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楚凉衣也入魔了吗？”
“她抓走了自己的弟子和吴晨，怎么办？”
“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众仙门弟子满头问号的时候，万佳便已明了，楚凉衣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更准确的说, 现在的楚凉衣, 是心魔。
难怪,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难怪，最近都联系不上善恶珠了。
或许，负心也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才这么反常，毕竟跟在楚凉衣身边这么多年了, 和一般的灵犬总是不一样的。
不过, 楚凉衣的心魔是从什么时候出来的？
万佳思来想去，觉得她应该是在和邪魔斗法的过程中，让心魔有了可趁之机。
毕竟，之前楚凉衣虽然受了伤, 但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
玄明的出现，只怕就是为了引开她。
万佳一阵懊恼与自责，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刚才的那一瞬间, 她能感受到, 心魔的修为比之前更高了。
而心魔越强大, 楚凉衣就越危险，再放任下去，只怕楚凉衣永远就回不来了。
还有一点, 钟予不能死，否则不等系统醒来, 她的任务就算失败，只怕也活不成。
是时候解决掉心魔了。
万佳一边想着对策，一边施法往楚凉衣的方向追去。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把负心丢给了姜萍：“我去救人，我家崽子，麻烦照看一下”。
刚准备去救自家师尊，怀中突然多了只灵犬的姜萍：“……”。
下一瞬，她看着灵犬，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这只灵犬，好像就是楚凉衣当孩子养的那只。
寻仙村的时候，王家林说过，万佳已死，现在的万佳，修为深不可测，还有冰霜之力，师尊对这人的态度也突然从漠不关心变成了恭敬有加……
脑中闪过的这些画面，让姜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世间有两个师祖吗，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只是巧合而已。
就在姜萍愣神的功夫，负心突然从她的怀中冲了出去，同样奔往楚凉衣消失的方向。
“喂，你去哪里，回来”姜萍回神，御剑试图抓住负心。
偏偏负心不是一般的灵犬，速度很快，姜萍第一时间并未抓住它。
以朱长老为首的御剑宗修士见此，纷纷追了上去。
在他们的心中，御剑宗的掌门还是吴晨，掌门遇险，他们自然不能无动于衷，而且诛杀邪魔，本来就是他们身为修士的责任，即便他们不是这个邪魔的对手，但无一人退缩。
还留在原地的其余仙门弟子们更加惊慌：“这……这又是谁，为什么楚凉衣的弟子能施展冰霜之力？可她分明不是贾万仙尊……又一个入魔的吗？”
“御剑宗的人都走了，玄掌门，这里你的修为最高，现在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玄明一咬牙：“愣着干什么，跟上”。
三界出了如此大魔，谁能独善其身，还不如大家联手，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另一边，好不容易追上楚凉衣的万佳，差点被眼前的一幕气吐血。
明知心魔不算真正的楚凉衣，可她顶着这张脸对吴晨和钟予说的那些话，还是让她觉得好气，除了气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是她的错，如果当初不是她伤了楚凉衣的心，楚凉衣也不会生出心魔。
心魔因自己而生，也该由自己而灭。
万佳握紧拳头，努力找回几分理智，闪身到心魔的身侧，试图和心魔谈判：“小凉衣，我来换她们，任你处置”。
“不行”
已经上过几次当的心魔不吃这套，情绪异常激动的道：“离我远点，我已经得到过你了，你以为你在我这里还有价值吗？”。
楚凉衣得到，相当于也是她得到。
这人，已经算不上她的执念了，不过她最初因此人而生，竟然没有就此消弱，反而借着魔神的力量，变得更强了，有点奇怪。
算了，楚凉衣已经彻底消失，不足为惧。
等折磨够万佳，她就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一劳永逸。
贾文童那里，似乎也需要一些时间。
心魔猩红的眼睛微微闪烁，戾气更重。
