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的宴会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宴请仙人,想来是主办的人心怀宽广,并且名头足够约束仙人不明面上太过跋扈。
果不其然,有一个男人仪态端得风度翩翩,一身火红的衣袍,待人接物尤为得体,将一应仙凡都照顾的无差,看样子就是此间的主人。
她生得貌美,又是雪发蓝瞳,也被打量得多了。
凡人之间,惊艳于外貌如此瑰丽,像冰雪化成的可人儿,而后又是窃窃私语询问何等关系。
仙人之间就直接许多,似要把整个人都看透彻。
第一反应是确认这人实力如何,打不打得过,再去查看何等灵根。
猛然,一道即为热烈的窥探感传来,让季泠之整个人都绷住了,下意识的翻出了容雪姬的令牌摩挲。
她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一看,是那个红衣男子。
那个宴会的主人。
季泠之悄然细细打量这男人,尽管浑身没有外泄丝毫的灵力,但周身炽热有如火海,想来是一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仙人。
看不穿。
他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
“小仙友,你可是冰灵根。”
男人停下了本来的对话,径直的走向了季泠之,异常的举动让整个宴会都停顿了一下。
等男人轻轻问询的声音响起,整个宴会直接安静了,其余迷茫的人想找人问发生了什么事,也被旁边人急急忙的拉住了,仿佛宴会出现了极大的纰漏,需要暂停一下。
季泠之看着眼前这人直直的走向了自己,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男人一步步走来,一步步解开了约束着的灵力,到底还是引起了惊呼。
“怎么可能,他突破了。”
“真的是成了满字强者。”
“有一个火系满字。”
、、、
嘈杂的窃窃私语,都在感慨此人的强大。
还好,只是一个新晋的满字,还是宴会主人,不是司道。
这样的话,这个宴会里,最强的人不过是寻常的灵满阶段。
师父的名号,在这种强度里,应该是最有威慑力的。
真倒霉啊,出门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本宫不才,身怀劣冰灵根,忝列容雪司道门下,承她教导。”
季泠之双手抱在胸前,淡淡的说着,好似这个身份并不怎么高贵。
又或者,在说。
滚开。
谁知,眼前的男人听了,只在第一瞬流露出震惊以外,之后竟然漏出了丝缕的兴奋。
他好似,对容雪姬更感兴趣。
季泠之内心暗叫一声糟糕,手中已经拿好了覆雪令,准备随时跑路,怕自己被抓了然后让师父蒙受损失。
“哼,见此令牌,为何不拜。”
师父曾经说过,遇到难解决的问题,把这个拿出来,多少会有些作用。
季泠之问什么作用呢?
那女人淡淡的说,同亲临稍逊。
她只是想做做样子,想等对方愣神的机会,发动覆雪令,就往外猛冲。
谁知刚刚催动灵力,只见漫天雪才刚刚落下,那男人扑通一声跪下了。
“不不不,仙子,你误会了。”
“区区灭宗之仇。”
“在下只是一时之间看到司道大人的踪迹,一时之间,情难自控,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
“毕竟当年,是我宗丧尽天良,司道大人惩恶扬善,直抒胸臆,方是我辈痛快修仙的楷模。”
季泠之看着眼前这男人一瞬之间变了脸色,想来手中的令牌恐怕意义非凡,但她确实不知还有何等用处。
尽管她着实没想到这男人直接跪下了,心中只是想让他收敛点,为自己谋一些说话的主动权。
心中厌弃这男的得很。
刚刚还风度翩翩的待人接物,转头就恃强凌弱,马上又想威胁敲诈,甚至,行更恶的丑事。
而后看见一枚令牌,就奴颜婢态,极尽谄媚。
短短一番举动,丑态百出,算得上恶心的举止,全来个示范。
偏偏还要问这狗男人问题,她强压着恶心感,冷冷淡淡的喝道。
“这块令牌又是何物,这上面的数字又是何意,我怎么,一点都不懂呢?嗯?”
一举一动,都有深意。
仙人凡人,不过如此。
宴会里游走的无不是人精,季泠之久久未回到这种场合,一时间还觉得有些陌生,没能表现得多认真。
但也够了,此时,就是要不屑,不在意。
这般故意发问,自然是要针对话语大做文章,去思考这问话的背后又是何等人物的深意。
哪能想到,问话的人真就是想问话。
她曾经问过师父,这上面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保质期。
笑话。
这物什,日日都有灵力流经,何谈保质期。
想来不告诉她,定然是,不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
可能是,灾劫?定时?
以前只是勉勉强强在意,毕竟,只是一个数字。
数字多了去了,又怎么了。
可是这令牌能让一个满字强者硬生生的跪下,那上面的数字,意义想来不会轻到哪里去。
她想要了解师父。
她很贪心,想要用五十年的时间,把师父的过去,全都给拥有了。
“仙子你说笑了,既然司道大人将命牌给了你,自然是认下了做亲传,想来您定会如您师尊一样,执掌冰雪,我辈鼎力支持。”
“这寿数还有九十整,正是司道大人鼎力时,只要想做,就能做。仙子此时出世,自然有一番安排,我辈为您鞍前马后。”
骗子。
只是一个令牌,只能得到除支持以外的一切支持。
贱人。
你的嘴里,怎么就是这一屋人的嘴了,就你能代表。
笑话完,季泠之只感觉心好像痛了一下。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
命牌啊,好像是满字才会有的身份象征。
只是身份象征吗?
那其他就不需要身份象征了?
季泠之不信。
她笑,回想起话本里那些什么令牌、玉牌、骨牌啊都是碎了,才有作用。
季泠之不干。
季泠之想这个命牌,永远都不要碎。
所以。
寿数尽了,会碎吗?
季泠之只觉得心好痛。
对啊,修仙显学不讲寿数,师父讲功法的时候不讲寿数。
她听话本里讲,听师父幼时动不动就说千百年,听师父偶尔感慨两三百年。
她还以为。
师父还有很久。
很久很久。
千年弹指一瞬,云间看人世潮起落,闭眼睁眼忽觉南柯一梦。
“仙子,司道大人没有家族,我愿领此间众人,像司道大人臣服。”
季泠之怒了。
她想起来这男人之前说过一句。
当年,丧尽天良。
想来,让这样一个人承认自己做了错事,是很有难度的。
更甚的,季泠之一想都是漫世界的血和泪。
当年。
是多少年。
是师父人在人生中最能攀爬的壮年突遭不可抗拒的惊变,还是人生中最能抗风雨的中年忽逢彻头彻尾的大难。
没有家族。
这又是什么意思。
季泠之想想都觉得痛。
所以,这女人才什么都不在乎吗?
容雪姬啊,容雪姬。
我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你的过去了。
容雪姬啊。
你好可怜。
我想爱你。
20 第三章
◎沉浸在自我感动中,向你坠落,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