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上。
“你是之前那个omega……?”
看着突然闯入眼帘的熟悉面孔,高玚猛地顿住脚步。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多月前在军校救下的那个omega。
——他的某任前男友。
难怪他前些天去医院的时候,没有见到人。
原来是路云徵带回路家了……
男子没有回他,如行尸走肉般,光着脚在过道上来回游荡,黑眸空洞洞地望向虚空,血色全无的唇开开合合,兀自念叨着什么。
像是至始至终都不曾注意到高玚的出现。
直觉omega状态有点不对,高玚不禁朝他走近几步。
白郁晨依旧没有察觉alpha的靠近,目光呆滞,嘴里念念有词:“宝宝……宝宝……不要伤宝宝……不要伤他……”
“宝宝……? ”
高玚循着omega的话,视线下意识地移向对方腹部,呼吸骤然一紧。
一个多月前还能看到轻微隆起的小腹,此刻竟意外的平坦。
正思考着,身后几米远的距离外,忽而传来路云徵的声音。
见到前方静立不动的alpha,路云徵眼中划过一抹喜色:“玚玚!”
他快步赶到对方身后,声音掺着抑不住的激动:“我还以为你走了……”
“嘭——”
一记携了七八分力道的拳风,忽然间砸向他的脸,将他还未来得及倾吐而出的喜悦,砸得稀碎。
“玚玚……”
路云徵脚步趔趄,怔怔地抚向痛意明显的左脸。
“路云徵,你对他做了什么?!!”高玚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厉声质问,“他的孩子怎么回事?!”
“孩子……?”
对上发小含怒的双眼,路云徵恍惚了下,这才注意起被屏蔽在视野之外的另一个身影。
他微眯着眼,冷冷地扫了眼已然失智的白郁晨,随即敛去眼底燥气,无谓地耸耸肩:“玚玚,他只是个多余的人,关心他做什么?”
要不是没能查清那将热贴的幕后指使,他也不会把人放在眼皮底下,亲自监视。
及那些天星网上的报道,高玚沉下脸:“他的孩子是不是跟你有关??”
路云徵沉吟半晌,终是下定主意,缓缓开口:“……是。”
高玚掩下心底惊澜,沉着声问:“那孩子……”
路云徵知道他想问什么,出声打断:“流了。”
听着对方浑然不在乎的语气,高玚双目瞪直,视线一错不错,好似第一次认清路云徵藏面具下的真面目。
拳头不由主地发力,语气挣扎:“你干的?!”
路云徵眼珠斜向一边,视线落向半蹲着的omega,声音飘忽:“那孩子本就不该存在。”
且不说他对白郁晨无意,单单是对方身上流着白家人的血这事,就过不了路家的门。
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定时炸弹,失去路家的继承权。
高玚揪着衣领的手颤了又颤:“你不该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他当时将那个omega交给路云徵,是考虑到他家是医院,方便为其提供治疗。
谁能想到,路云徵竟然……
“我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不懂珍惜。”路云徵覆上alpha骨节发白的手,神情郑重:“如果是玚玚为我生的孩子,我绝不会让他受到半点……”
伤害。
高玚却是再也听不进对方说的每一句话,猛的把人摔向地面,面色愤愤地走下楼。
路云徵稳住身形,活动了下被摔得有些发麻的肩颈,后一步紧跟下楼:“玚玚……”
醇烈酒香,悄然散溢,盈满两人方才呆着的地方。
“贴……贴贴……”
蹲坐在地上的白郁晨,嗅着空气中熟悉的酒香,呆呆傻傻的脸上忽的露出一抹痴痴的傻笑,本能地追逐着那酒香的去向。
高玚刚到客厅,却意外撞见不该出现在路家别墅的邢奚厌。
他拳头收拢,强作镇定地问:“……你怎么来了?!”
