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劲开车的技术很稳,路上也没遇到堵车,二人很快就到达了医院。

  赶到病房时,恰逢主管医生下来查房,给病人检查身子。姥姥的主管医生是主任医师薛盛民,薛盛民刚给姥姥检查完身子。

  齐响紧张地走上前,问薛盛民:“薛主任,请问我姥姥她怎么样了?病情有没有好转?”

  邱劲也走过去,问:“薛伯伯,我朋友他家人怎么样了?”

  薛盛民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说:“情况不太好,患者这两天的心率还有血压都不太平稳,这个跟她的一些基础疾病有关,加上长期卧床导致肺部也有些感染,并发症比较多,我先给她开一些药,看看能不能控制住。”

  齐响听到这,心里特别难受,对医生说:“谢谢薛主任,麻烦薛主任了。”

  “不客气。”薛盛民说,说完转身叮嘱护士和护工务必照顾好病人,有什么问题及时通知医生和家属。

  叮嘱完,薛盛民又跟齐响和邱劲聊了一会儿之后才离开。

  医生走后,护士把姥姥从床上扶坐起来,让她舒服地坐在轮椅上,随后也离开了病房,把病人暂时交给家属照顾。

  “姥姥,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邱劲。”邱劲提着保温壶走上前热情地跟姥姥打招呼。

  姥姥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一点回应。

  邱劲也不丧气,打开保温壶,说:“听齐响说您喜欢吃鱼肉粥,我熬了一点,您尝尝。”

  说着,把粥盛了出来,摸了摸碗壁,感受到粥不是很烫,才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姥姥的嘴边。

  姥姥没有张嘴,目光呆滞地望着他,望了好一会儿,又望着齐响。

  看到姥姥这副样子,齐响很难过,走过去对邱劲说:“我来喂吧。”

  邱劲把粥交给了齐响,齐响端着碗,拿着勺子,坐到姥姥的轮椅前,用勺子重新舀了小半勺粥,放到姥姥干瘪的嘴边,温声哄道:“姥姥,来,吃饭了,张开嘴巴,‘啊’……”

  齐响边说边做动作示范。

  姥姥看着他的动作,缓缓张开了嘴巴,把粥含在了嘴里,动作缓慢地咀嚼着,嚼了许久才把粥咽下去。

  等姥姥成功把粥咽下之后,齐响才又接着给姥姥喂第二口粥。

  邱劲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齐响给姥姥喂粥,看到姥姥什么都不记得,失智、失语、失去自理能力,像个婴儿一样需要别人照顾着,邱劲的心里特别难过,既为姥姥难过,也为齐响难过,但更多的是心疼,心疼齐响。照顾这么一个痴痴呆呆的老人,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也不知齐响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有没有崩溃过,想要过放弃?

  邱劲越想越觉得心酸,望向齐响的眼睛里布满了疼惜。

  齐响还在耐心地给姥姥喂粥,一口粥需要喂很久,齐响也没有不耐烦,不怨其烦地哄着姥姥,在他温柔的哄劝下,姥姥吃下了几口粥,不过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齐响又打开另一个保温壶,哄着姥姥喝下了几口邱劲做的鸡汤。

  给姥姥喂完饭,两人推着姥姥到医院的走廊里散步消食,陪姥姥说话。

  探视结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病人还要休息,齐响把姥姥推回病房,交给护士,再三请求护士和护工帮忙照顾好姥姥,随后和邱劲一起离开了医院。

  在邱劲开车之前,齐响对邱劲说:“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邱劲巴不得能有机会多和齐响相处,欣喜地说:“有空。好啊,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请你吧,上次说好了要请你吃饭,这段时间比较忙,一直抽不出来时间。”齐响道。

  邱劲也不跟他争了,点头:“行,你请吧。”

  半个小时后,齐响带着邱劲来到了一家装修十分雅致的饭馆。正是饭点,吃饭的人比较多,包间已经坐满了,两人在大厅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齐响把菜单推到邱劲面前:“你点菜吧。”

  邱劲也不客气,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还点了两个点心,点完问齐响:“你有要加的菜吗?”

