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泠之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已然是真情流露了。
是,此时是需要端做鄙夷,轻佻的慢慢挑着一些不着调的话,来侧着问本身的事情。
她何尝做过这些事情。
这些年,容雪姬有问必缓缓道来,从源头讲起,却不直说问题的答案是什么,给她足够自由的思考空间。
而那些年,这是对着卷宗,听着禀报,去触摸着所谓的时局动荡。
所有的婉转话术,不过是她人谄媚的隐语。
她只需要懂就可以了,她何须用。
她是未来的帝王。
但,就连那个玄色衣袍的男人也时常皱眉,总是一副思索的表情。
季泠之,又一次的感受到了愤怒。
她,不知道覆雪令到底能有几分强。
更愤怒的是。
就算覆雪令能够让她变得很强,她也感觉不能够驾驭住。
她,想知道曾经。
但她,更想活着。
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啊。
师父,我是不是只有在你的身旁,才不会显得无能为力,才不会什么都做不到。
师父,季泠之。
好想你。
“无事,纵然师尊未曾差我做此事,本宫自想为师尊分忧。”
“这事上,乱嚼舌根的人太多了。”
强势,无论如何发生了什么都要撑下去。
之后要好好的练习使用覆雪令了。
一个已有定论的事情,过去了几十年,现在才迟迟来翻案。
怎么可能。
师尊当时,定然已经入了流云宗,一定是多方推动后才有的负气之举。
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当场付出了代价。
事情完结之后,就已经重新分配好了结果。
如果能轻轻松松的推倒重来,那当时的一切谋划,岂不是笑谈。
显然不是。
此举,定然后患无穷。
而且,要是万一呢,万一呢?
万一,当年师父没有靠山,没有后台,没有长辈,没有好友。
万一,当年空有一身蛮力,背了漫天恶名。
她甚至不知道师父了多少年岁了。
爱一个人怎么会又因她的往事心疼,又因她的存在自卑,又因她不在的过去替她难受。
季泠之好想哭。
师父想来是没有眼泪的,那便把她的眼泪也算在我的身上吧。
“你将事情经过,好生写过。”
“毕竟,开宗立派,总归是要名正言顺的。”
“即时,送到街中的福来客栈就好。”
她径直的吩咐着,随后随手打量了侍从呈起的托盘,手中扣起了三两玉器,些许金银。
面上的仪态倒是给的足,拿捏的物件价值清浅,勉强是个引子。
倘若到时,你不请我不愿,也就这些物件的关系。
对仙人来说,俗物便是无物,台阶给得太足了。
那么事情的由头,自然是要给别人做的,后续的麻烦事,想拒绝,一应拒绝就好。
随便怎么拒绝都行,大伙都是出来过日子的,不是出来过家家的。
“到时候,详谈。”
这是告别语,也是最落到实处的答复。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管来便是。
季泠之只想笑,曾经一点精神都不想分出来听的话术,如今自己用得倒是有模有样。
随后用力覆盖住覆雪令,室内豁然一清,裹着寒气往外涌。
她轻甩白袍,灵力将她裹住,浑身洋洋洒洒漏些白光,雪发飞扬,衣袂飘飘,凌空往外飞去了。
像是轻盈的雪,乘着风,吹到了别处。
又是身后又是一阵惊叹,也和她无关了。
师父讲过,寻常灵根,是比较难这么自如的飞的。
要留着强大的印象,要留着不愧如此的印象,要留着嚣张跋扈的印象,要留着理所当然的印象。
好笑,若不是拿了些钱财,季泠之还真不打算去住顶好的厢房。
没钱。
就像师父当年在南晁的客栈,也只是勉强开了个歇脚的二楼房间。
想到此,神色又黯然了一下。
师父她,以往的家庭条件定然不会很好。
这些用钱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也是最能看出来的。
自己不在意环境、事物和钱财,除了因着每分每毫都是师父的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太有钱了,所以不在意钱。
而师父这般那般,自己在山上吃的用的,想来也是好用就行。
除了一些各种材质的牌子,师父当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她,约莫是苦惯了吧。
所以当她家族。。。
容雪姬啊,你不再是卷宗上的人名旁字,你是悉心教导我十年的容雪姬啊。
以前我的世界好小,只有那么大一点的后院,只有好几个人和阿娘。
我很喜欢,但那值允许短暂的出现一下,还永远的消逝了。
后来我的世界变成了一摞摞卷宗,一场场狼藉。
我不喜欢。
现在,我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我所有的一切,都同你有关。
身心都被你滋养着,灵魂在你那冰原里肆意闯荡,把所有的感情都尝了一个遍。
最开始同你相处的恐惧和害怕,听闻你如同话本里人物走出来一般的惊奇,对你描述的修仙世界还有修仙的你的向往,对你平常和我生活点点滴滴的好奇,修仙后对你知识和见识的仰慕,对你高山仰止般的身姿的尊敬。
还有喜欢上身份是师父,悉心教导自己的酸。
还有喜欢上身份是师父,细心照顾自己的涩,
还有喜欢上身份是师父,忍不住对她有欲望的难堪。
还有喜欢上身份是司道,自己什么都不是的自卑。
还有喜欢上身份是前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迷茫。
我的心已然饱满,里面充斥着名为容雪姬的可人。
我喜欢现在这个世界。
我喜欢你。
容雪姬。
22 第五章
◎容雪姬,我此生非你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