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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丛僵着手,感觉到应不迟有如实质的目光,顿时觉得这信封不是一般的烫手,他一时半会没敢有下一步动作,只好低头盯着这封情书猛瞧,两人这样对峙了约莫能有一分钟,他听见应不迟慢慢地说:“……你的?”

  “不是我的!”他立刻和自己撇清关系。

  “哦,”应不迟朝他伸手,他愣愣地,以为对方是问他要上课笔记,又从那一堆乱七八糟里找出来递给对方,可是却听见应不迟继续说,“给我。”

  “给你什么?这个?”他把那封情书晃了晃,结果下一秒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揪了过去,也顾不上尴尬了,下意识就要去抢,“你干嘛啊,不准看!”

  桑丛省着劲,尽量避开应不迟的伤口,结果反倒被对方钻了这个空子,只见应不迟慢条斯理地将东西藏在了自己屁股下面,悠悠地说:“未满十八岁不能早恋。”

  “……谁想早恋了。”桑丛嘀咕,“还不是怕被你看到。”

  “什么?”

  “没什么!”他立刻收住了话音,急赤白脸地转移话题,“快点学习!我答应阿姨了,你下次月考争取脱离倒数前三!”

  其实根本没说,都是桑丛为了给自己壮气势,瞎编的。

  可是应不迟却真信了,他手指缓缓拂过被桑丛造得不成样儿的本子,上面还依稀留有铅笔印钢笔印以及上课无聊画的小画,莹润的指尖配上这一滩玩意,视觉冲击可谓十分强大;他又翻过一页,看见桑丛狗爬似的破字,抿着嘴笑了。

  桑丛臊得恨不得有条地缝立马钻下去,深感自己从前犹如城墙一般的厚脸皮正一去不复返,十分焦虑地又开始抠手指上的死皮,并决定一会儿就让自家老爹给自己带它个五本字帖,必要一雪前耻;他嗫嚅着说:“那……你先看,我先回家了,明天再来。”

  “明天不用。”

  应不迟十分温和地看向他,头发好像长长了一点,看上去十分温柔,可是桑丛却顾不上看了,他瞪大眼,“为什么!你过河拆桥啊你,拿完笔记就不让我来?”

  “不能这样吧,拆桥要循序渐进…你还没到对岸呢,我难道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应不迟又被逗得笑起来,往常虽然偶尔也笑,但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似的,“我明天出院。”

  “啊?”桑丛愣了。

  “医生说,不严重。”

  “但是你这个情况不是特殊吗,要不再多待几天……”

  桑丛一激动,说话就秃噜嘴,半截没说完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为时已晚,应不迟已经缓缓地皱起了眉头,“什么特殊?”

  好家伙。火烧眉毛了,桑丛还在那儿疯狂感叹,要不是他知道这人反应迟钝是真的,差点就以为对方在扮猪吃老虎了,怎么到他这儿,重点就抓这么准?

  敢情难道这还是个主动技能,有冷却cd么?

  木已成舟,桑丛只好疯狂在原有基础上找补:“呃…阿姨说你从小体质虚弱,身体不行,这次还见血了,要好好养养。”

  应不迟还皱着眉,但看表情已经信了大半;桑丛成功逃过一劫,忐忑地等对方说话,结果等了半天,才听见应不迟慢悠悠地说:

  “你才不行。”

  桑丛:……

  话说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再劝的必要了,桑丛背起书包回家,一路上都在跑神,他琢磨着应不迟看到那封情书的神情,一时觉得好像是有点不开心,一时又觉得那是自己脑补过度产生的幻觉,想来想去,重点落到对方说的那句“未成年不准早恋上。”

  桑丛本来就上学早,同班同学都比他大一点,距成年遥遥无期,思及此,他又叹了口气,想到被应不迟没收的情书,思维可以说是相当跳跃!

  等等,情书……

  夭寿了!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忘记!

  靠,你们这种特殊人群都这么阴的吗?

  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他哭丧着脸,也顾不上跑神,全都在想万一那封情书被拆开,自己究竟要面对怎么样的社死现场;他在心里把写情书那二百五痛骂一千次,都难以熄灭自己羞愤的小火苗,回家之前,他想:要不别去上学了吧。

  他大喊一声:“妈妈!”

  陈女士闻声而来,用沾满面粉的手亲昵地搓他脸蛋,“怎么了宝?”

  “我转学吧。”

  陈女士:?

  于是,这份母慈子孝的场景只延续了短短几十秒,就以陈女士的一句“有病”给轻飘飘终结,桑丛懊恼不已,又在心里痛骂一句那写情书的人:大傻/逼。

  远方,正在体育场上打篮球的一个男生,忽然打了个喷嚏。

  原本他正要投一个三分球,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球在篮筐上滚了两圈,硬是没进,旁边的人笑话他:“行不行啊你。”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再来!”

  结果他脚一滑,众目睽睽之下又摔了个狗吃屎。

  围观的人都哈哈大笑,他站起来,环视一圈,气得直跺脚:“不玩了!”

  呵呵,一群傻子,除了篮球屁都不会,哪像自己……

  他想到自己写的那封情书,为了展露自己的内涵,还特意喷上了他老妈限量的那瓶香水,肯定能将桑丛一举拿下!

  到时候,自己就是有对象的人了,高贵!

  第二天,桑丛请假被镇压,臊眉耷眼地又去上学了。

  应不迟不说瞎话,也来了,看到桑丛,他目光不是很明显地亮了一亮,结果没等到对方找自己说话,倒是有个鼻梁上贴了个创可贴的人去跟桑丛搭话:“丛丛。”

  “噫,”桑丛做被肉麻到的样子,抖了抖,小模样能把人可爱化,“找你丛哥干嘛?”

  “昨天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内什么,就是,粉粉的内什么。”

  桑丛没反应过来,看着对方的扭捏样子,还哈哈大笑:“卫浩浩,你打篮球把脑子给打没了吧!怎么还来我这儿开屏!”

  笑着笑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缓缓停下了。

  他在卫浩浩充满期冀和羞涩的目光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可置信地反问:“…不会……吧?”

  我的老天爷啊。

  他果然不该来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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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哥,一个对特殊这俩字ptsd的奇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