  邱劲点的基本上都是他喜欢吃的,齐响摇头:“没有。”

  邱劲笑了笑,对一旁站着的服务员说:“先来这些吧,不够了我们再点。”

  “好的。”服务员颔首,下单去了。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上菜,正喝着茶,齐响的手机响了,齐响接听了起来,邱劲趁他忙着接电话的功夫偷偷跑去服务台提前结了账。

  结完账回来,齐响还在接着电话,邱劲继续喝着茶,一边看着齐响打电话。齐响应该是正在和客户通电话,只见齐响游刃有余、淡定从容地和对方交谈,谈了好久才挂下电话。

  “平时工作都这么忙吗?周末也不能好好休息。”邱劲问。

  “还行,也有不忙的时候。”齐响说,把手机塞回裤兜。

  邱劲看着他,不动声色地问:“平时你也给客户设计装修房子吗?”

  “嗯,”齐响点了一下头,“不忙的时候也会亲自接单子,亲自给客户提供设计装修方案。”

  邱劲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眸中藏着笑意。

  这时,饭菜也做好了,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桌。饭菜非常丰盛,有鱼有汤还有烤鸭。

  邱劲拿起一张面皮,放入几根黄瓜丝和葱丝,又放入几片蘸了酱汁的烤鸭,随后把面皮卷起来,卷成一个卷饼,递给齐响。齐响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邱劲也给自己卷了一个吃起来,边吃边说:“嗯,味道还不错,以前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吃饭?”

  “没有经常来,”齐响说,“以前和同事来吃过两次。”

  “哪个同事?”邱劲问。

  齐响咽下最后一口烤鸭,拿纸擦了擦嘴,回答:“王浩。”

  邱劲嘿嘿笑了,用干净筷子给齐响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放到碗里。

  齐响望着碗里的鱼肉,静了一瞬,随后拿起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刚吃了两下他就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邱劲看着他。

  “没事。”齐响若无其事地说,细细嚼着嘴里的鱼肉,咽了下去。

  邱劲很纳闷,夹起一筷子鱼肉也放进嘴里,刚咀嚼了两下,他也皱起了眉头:“哎呦,我去,这么咸。”

  齐响望着他,忍不住乐了,好看的双眸都弯了起来,笑着说:“以前吃没有这么咸,今天厨师估计是手抖了,多放了一勺盐。”

  “估计是。”邱劲也乐了,吃完一口鱼连忙喝下一口茶水,问齐响,“要不要让厨师重新做一份?”

  “不用了,厨师也不容易。”齐响道。

  这话让同是做为厨师的邱劲听着很暖心,邱劲说:“行,那就凑合着吃吧,除了咸点味道还是可以的。来,尝尝这个汤,这个汤应该不咸。”

  邱劲说着给齐响盛了一碗养生菌菇汤,齐响拿着勺子尝了一口,邱劲问他:“怎么样?咸不咸?”

  “不咸,正好。”齐响回答。

  邱劲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尝了尝,点评道:“不错,还可以。”点评完大言不惭地低声说了一句,“不过说实在的,没我做的好吃。”

  齐响也不嘲笑他,竟然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是没你做的好吃。”

  得到齐响的认同,邱劲心里喜滋滋的,邀请齐响:“下次你去我们饭店吃饭吧,我请客,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齐响没有拒绝也没说同意,只说:“有空去。”

  邱劲知道见好就收,不敢追得太紧,以免把人吓跑了,他说:“行,有空再去。”说完低头喝了两口汤,想了想,抬头问齐响,“对了,姥姥没有其他亲人了吗?平时就你一个人照顾姥姥吗?”

  齐响没有回答,脸色肉眼可见的黯然了下来,半天没有吭声,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没……”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呦,这不是我哥嘛,这么巧,竟然在这里碰到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