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歧路穿着长款大衣坐着不太舒服，就起身把大衣脱了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领带被他稍微弄松了些，银灰色的领带夹闪着细碎的光泽。
离得近了，江见川才发现他下巴处有一条细小的疤痕，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应该是很久了。
吴歧路察觉到他的目光，指关节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我小时候比较皮，总是招猫逗狗的，这道疤被一只小金毛用爪子扇的。”
金毛属于很温和的犬种，能把金毛惹急眼这得有多皮？
江见川脑海里忽然涌现出吴歧路和金毛打架还没打过被扇脸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正午的阳光透过旁边的玻璃折射在他的侧脸，睫毛都染上了暖色。
吴歧路看着他明朗的笑容晃了神，像春天开的第一朵花。
“啊，吴先生，我不是在嘲笑你，就是觉得挺好玩的。”江见川含着笑意。
“没事，我大姐已经嘲笑我好多年了，我都脱敏了。”吴歧路看着他温和的面庞，不自觉的翘起嘴角。
“那你打狂犬疫苗了吗？”江见川随口问。
“没有啊，听说狂犬病潜伏期很长。”吴歧路笑眯眯的将胳膊放在餐桌上，往前凑凑，“江老师，说不定我马上就要狂犬病发了，你要小心点。”
小餐馆里的桌子本来就小，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衬得它更小，现在吴歧路再往前一凑，两人的距离也不过20公分。
江见川看着他眼里的促狭，不动声色道：“桌子上有油。”
“哎我去！”吴歧路猛地坐直身体，看自己的袖口，很干净。
再看看餐桌，被老板打扫的也很干净。
吴歧路笑了一声：“江老师，你真有意思。”
“吴先生也挺有意思的。”江见川不甘示弱。
“江老师，别叫我吴先生了，咱这又是邻居，工作还离得这么近，低头见抬头也见的，你就叫我名字吧。”
吴歧路拿起桌子上的一次性水杯，接了两杯热水，一杯推到江见川面前。
“成，那我叫你……”江见川捧起水杯暖手，耷着眼皮叫了他一声，“小吴。”
“……”听起来像卖烤地瓜的。
吴歧路端起桌上的热水闷了一口，烫到了舌头，脸色垮了下。
早知道就随他妈妈姓“顾”了，霸总专用姓氏，就算叫小顾，那不会让人觉得是卖烤地瓜的。
吴歧路心中愤愤，就算是总裁，人家一听“吴总”，就感觉是个有啤酒肚的地中海。
他默默拿起手机，在公司群里艾特全体成员：“以后叫路总，不要叫吴总。”
“收到。”
“收到。”
……
然后他想了想，又给他爸吴建国发了条微信：【爸爸，吴太大众了，我能不能改姓？】
吴老爹：【我能不能再收养个儿子？】
“……”吴歧路用手指蹭了下下巴，【我突然不想改了。】
吴老爹：【嗯，乖崽。】
江见川余光观察到吴歧路五光十色的情绪变化，“小吴，你怎么了？”
吴歧路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啊？我没事，川哥，你想吃烤地瓜吗？”
这声川哥叫得极其自然，江见川看着他明亮的眸子偏了下视线，捧着水喝了一口。
“烤地瓜？怎么突然说这个？”
吴歧路探身看了眼门外：“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我刚才好像看到有卖地瓜的大爷推着小车呢。”
江见川也跟着他扭过身体去看门外，果然有个卖烤地瓜的大爷。
吴歧路拿着手机起身：“我去买一个，咱俩一人一半。”
还没等江见川答应，他就推开椅子出去了。
“大爷，来一个烤地瓜，是黄壤的不？”
“黄的白的都有，你挑一个。”大爷打开铁炉门，一个个烤得冒油，闻着都香。
吴歧路挑了个中等的，扫码付钱后，忽然问了一嘴：“大爷，您姓什么呀？”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都迈开腿想要回土豆粉店了，只听大爷乐呵地嚷了句：“我姓吴，口天吴。”
吴歧路刚踩上台阶就一个趔趄。
两份砂锅土豆粉已经上齐了，江见川拿着他的烤肠正在吃，看到拎着烤地瓜却恹恹的吴歧路疑惑道：“小吴，你怎么了？”
吴歧路把烤地瓜放在餐桌上，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心有点碎。”
“……啊？”
俗话说三岁一代沟，大了他六岁的川哥实在是不明白小朋友奇奇怪怪的情绪。
但是土豆粉真的很好吃！
“快吃吧，一会坨了就不好吃了。”江见川拿出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吴歧路。
吴歧路接过筷子，挑起一根土豆粉“吸溜”进嘴里，然后猛地瞪大眼睛，惊喜道：“嗯！这真好吃！”
后厨的老张透过玻璃窗口冲他乐：“好吃吧！三十年的老手艺了！”
“好吃！比我那次吃得一千八的米粉还要好吃！”吴歧路冲他竖起大拇指。
江见川张张嘴又闭上了，谁家好人花一千八去吃米粉啊？
本来想吐槽的，但是想到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就当带动GDP了。
不过看着小吴吃得很香的模样，江见川想这孩子看起来也挺好养活的，15块的土豆粉吃得也一样开心。
江见川吃饭快，结账的时候顺便把吴歧路的给结了，小吴看起来还很不开心：“川哥，应该我请客的。”
江见川把他买的烤地瓜掰了一半，“你这不是请我吃烤地瓜了吗？”
来的时候店里空无一人，走得时候队排老长。
出门的时候起了一阵小风，江见川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吴歧路下意识把他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扣上了。
江见川捧着地瓜的动作一顿，诚然，他是真的同性恋，果然被直男撩是每个GAY的必修课吗？
到达“隐于川海”纹身工作室时，两人手里的地瓜刚好吃完，江见川客气的问了句：“要不要来店里喝杯咖啡？”
本来就是客气客气，但是小吴压根就不客气：“好啊。”
前台昏昏欲睡的潇潇看到自家老板身后还跟着一个高腿长、气质出众的帅哥后眼睛一亮。
江见川假装没看到她眼里的兴奋，现在的小姑娘呀，脑袋跟装了gay达一样。
他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无论男女都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
没想到团建的时候这小姑娘喝了点酒，直愣愣的问他：“川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江见川当时有一瞬间的慌张，但还是沉着道：“我尊重每一种取向，但我确实不喜欢男人。”
他还记得当时潇潇跟老太太一样拍拍他的肩膀：“小江啊，恐同即深柜呀！”
小江破防：“……扣你工资信不信？”