这么长时间了，贾文童那样的修为竟然还没能杀死贾万和天清，想来这天清，同样来自上界。
万佳可能也是，所以，此人身上很多的不合理之处，便都有了解释。
所以，她想来便来，说离开就离开，一百多年都寻不到一丝踪迹。
强横的魔气打在万佳的身上，毫无防备的她被逼退到数十米之外，也受了些伤。
“快选，不选我把她们都杀了”楚凉衣说着，作势要捏碎吴晨和钟予的神魂。
她是真的会杀了她们。
并且不管万佳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会杀了她们。
心魔不是楚凉衣，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一点。
万佳不敢再犹豫，正欲开口，却听吴晨叹息一声，眼中多了些绝然之意：“不必如此为难师尊，楚掌门想要我这条命，取走便是”。
认出万佳这么长时间，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唤了师尊。
点点金光自吴晨的丹田内溢出，竟逼退了锁住身体的魔气，楚凉衣的心魔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吴晨把钟予送到了万佳的身边。
万佳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些金光，是吴晨逐渐消散的元神。
楚凉衣的心魔更是勃然大怒：“你竟然为了她自爆，你们一个个的，就这么喜欢她，她有什么值得你们喜欢的？”。
是啊，这个问题万佳也不明白。
从一开始，她就是带着目的来到这个世界，只想完成任务之后回到原来的地方，虽然自己的世界也没太多值得留念的东西，但总归生活了几十年。
所以除了任务对象，她并没有把这本小说世界中的任何人放在心上。
万佳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这里得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真实存在的。
吴晨的身体已经逐渐变得透明，脸上却挂上笑意，更多的是释然：“不……不全是为了师尊”。
守护天下苍生，是她的使命。
今日之事，便是万佳不在，她也会这么做。
就像当年，小师弟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面前一样。
现在的她，不过是做了自己能做的。
话音刚落，吴晨的元神便开始一点点的消散，只需一息的时间，世间便再无吴晨此人。
“掌门，不……”
匆匆赶来的御剑宗众人见此，连跑到万佳身边的负心也不管，手持法器，不要命的往楚凉衣的身边冲去：“魔头，拿命来”。
万佳施法阻止了他们，只来得及抓住吴晨的一缕残魂，暂存于负心的体内。
灵犬之所以是灵兽中最低等的兽类，是因为天生便魂魄缺失，无法聚灵，用来锁住吴晨即将消散的元神，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过，以万佳现在的能力，也仅仅是锁住吴晨的残魂而已，至于以后如何，就要看吴晨的造化了。
“看好她”
万佳把因为封住吴晨残魂而陷入昏迷的灵犬送到钟予的怀中：“心魔交给我”。
自她踏向楚凉衣的那一步起，便以两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结界。
一个只有分神后期修士才能看到里面发生什么事的结界。
赶过来的这群修士里面，没有一个修为达到分神后期。
被万佳施法定住的众人终于能动弹了，心知没人能闯入万佳设下的结界之中，姜萍等人退而求其次，走到钟予的面前。
“还请道友把这灵犬交给我们”
这次，御剑宗的人看着负心的样子，很是恭敬。
毕竟，他们亲眼所见，吴晨最后的一点残魂，被万佳封在了里面。
钟予有些纠结。
她不清楚，现在的灵犬，算负心还是吴晨，况且，“小师妹”是让她照看，若是交给御剑宗的人，万一出了差错，她也不好交代。
姜萍一下恼了，直接动手：“钟予，放开我家师尊”。
眼看手就要碰上灵犬。
灵犬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钟予，眼里便只剩下面前这个有些木木的美人。
它一爪子拍开姜萍伸过来的手，更深的埋进钟予怀里，闭着眼睛蹭了蹭，全然的依赖姿态，然后便没有动静了。
钟予僵住。
这，应该是负心，对吧，绝对不能是吴晨。
可之前的负心，也没这么黏她啊，负心只会这么对师尊……
钟予心情很是复杂，如抱了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其余人也愣住。
