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克里少爷多虑了,我可没有要对付的人。”
高玚平下心底骇浪,寒着脸回道。
以他对费克里为人的了解,对方会提出要帮他,怕是又在憋着什么坏水。
费克里吃力地咧开嘴角,嗓音磕巴却犀利毒辣,直揭男人深藏的伤疤:“嗬……嗬……就知道……你会这么……这么说,你们的事……瞒不了……我,我还知道……你……现在是个……怀孕的omega……那家伙对你……做了……很多事……”
听费克里这话,似乎知道不少他跟邢奚厌之间的事。
高玚感受着指甲深深扎进手心传来的刺痛:“想不到,你一个贵族少爷还有偷窥别人感情生活的癖好。”
猝然被高玚挤兑一通,费克里脸色募地扭曲,活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思及对方还有待拉拢,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别转移话题……你一个首富之子难道……就不介意……不介意被那家伙……那家伙如此侮辱?!”
高玚没有直接回答,转而支开侍从:“我跟你们家少爷还有话要说,你不用跟着我。”
“好的,先生。”
侍从没有多做迟疑,规规矩矩地退出休闲厅。
侍从一走,高玚也没了顾及:“介意又如何,难不成我还指望你真能帮我?”
费克里似是没听出他的试探,张了张嘴:“我能……”
高玚打量了眼他的义腿:“单凭你一句话,我实在难以相信你是诚心帮我,而不是想换个法子报复我,毕竟现在的你,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我知道……你不信……只是比起你……我更恨那家伙……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更不会从此失去艾威格家族的第一……第一继承权!”
提及邢奚厌,费克里身下的轮椅嘎吱作响,带出一阵满是恨意的噪音。
高玚掩住眼里的惊异:“你是说,当初你出车祸的事,是他做的手脚?!”
“除了他……还能有谁?!”
费克里完好的拳头猛地捶下,工艺精良的金属扶手倏而压出小块凹陷。
高玚当做没看到他的举动:“我不否认你们是有点过节,只是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他做的?”
费克里火气更冲:“证据……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我的身体……就是证据……”
高玚没忍住,泼了他一记冷水:“你也只是猜测而已,就没想过可能是别人做的?”
费克里胸口一堵,气得语无伦次:“只有他……只有他……能对我下手……”
眼看对方左右摇晃,差点没连人带轮椅摔向一边,高玚只好顺着他的台阶下:“听你这么说,我倒有点好奇,你想到什么方法对付他?”
费克里却忽然冒出一句:“很早之前……我就给你发过……消息……没能联系上……”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想好怎么对付邢奚,却一直苦于没有“人选”。
要是能有“高玚”这股东风助力,扳倒邢奚厌完全不是问题。
高玚傻眼:“你还给我发过消息?!!”
难怪今天早上邢奚厌突然说出那番话,现在看来,对方没准已经猜到费克里的诡计。
他按下心中想法,接着问:“你想做的事是什么?”
费克里左手伸进衣兜,缓慢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瓶子:“把这个……给他喝……”
高玚接过瓶子,视线透过那透明的瓶身,观摩起瓶子里暗紫暗青相交相融的液体:
“做这事之前,总得告诉我这东西是什么成分吧?!”
费克里:“是一种……可以破坏……腺体的药剂。可以让他……一夜之间……从sss级alpha……跌至劣质alpha。”
高玚晃了晃瓶子里的液体:“我猜,这药效应该不只有破坏腺体这么简单吧?!”
腺体是alpha最薄弱的部位,稍有不慎还会死亡。
费克里向来睚眦必报,说那药液没有其他副作用,他是不信的。
不出他所料,费克里接下来的话,直接证实了他的猜测。
“……会让他沦为……一个生不如死的废人……届时我会找……买通媒体造势……让他再无法翻身。”
高玚冷嗤:“我能有什么好处?”
费克里:“我可以……洗掉你……身上的标记。”
在他看来,高玚本是alpha,如今不仅成了omega,还被人标记。洗掉标记一事,于对方而言定然重要。
谁知,高玚却不以为意:“洗标记这种事,我找人照样能做。”
费克里:“我让人……弄掉你肚子里……的小孽种,你不也想……弄掉他?”
高玚再次拒绝:“我是想弄掉他,但不一定要借助你的手段。”
费克里咬牙,痛下决定:“我让人……把你恢复成alpha!”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高玚一定无法拒绝。
高玚耸耸肩:“你开的这个条件,已经有人先一步帮我承诺了。”
“……是谁?”
