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捧至宝般将许念安的手握于掌心,墨砚尘拉着人朝医院出口走。
许念安闷头跟上,悄咪咪打探墨砚尘脸色时,牵着他的手突然懈力,随后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揽入怀里。
“你在哪,家就在哪。”
墨砚尘说得温柔,尾音微微上扬,像一只鹅毛不经意间划过心间,让许念安有些脸红。
可恶。
被撩到了……
并且,他的小心思,好像也被这个男人看穿了。
“害羞了?”墨砚尘明知故问,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虽然他不理解许念安为什么一夜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无论性格还是对他的态度,都跟以前大不相同。
但,他能明确一点,许念安的这种变化,是他梦寐以求做梦都渴望的。
他喜欢这样的许念安。
喜欢这样有话直说、有爱直言,爱他心疼他的许念安。
在此之前,他甚至想过这是一场他用执念编织出的幻境,包括他在内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接二连三的事证明,这些皆存在于现实。
许念安真的回心转意了。
尽管可能不是真心的,或者另有所图,他也不在乎。
只要许念安愿意留下。
是骗局他认了,是陷阱他也跳了。
只是希望时间过慢些,让安安在他身边待久些。
再久些……
“我才没有。”许念安沉下声,死鸭子嘴硬道。
别的不说,单说重生这趟,除了性格,就属他这张钢筋都撬不开的嘴硬。
“对了。”出了医院门,许念安忽然停步,看了眼时间问:“云锡没事吧?”
墨砚尘疑惑了几秒,脸色有些难看,“问他做什么?”
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气氛又降到冰点,不悦浮上眉眼,墨砚尘皱着眉松手。
他没记得自己和许念安提过江云锡受伤的事。
不对。重点不是在江云锡受伤这件事,而是他根本没跟许念安说过江云锡这个人。
他们之前关系那么僵,许念安和他住在一起时,他们每天说的话都屈指可数,又怎么会聊起除他们以外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的?”
反应过来,许念安只想当场找个地缝就此逃走。说话结结巴巴,半天就憋出来个“我”字。
眼见墨砚尘脸越来越黑,许念安也急得火烧屁股——
好端端的,他干嘛非要提这个。
也是他嘴快,无意瞥到今天的日期,莫名想起来上一世江云锡就是在这天因公受伤。
说来,前世江云锡对墨砚尘的好,他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每次墨砚尘有事或想不开,江云锡总会及时出现,带他的阿砚一点点走出阴霾。
单从这点,他就把江云锡当成一辈子的朋友。
“阿砚,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不是,就是……”想解释清楚却越描越黑,许念安认命地低头,静候墨砚尘处刑。
“跟我来。”
“去哪儿?”
“你不是担心他吗?”墨砚尘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像覆上一层冰霜,让许念安听着打心底里恐慌,“我带你见他,你自己问问他怎么样了。”
许念安狂摆手,连连拒绝,“不用了,我和他不熟,我们都不认……识。”
许念安右手扶额,指尖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边,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不会说话就别说。
都因为你,让我和我家阿砚吵架。
下次再什么都往外说,小心我拿超大号医用针把你缝上。
墨砚尘伸手把许念安往来时方向拽,许念安即刻蹲在门口,扒着门死活不进。
“你确定不去?”墨砚尘耐着性子问。
“不去。”许念安头摇个不停,像极了拨浪鼓。
“你不去,那我让他伤好了来见你?”
“我真不认识他。”许念安讨好似的讨饶,“墨砚尘,你等会儿不是还要上班嘛,我们回去吧,不然你该迟到了。”
“今天我休息。”
“啊?”本以为能借工作逃过一劫,谁知道劫不仅没躲掉,跟头又栽得深了些……
许念安好声好气和墨砚尘商量,但墨砚尘就跟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样,不管他怎么求放过,都改变不了要见江云锡这件板上钉钉的事。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乖乖跟在墨砚尘身后,想着过会儿到病房该怎么圆场。
“到了。”墨砚尘说完背过身。
许念安垂着头被墨砚尘牵在后面走,想事情太集中没听到墨砚尘讲话,“咣当”一下撞进墨砚尘怀里。
“想什么那么入神?”
许念安摇摇头。
墨砚尘从病房外的窗口向里探了一眼,“想知道他的情况,自己进去问。”
墨砚尘脸色已恢复如初。
许念安脸色却铁青,表情也不自然,他走近小窗口,本想先打探下情况,没想到墨砚尘趁他不注意,直接推开了病房门。
在心里“问候”过墨砚尘,许念安默默替自己捏了把汗。
墨砚尘这操作,和把他往火坑里推有什么区别?
他之前做的一些伤害墨砚尘的事,江云锡都知道。
就说江云锡这暴脾气,不出意外,他今天得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好好好。
许念安抬头偷瞄了下侧身进门的墨砚尘,眼底的慌张完全被生无可恋代替。
好家伙!
毫不夸张——就这几秒,他遗言都在脑子里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