宝……”
白郁晨扑了一空,两颊泪痕更重。
他好痛。
他没有就此放弃,拖着痛到近乎失去知觉的身体,继续往人多的地方挪。
越来越多的暗红,从他身上淌下,渗入冷硬的地面。
“宝宝……宝宝……”
“你……别爬了……”
看着还在苦苦乞求帮助的omega,目睹事件经过的星民,不由得心生动容。
“我……我帮你打个急救电话吧要不……”
“白郁晨!”
高玚刚挤进人群,就见到满身血污的omega,有气无力地拽着一个alpha的裤脚。
“果然是你。”他连忙走到omega身旁,确认伤势,“你伤得很重。”
两年多不见,白郁晨似乎还没摆脱痴傻的病症。
连同整个人也跟他印象中的模样差不多,清瘦凄楚。
怀了孕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路云徵更不见身影。
看起来过得并不好。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由远及近,荡入omega耳中,宛若天籁,将他从那几近撕开他身体的剧痛中唤回。
白郁晨抓着路人裤脚的手一松,恍恍惚惚挪向身旁的青年,疼痛使他基本不能控制住哭泣的本能。
他断断续续地抽噎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我是……白郁晨……”
那个人告诉他,他的名字叫白郁晨。
只要有人喊出这个名字,就是在找他。
他不可以不应。
“还撑得住吗,我先送你去医院。”
高玚蓄足了力,一口气把人从地上抱起。
“医院……是哪里?!”
“可以救宝宝的地方。”
“宝宝……救……去……医院……”
omega岌岌可危的身体,再支撑不住长时间的透支,失去了意识。
高玚神经绷紧,走得更快。
“少爷……”
正在车里等人的樊铮磊,见到自家雇主抱着个受伤昏迷的omega上车,不禁吃了一惊。
“回中心医院。”
高玚将白郁晨的身体扶稳,甩了甩酸麻的胳膊。
白郁晨看着柔不禁风,抱起来还挺有分量。
幸好樊二停车的地方不远,不然他还真没把握顺利把人抱到车上。
将白郁晨送到医院后,高玚习惯性地拐弯走向邢奚厌的病房。
罕见的是,这个时间段本该在病房休息的人,此刻却不见人影。
“居然没回病房……”
周叔也不在。
问了护工,才知道那家伙压根就没回来。
高玚按下心里的异样,原路折回白郁晨所在的急救室。
走到半路,却撞见了路云徵。
在他身旁,还依偎着一个容颜出众的omega。
omega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粉色短卷,一双墨色瞳眸泪光迷蒙,楚楚可怜地向alpha撒娇。
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头上的白纱布。
一层叠着一层,从额头圈至后脑勺,像是刚包扎不久。
“云徵哥哥,洲洲受伤了,头好疼,能不能不走这么快~”
“好好好,今天你最大。这样可满意了,我的小祖宗?!”
alpha回搂住少年单薄的肩膀,曲着食指刮了下对方秀挺的鼻尖,五官妖冶深邃的脸上浮着一抹宠溺的笑。
“还是云徵哥哥疼洲洲~”少年俏皮地吐了吐舌。
“怎么受的伤都不肯说,你这叫把我当哥哥?!”
“洲洲没有要瞒着哥哥,洲洲就是……就是被一个乞丐碰瓷了……”
猝然被alpha再次问及头上的伤势,蒙梓洲一双猫儿般狡黠的墨色眼睛里,闪过几分惊慌。
不等他把话编完,肩膀忽然被alpha推开。
“呀,哥哥干嘛推我??”少年努努嘴,嗔怨道。
不想他习惯性的撒娇,这次却换来了alpha的无视。
只见此时的路云徵正对着走廊另一头突然出现的omega,满脸欣喜地唤了声:“玚玚!”
高玚见他俩总算留意到自己的存在,视线在omega身上打量了会:“不介绍一下?!”
重获自由的这段时间,他跟路云徵的联系一直停留在线上沟通,几乎没什么机会跟对方叙旧。
而路云徵,也极少跟他提及感情上的事。
他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身边的新面孔。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有些不简单。
路云徵愣住:“他……”
听出alpha的迟疑,少年脸上扬起明艳的笑,亲昵地抱住路云徵的胳膊,眼里满是宣誓主权般的得意:“我是云徵哥哥的未婚妻,蒙梓洲。”
高玚有些懵:“未婚妻?!”
路云徵对发小的脾性再了解不过,即使高玚没直说,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想问什么。
“玚玚,他说得没错,洲洲是我现任未婚妻。”
高玚有些不解:“那白郁晨……”
听他提及那人名字,路云徵脸色僵硬一瞬:“玚玚提他做什么?”
一旁的蒙梓州却先一步爆发:“别在云徵哥哥面前提那个贱人!”
路云徵脸色顿沉,一反常态地怒斥道:“洲洲,他是我朋友!”
极具攻击性的酒香从他颈后释出,浓烈香醇,扼住了omega的呼吸。
蒙梓洲被alpha这副没见过的可怖神情吓了一跳,呐呐解释:“洲洲是看不惯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哥哥别怪洲洲。要不是他,哥哥也不会人被戴了绿帽,更不会丢了路家的继承权……”
戴绿帽?
丢失继承权?
高玚多多少少从蒙梓洲嘴里听出了点信息量,不紧惊讶道:
“你们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