高玚没有跟他解释,随手将手里的药液扔到窗外:“我看交易的事,还是免了吧。”
他再不济,也不会蠢到给别人当枪使。
另一边,alpha正循着感应器的位置找到楼下。
视野内忽而闪过一抹异色,坠进一片鲜绿的绿植之间。
alpha鞋尖微动,俯身剥开草尖,将那盛着满瓶液体的小瓶子捡起。
费克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满意之作如同不值钱的垃圾般,被人扔到窗外,差点没气疯:
“你……还是……那么无耻……就不该……找你……”
高玚拍掉手里的灰尘,不欲再跟对方耗时间:“谢夸。”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计划……就别想……走!”
费克里用力敲了敲扶手。
“你想对我下手?”看着从另一扇门里接连涌入休息厅的十几名保镖,高玚歪头看向轮椅上的男人,“你确定?!”
费克里目光狰狞:“为什么不……你现在是邢奚厌的禁脔……就算在我这里出事……也是他担罪。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高玚不由感慨了句:“你这算盘打得还挺响。”
让他陷害邢奚厌,却没有为他提供任何保护措施。
不就是想借他的手铲除邢奚厌,顺带拖他下水。
真当他傻?!
“你该死……你们都该死!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当初录了我的视频,我也不会去买醉,就不会……”意图遭人戳穿,费克里脸色一黑,索性卸下所有伪装,“都是你!”
高玚只觉不可理喻:“哟,还怨上我了?!”
费克里扬起手,恨意不加掩饰:“把他抓起来……拔了他的牙……断了他手……他的脚……让他跟我一样……”
“轰——”
不待他说完,休息厅的大门猛地从外往内被人撞开。
“谁敢动他!”
浓郁苦香势如风浪,不容抵挡,沉沉地压迫着休息厅内的每一个alpha。
见着那走进休息厅的熟悉身影,费克里本就泛着蜡黄病气的脸,霎时血液褪尽:“邢……你……怎么……会……”
高玚摸了下腕上的感应器,倒不意外邢奚厌能找过来。
以对方那性子,想来不可能不在感应器里添加追踪功能。
邢奚厌却像是没听到费克里的声音般,旁若无人的抚了下高玚后颈:“为什么不等我?”
高玚甩开黏在颈后的手:“谁他妈知道你在哪等。”
邢奚厌吩咐身后侍从:“带他先走。”
侍从会意。
高玚跟着侍从刚走出门外,身后的门板忽地合上。
侍从:“先生,属下带您前往停车场。”
高玚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随即将门里的恩怨丢到脑后:“走吧。”
高玚坐进车内不久,耳边呼过一阵马达启动的嗡嗡声。
“?!!”
似是觉察男人脸上疑问,司机视线从后视镜移开,一五一十道:“少爷刚才交代,先送先生回别墅。”
高玚了然。
手掌无意识地摸向颈后隐隐发热的腺体。
费克里的提议虽不能用,艾威格家主的那番话却给了他不小“启发”。
倘若邢奚厌真的患上信息素饥渴症,兴许他可以像当初邢奚厌诱导他发情那样,借用标记诱导对方陷入狂躁状态。
在履行跟艾威格家主的约定前,在肚子里的玩意还未生出自我意识前,早点做个了断。
省得时间拖得越久。
越麻烦。
只可惜,高玚这次回到别墅,一连三个月没等到邢奚厌回来。
随着酝酿许久的计划一再后搁,他的腹部一天比一天沉重,第六个月的时候,他的腹部如同塞了一口铁锅,高高隆起。
跟三个月前相比增大了几圈。
除了腹部上的明显变化,更让他无法忽视的,内里的生命总是沉沉地挤压着他的内脏。
每每他不小心擦过肚皮,那玩意便开始在他肚子里反复踢动,不知疲倦地在他腹内刮过一阵又一阵的难以言喻的抽痛。
高玚视线落向周逢鸣递来的鲜榨果汁:“邢奚厌什么时候回来……?”
他快等不不下去了。
周逢鸣当他是思念自家少爷,笑容和蔼:“老仆刚接到消息,少爷今晚回来。”
男人猛地从沙发上起身,抓着抱枕的指节紧了紧,小幅度地发着颤。
“那好,周叔你快让人替我找些东西过来,把客厅弄得隆重点。”
周逢鸣点头:“老仆这就让人安排。”
为免计划落空,高玚红着耳根,叫住准备离开的周逢鸣:“顺带让人把那套……高定睡衣,也给我拿过来。明天结束前,谁都不能靠近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