多日不见的少年,此刻一身纯黑立领及膝大衣,身量挺拔如杉。
淡棕色短发在人造光源的晕染下,透着丝丝缕缕暗金光泽,艺术品般的漂亮面容,沉冷,衿傲。浑身上下,由里及外,笼着一股跟时下季节格格不入的寒意。
在他脚边,身穿制服的二十多名保镖,横七竖八,哀嚎连连地躺在地上。
像是刚经历过一场以多敌一,却惨败告终的大混战。
“玩够了,跟我回家。”
邢奚厌目光幽深,直直锁定眼前擅自出逃的妻子。
待视线滑过对方颈侧新鲜的红痕,破损的衣褶。
纤尘不染的清冷面容上,倏而结起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他早该料到,他宁肯冒着伤口恶化的风险,也不惜利用任何一次逃跑机会。
他不该对他太过纵容。
“我们已经结束了。”
听他大言不惭地将那不见天光的地方叫做“家”,高玚脸色皲裂,太阳穴疼得慌。
他承认当初是自己先招惹了邢奚厌,承诺对方一个婚礼却临时反悔,承诺对方一个永远却中途退出。
的确他是欺骗了他感情。
只是这阵子他对他做的,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伤害。
他不是没有试过等对方厌倦再离场。
但经过这段时间他对邢奚厌的观察看,对方显然没有放他自由的打算。
没办法,对方不肯,他就主动了结。
“是否结束,不是学长一个人说了算。”
邢奚厌抬脚朝着他的方向,迈出几步。
后一步赶到的路云徵,见到邢奚厌的出现,募地一愣:“程叔,这警戒系统可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闻言,客厅另一处的程叔,神态恭谦地解释:“少爷,这位先生……自称是高少的家属,老仆有意阻拦,无奈先生执意闯入。”
路云徵眉峰微挑,目光转向一旁的发小:“玚玚,你来说,他是你什么亲属?”
似是认定对方不会承认两人的亲属关系般,他当着另一人的面问得毫不避讳,更不留余地。
“我跟他……”
高玚微顿,心底发虚。
那句“没有关系”,在那双浅色眸子的盯视下,硬生生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路云徵只知道他跟邢奚厌取消了婚礼,却不清楚他们早在婚礼前几天就领了证。
从各种意义上而言,都是法定夫妻。
是他自己无论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是我的妻子。”
邢奚厌视线转向路云徵,一字一句道。
提及“妻子”的时候,更将字音咬重几分,露出不容置喙的强势。
“哈,没记错的话,你们的婚礼没办成吧?!”
路云徵脸色一青,毫不退让地反击。
邢奚厌:“不管有没有婚礼,他都是我的妻子。”
路云徵下巴微昂,目露挑衅:“玚玚,你看。真有意思,原来从大家族里出来的人,也会这么不要脸。”
高玚眸光躲闪:“邢奚厌,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们是夫妻。”邢奚厌气息冷下几分,“不存在分不分手。”
“邢奚厌,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你走吧。”
料想对方不会在路家真能拿他怎么样,高玚不耐地摆摆手。
等摆脱邢奚厌,下一步他该去找主角受了。
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邢奚厌对他的执着。
就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一阵浓郁苦香,如泄闸洪流般,自SSS级alpha体内倾泻而出,在两百多平米的客厅内迅速铺展开来。
凶戾霸道,无处不在地威胁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高玚一惊,身躯受那信息素的入侵,不自觉地下弯。
浑身上下像灌了铅般,笨重异常。
尽管他是第二次感受那股信息素,仍旧无法适应这种空前窒息的压迫。
“邢奚厌你疯了?!”
他借着路云徵的搀扶,站直身躯,狠狠瞪向眼前的始作俑者。
受着那不断加强的威压,汗珠绵密,接连从他额角跟鼻尖汩汩冒出。
看着眼前接触很是亲密的二人,邢奚厌心底阴霾更重,朝着高玚的方向伸出手:“过来。”
“……”
高玚僵着脸,没有动。
察觉对方身上极具威胁的信息素,路云徵脸色一变,挺身挡在高玚面前:“听说艾威格家族出现了一个sss级alpha。没想到是你!”
“让开。”
邢奚厌眼底暴虐更甚。
“SSS级alpha,也不过如此。”
路云徵冷汗连连,尽管嘴上挑衅,心底仍难掩叹服。
那带着苦味的信息素简直像是无数柄重锤,攻击狠厉,几乎将他的每一个骨头敲断。
最后更是随着少年的靠近,重重抡下最后一击。
路云徵再也支撑不住,单膝着地。
邢奚厌目光冷厉如刀,自上而下审判着脚边的觊觎者:“他只属于我。”
说完,他曲起膝盖,猛地踢出一脚。
路云徵反应不及,嘭的一声,后背重重砸落在十几米远的地砖上,蛛网般的裂缝以他身下的地砖为起点逐渐向外蔓延。
“邢奚厌你个狗逼玩意儿……”
高玚见状,心中的
不甘混着怒火,顷刻燎原。
无奈行动无法自如,连做出基本的反击都做不到。
“谁都不能把你抢走。”
邢奚厌眼帘微垂,将虚软无力的alpha拦腰扛到肩上,走出路家。
高玚被他的理由气得冒火:“他是我朋友。”
“他想把你抢走。”
邢奚厌停在车前,扣着alpha后腰的手臂,倏而环得更牢。
“有病……”
“你说的对。”
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已病入膏肓。
邢奚厌将alpha塞进车内,径自把人堵在车座一角。
这一次,他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