姜萍气疯了，但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水城外的结界，最先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无数魔气与灵气外泄，偌大的水城，顷刻间便化为飞灰。
幸而有万佳设下的结界挡在众人前面，才没人受伤。
众人透过缺口，看见天清用一把长剑，把贾文童逼到了角落。
贾文童却无一丝害怕，不退反进，更加疯狂的攻击结界缺口，无比狠戾道：“天清，你不让我回去，我就把此界给毁了，你以为压制住修为，你就能安然留在这里吗？”。
每一界，都有自己的法则，他们不属于这里，天道自然容不下他们。
要不是一百多年前贾文童和吴晨坏他的事，他杀完人，早就回去了。
来到此界，不过是意外，这些低等的种族，也不过是他的养料而已。
偏偏，他却栽在两个养料的手里。
一百多年，终于有机会回到上界，天清和贾万这对贱人，却提前试图毁掉他回上界的路，实在可恨。
天清顿时犹豫了。
他不在意此间任何东西，毁了便毁了，但这是他道侣的家。
也就是天清犹豫的功夫，贾文童看准时机，抓住受伤的贾万，威胁道：“让我回去，不然我先杀了她”。
贾万朝着天清摇了摇头。
此等魔类，回去也是一方祸害，留在这里还有天道压制，她们尚有一战之力，天清之所以和自己回来，正是因为在那边遇到了麻烦，在找到解决麻烦的办法之前，绝对不能回去，她不想天清出事。
回到上界的路，就在水城之中，只不过被天清想办法给藏了起来，“贾文童”来得比预想中的快，他们还没来得及摧毁。
“好”天清放下手中的剑。
一块半人高的镜面出现在天清的身后，那就是接连两界的通道。
“贾文童”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没注意到，一把桃花剑从结界缺口处飞速而来，待“贾文童”意识到不对时，他的心口已经被剑刺穿。
“贾文童”身形一晃，再没办法制住贾万，天清看准时机再补一剑，“贾文童”刚拼凑不到两个时辰的躯体再次四分五裂。
穿破“贾文童”胸膛的飞剑回到一人手中，那人黑衣猎猎，墨发飞扬，周身的气息，沉到似乎能毁灭世间万物。
来者正是楚凉衣，眸色转黑的楚凉衣。
上界的魔，在下界的杀不死的，未免再给此间带来灾难，天清把“贾文童”的残躯封印后，准备一同带回上界。
“多谢这位道友出手相救”
天清对楚凉衣道：“不知道友能否再帮我个忙，就是在我们离开之前，帮忙存封此魔的头颅”。
大魔的这些残躯，即便封印在一处，风险还是很大。
天清能看出来，楚凉衣的修为已经是此间最强的了，放一部分在她这里，相对安全一些。
说实话，如果不是不能立刻回去，他也不想面对这个潜在的情敌。
天清还记得那些关于楚凉衣与自己妻子的传言。
楚凉衣的眼神一直落在天清身后的镜面上，半晌，才道：“可以，不过，我要去那里”。
她指着即将消失的镜面说。
天清和贾万对视一眼。
“冒昧问一下道友去那里所为何事，恕我直言，即便是道友现如今的修为，过去并非绝对的安全”天清说。
楚凉衣面无表情：“寻人”。
天清：“何人？”
楚凉衣：“道侣”
天清不动声色的拉着贾万后退一步：“你的道侣是？”。
这个女人不会突然想起来要和他抢道侣了吧？
那就算拼个两败俱伤，他也不会允许。
楚凉衣忽然笑了下：“万佳，刚才被我杀了，不过我不信，死了我也要把她挫骨扬灰”。
她怎么能死了，不会的，她一定和一百多年前一样，只是失去踪迹，她一定是去了上界。
明明这就是楚凉衣想要的结果，杀万佳除心魔证无情道，可她却没有想象中开心，心反而像被刀划了一道更大的口子，无法愈合。
天清，贾万：“……”。
疯了，这个女人疯了，去上界的路一直被自己藏了起来，根本没人能过去，哪怕是元神也不行，寻常人要去上界，需得有上界之人的鲜血为媒介。
那个叫万佳的，只怕真的已经死了。
最终，天清还是答应了楚凉衣的要求：“好，不过得等等，现下不是回去的时候”。
说完，他把“贾文童”的头颅交给楚凉衣：“我来取头颅之日，便是去上界之时”。
水城之外的众人看傻了眼。
“楚掌门身上的魔气没了，是恢复了吗？”
“万佳呢？”
众人又看向玄明，试图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玄明眯了眯眼睛：“魔气确实没了，楚掌门应该是灭掉心魔，有所突破”。
只是这时间，也太短了些。
难道这一切都是楚凉衣计算好的，连万佳那样的大能，都被算计进去了，楚凉衣这心机，未免太深沉了吧。
钟予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灵犬。
这是师尊，可又和平日的师尊不一样。
是啊，“小师妹”呢，就算“小师妹”被师尊所伤，也不该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灵犬感受到钟予的不安，睁开眼睛，舔了舔她的掌心。
钟予：“……”。
希望吴大掌门恢复意识后，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